那一声清冷的好啊,像一滴凝结的冰,落入了几个男人那锅滚烫的、由荷尔蒙和酒精催生的欲望沸油中,非但没有降温,反而激起了更热烈的刺啦声。
黄毛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猥琐和得意。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银发及腰、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女孩,心里早已被一个念头填满:他们以为她是脑子不太好使的COSer,或者是什么离家出走的中二病少女,又傻又好骗。
“嘿,这就对了嘛!”他搓着手,笑得露出一口黄牙,“哥哥们保证让你玩得开开心心的。来,这边走,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去个安静点的地方好好‘聊聊’。”
他说着,就自来熟地伸出手,想去抓风信子的手臂。
风信子没有躲。她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的手,那双鲜红的竖瞳里,闪烁着一种近乎于孩童般的好奇,似乎在研究这只正在靠近的、属于劣等雄性的肢体。
他们把她拽进了巷子深处。男人见她不反抗,胆子更大了,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那肌肤的触感,比他想象中还要细腻、还要冰凉,让他心里一阵火热。
“走走走,跟哥来!”
他几乎是半拉半拽地,将她带向了旁边一条更加阴暗、散发着尿骚味和垃圾腐败气息的窄巷。他的同伴们也吹着口哨,嬉皮笑脸地跟了上来,像一群发现了落单羔羊的鬣狗,将巷口堵得严严实实。
“小妹妹,你这头发是假发吧?还是染的?真不错,银色的,够劲儿!”一个男人挤到她身边,伸手就想去扯她的头发。
“还有这眼睛,美瞳吧?红色的,真他妈骚,我喜欢!”另一个男人则试图凑近了去看她的脸,嘴里喷出的酒气几乎要熏到她。
风信子任由他们包围着,像一个被好奇孩子们围观的、精致的人偶。她默默地处理着这些信息。“假发”、“美瞳”,这些词汇被她迅速归类为“人类用来改变自身外观的工具”。他们认为她的形态,是“伪装”的。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更加有趣了。
巷子深处,灯光被彻底吞噬。这里是城市的盲肠,肮脏而隐秘。黄毛男人将她推到冰冷的墙壁上,双手撑着墙,将她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形成了一个标准的“壁咚”姿势。
他的同伴们则在一旁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开始掏出手机,似乎准备记录下什么。
“小美女,别怕嘛。”黄毛男人的声音变得油腻而沙哑,他贪婪的目光,在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游走,“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的?看你这身打扮,玩COS的?”
风信子没有回答。她只是用那双鲜红的竖瞳,平静地、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眼神太过纯粹,太过冷静,反而让黄毛男人心里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寒意。
但他很快就将这丝寒意,归结为兴奋。
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一只手开始不老实地,顺着风信子纤细的手臂向上抚摸。
“皮肤真滑啊……”他感叹着,另一只手,则更加放肆地,落在了她穿着的那件宽大的T恤上。
他捏住了T恤的衣角,那是一件洗得有些发旧的、柔软的纯棉T恤。
就在他的手指,捏住那块布料的瞬间——
风信子的眼神,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孩童般的好奇和猫捉老鼠般的戏谑,那么此刻,她那双鲜红的竖瞳里,所有的情绪都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种绝对的、冰冷的、不容侵犯的死寂。
这件衣服。
这件衣服,是吴桐的。
上面,还残留着属于吴桐的、令她安心的气味。是她在那个家里,除了那个弹力球之外,唯一一件被标记了“属于她和吴桐”的物品。
而现在,一只肮脏的、散发着欲望和恶意的、属于低等生物的手,正在试图撕了她的衣服。
黄毛男人并没有察觉到这致命的变化。他的脸上还挂着猥琐的笑容,手上已经开始用力,准备将这件碍事的T恤撕开一道口子。
“让哥哥看看,你里面穿了什么好东西……”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一只苍白的、纤细的、看似毫无力量的手,以一种超越了他神经反应的速度,悄无声息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呃?!”
