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满摊子上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不少客人来晚了,只能望着空笼屉叹气。
“老板娘,你这小笼包就不能多做一些吗?”一位络腮胡大汉吸溜着碗里的馄饨,忍不住抱怨着,“我都跑两趟了,愣是没吃上那薄皮留汁的小笼包!”
“实在是对不住。”江小满一边麻利地往碗里舀凉粉,淋上茱萸酱,一边笑着解释,“今日一早有位客人,直接订走了五十笼,说是家里摆宴席,用来招待客人的。”
她指了指摊位旁让上官烬写的“一人限购两笼”的木牌,字迹虽算不上铁画银钩,却笔锋硬朗,清晰明了,倒有几分自成一派的风骨。
“客人若是家住附近,不嫌弃的话,可留个地址,等午后收摊,我回家再赶包一些,蒸熟了给您送过去。”
她又补充了句,“就是这蒸好送上门的,皮儿怕是没有现蒸的劲道,汤汁也容易凝,口味自是要比现做现蒸的差上一些。”
“那我给你留个地址,你明日出摊前给我送家里去,成吗?”大汉赶紧道,“我明儿要赶早出城,在家吃口热乎的正好。”
江小满想了想,问清他家离集市不过一炷香脚程,才点头应下,“成,您留个地址、订金,我明早卯时左右送过去。”
旁边几位没吃上小笼包的客人听见了,也纷纷凑过来,“老板娘,我也预定两笼,送到前面巷子里的万福布庄就行,不过,你得差不多这个时辰给我送,我当午食吃的。”
“给我三笼,我家就在街口那棵老槐树下。”
上官烬见状,赶忙拿出随身携带的粗纸和江小满特质的炭笔,一一记下地址、数量和时间,“都记下了,保证按要求给各位送到。”
待客人离开后,他才开口,眼底透着几分无奈,“不是说腰都快累断了,怎还接这些单子。”
“难得有银子不赚吗?”江小满在心里盘算着,就这几日的进项,上官烬进书院的束脩银子,眼看就攒够了。
她抬眸望着正在擦桌子的上官烬,他侧影清俊,指尖握着抹布的动作都透着股矜贵,这般出尘的人,怎能在小食摊里蹉跎呢?
回去的路上,江小满一反常态地沉默着,上官烬几次打量她,她都未曾察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用晚膳时,就连上官夫人和陈嬷嬷都感受到了她的心不在焉。
“小满,是不是阿烬欺负你了?你同娘说,娘定会替你教训他。”
上官烬收到娘亲责备的眼神,会意,放下手中碗筷,站起身,郑重作揖道歉,“小满,对不起。”
上官夫人这才满意点头,伸手拍了拍江小满的手背,柔声宽慰,“小满,快别气了。阿烬不懂事,娘替他赔罪。”
“娘,阿烬没欺负我。”江小满心头一暖,伸手挽住上官夫人的胳膊,往她肩上靠了靠,声音软乎乎的,“娘,您真好。”
幸好她遇到的是上官烬一家呢,若是换做似王书吏这般的人家,她怕是会被剥削得连皮都没了。
这般想着,她更加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江小满回房,从床底掏出她装铜钱的陶罐子,不知不觉,罐口的铜钱已堆得冒了尖,稍一碰就哗啦啦往下滚,“阿烬,你进来帮我搬一下。”
“搬去哪?”
“娘在哪?”
“刚回房歇着。”
“那就搬去娘房间。”
上官烬没多问,搬着陶罐子就往上官夫人房间去。
上官夫人刚躺下,听到动静又起身,还以为小两口又闹别扭,结果就见儿子搬着儿媳存钱的陶罐子进来,满眼疑惑,“这是做什么?”
“娘,我算了一下,这里面已经有十五两银子,够阿烬去江临书院读书了。”
江小满掰着手指,算得认真,“现在每天最多能做三百五十只小笼包,今天我们又接了些外送的单子,每天大概能有三两银子左右的进项。”
“我想着,阿烬马上要去读书,要不咱们雇两三个人在摊子上帮忙。”
“这、这么快就有十五两银子了?”上官夫人是太医之女,家境虽算不上大富大贵,却也是从小衣食无忧,从没为银钱操心过。
她实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吃食摊,进项竟这么快。
她犹豫着望向站在儿媳身后的儿子,语气不自觉沉一些,“阿烬,你同娘说实话,这些银子……你是不是又去赌坊了?”
“娘!”上官烬耳根腾得红了,慌忙瞥了眼身侧的江小满,她眼里分明带着惊讶,他顿时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我早就不去赌坊了。”
那天姜夫子说上官烬是“混不吝”,她只当是少年顽劣,万万没想到,这厮竟还沾过赌坊!
“而且我十赌九输,哪有可能从赌坊赢回这些银子?”上官烬急着解释。
“是啊!娘!”江小满点头附和着,“阿烬每日陪着我出摊、准备食材,哪有功夫去赌坊。”
“您别听街坊邻居们乱嚼舌根,夫君这般正直肯