黄毛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一副钢铁铸成的、冰冷的钳子死死夹住。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大力量,将他整个人都提离了地面。他的双脚在空中胡乱地蹬踢,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的、濒死的声响。
巷子里,那几个还在嬉笑着用手机拍摄的同伴,也全都傻眼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一直温顺得像个人偶的银发少女,单手,轻而易举地,将他们一百八十多斤的、壮硕的老大,给举到了半空中。
“你……”其中一个男人指着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是什么鬼东西……”
风信子没有理会他们。她那双冰冷的、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红色竖瞳,只是死死地盯着被她举在半空中的黄毛男人。
她凑近他,在他因缺氧而涨得通红的、惊恐万状的脸旁,用一种空灵而残忍的、不带任何起伏的语调,轻声说:
“这件衣服……是他的。”
“你们……不该碰。”
话音落下的瞬间,巷子的阴影里,数根巨大的、狰狞的、布满了吸盘的暗红色触手,如同地狱里伸出的魔爪,无声地、狂暴地,扑向了那几个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的、所谓的“猎人”。
那条阴暗的巷子,瞬间变成了一个无声的、单方面的屠宰场。
凄厉的惨叫声,只来得及发出一半,就被黏滑的、坚韧的触手死死地堵回了喉咙。那些刚才还满脸淫笑、叫嚣着要“玩点刺激的”男人们,此刻脸上只剩下被极致恐惧撑裂的、扭曲的表情。他们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还亮着,录下了几秒钟足以让任何观众精神崩溃的、不可名状的恐怖画面,然后就被一条触手砸的粉碎。
风信子依旧单手举着那个为首的黄毛,他还在她手中徒劳地挣扎,像一只被蛛网捕获的飞蛾。她那双鲜红的竖瞳,冷漠地看着巷子里那副堪称地狱绘图的景象。
她那几根从后背伸出的、巨大的暗红色触手,如同拥有自我意识的巨蟒,轻易地就将剩下的几个男人一一制服。一个男人试图转身逃跑,却被一根从地面阴影中射出的触手缠住了脚踝,像拖一条破麻袋一样被拖了回来。另一个男人吓得瘫软在地,裤裆里流出温热而腥臊的液体,但那也无法阻止一根触手温柔地、却不容抗拒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撕心裂肺的惨叫。
风信子的捕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更令人绝望的恐怖——分解与同化。
触手像活的、具有消化功能的捕食藤蔓,将猎物们紧紧地包裹起来,形成一个又一个蠕动的、暗红色的肉茧。从触手表面分泌出的、高效的消化酶,开始无声地工作。衣物、皮肤、肌肉、骨骼……所有复杂的有机物,都在以一种违背自然规律的速度,被分解、液化,然后通过触手的表皮,被源源不断地吸收进她的体内。
这是一场盛宴。
一股股庞大而精纯的生命能量,洪流般涌入她那饥饿到几乎要萎缩的身体。她能感觉到,自己每一个新生的细胞,都在这甘泉的浇灌下,欢欣地颤抖、膨胀、变得更加强大。那具因为进化而产生的巨大能量亏空,正在被迅速地填满。
被她举在半空中的黄毛男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地、被那些蠕动的触手活生生地“吃”掉,连一根骨头渣都没有剩下。他眼中的恐惧,已经变成了彻底的、灵魂被抽空的呆滞。
当巷子里只剩下他一个活物时,风信子才缓缓地、将他放了下来。她没有立刻吞噬他,而是用那双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红色竖瞳,静静地凝视着他。
然后,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用指尖,碰了碰自己胸前那件属于吴桐的T恤。那上面,还残留着这个男人刚才捏过的、肮脏的指印。
“脏了。”她用那空灵的、不带任何起伏的语调,陈述着一个事实。
接着,她松开了扼住他喉咙的手。
黄毛男人软倒在地,贪婪地、剧烈地咳嗽着,呼吸着这可能是他人生最后几口的、混杂着尿骚味的空气。
“对……对不起……我错了……饶了我……求求你……”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试图向后爬,但他的身体早已被吓得不听使唤。
风信子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对她而言,这只是无意义的噪音。她只是微微低下头,在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颊上,那道属于顶级掠食者的、隐藏的巨口,缓缓地、无声地裂开。
几分钟后,这条阴暗的巷子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地上,除了几摊无法被分解的、金属的皮带扣和手机残骸之外,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风信子的身体,因为摄入了足够的营养,变得不再那么苍白,皮肤下透出一种健康的、莹润的光泽。她后背那几条暗红色的触手,也变得更加饱满、更加灵活,在她身后懒洋洋地舒展着,像几条吃饱了正在打盹的巨蟒。
那股撕心裂肺的饥饿感,终于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的满足感。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T恤,抚平了上面的褶皱。然后,她准备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回到那个有吴桐在的、干净的巢穴里去。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她的目光,被地上那些金属残骸旁,一些散落的、花花绿绿的纸片吸引了。
她蹲下身,伸出纤细的手指,捡起了一张。
那是一张印着某个老年人类头像的、质地特殊的红色纸片。她不认识上面的符号,但她能清晰地回忆起,吴桐的父亲,从吴桐手里抢走的,就是这种东西。吴桐在便利店辛苦工作后,得到的,也是这种东西。
这是一种……对他而言,很有价值的东西。
她歪着头,那双鲜红的竖瞳里,闪过了一丝纯粹的、不解的好奇。
她又捡起了其他的纸片,还有几枚圆形的、冰冷的金属片。她将这些人类社会中最重要的“价值符号”,全都收拢起来,然后,用一根触手的末端,像卷起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卷好、收起。
她不知道这些东西具体有什么用。
但她有一个模糊的直觉。
如果,她能拥有很多很多这种东西,是不是……就能给吴桐买更多更好吃的猪肺?是不是……就能让他不再因为没有这种东西,而被那个暴戾的父亲殴打?是不是……就能带他去看那场他想看又不敢看的电影?
是不是……就能让他,不再露出那种悲伤的、让她心里产生一种名为“心疼”的奇异感觉的表情?
巷子的阴影,将她吞噬,又将她吐出。
当风信子重新回到那条灯光昏暗的街道时,她已经和刚才那个迷茫的、饥饿的少女判若两人。她的身体里,充盈着新获得的、强大的生命能量。那股源自进化的空虚感,被彻底填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握的沉静与满足。
她辨认着空气中那缕属于吴桐的、微弱的气息,迈开那双苍白修长的、赤裸的脚,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她的脚步依旧悄无声息,像一片羽毛,优雅地、不带一丝烟火气地,掠过冰冷的水泥地面。
她回去了。
推开那扇虚掩的破门,屋子里,是她熟悉的、充满了安心感的寂静。墙上的挂钟,忠实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秒针每一次轻微的跳动,都像这个小小世界的心跳。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吴桐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侧着身,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睡得很沉。他那瘦削的背影,在昏暗中形成一个脆弱的、毫无防备的轮廓。均匀的、带着少年人特有清浅气息的呼吸声,是这个房间里最动听的音乐。
他依旧睡得很沉。
风信子悄无声息地关上门,将那把椅子重新抵好。然后她光着脚,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床边。
她没有立刻上床。她只是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用她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明亮的红色竖瞳,静静地凝视着他。
她看到了他散落在枕头上的、柔软的黑发。看到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似乎在睡梦中,也无法完全摆脱那些烦恼。看到了他那只搭在被子外面的、手腕上还留有旧电子表痕迹的手。
她伸出一根手指,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的脸颊。她想碰一碰那个被他父亲打过的、现在已经消肿但肯定还留有痛觉的地方。
但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前一刻,她又停住了。
她的感知力,能清晰地捕捉到,如果自己此刻触碰他,可能会惊扰他这来之不易的、深度的睡眠。
于是,她收回了手。
她弯下腰,将那几张从巷子里捡回来的、被她用触手卷好的纸币和硬币,轻轻地、放在了吴桐床头的那个旧木柜上。她用触手将它们摆放得整整齐齐,像是在献上一份笨拙的、她所能理解的“贡品”。
做完这一切,她才像一只优雅的、没有重量的银色大猫,悄无声-息地,滑上了床的另一侧。
她没有钻进被窝。她只是安静地、侧躺在他的身边,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放在了被子外面、他那只露出的手上。
她没有握住,只是用自己的掌心,覆盖着他的手背。
她的体温微凉,而他的手背,在深度睡眠中,却散发着温暖的、生命的热量。一冷一热,通过皮肤的接触,进行着最直接的、无声的能量交换。
她能感觉到他每一次心跳的搏动,能听到他血液在血管里流淌的、细微的声响。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用她全部的注意力,守护着身边这个脆弱的、属于她的、正在沉睡的人类。
那股在外捕食时的冰冷杀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她那双鲜红的竖瞳里,只倒映着少年毫无防备的睡颜,目光,竟是前所未有的、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温柔。(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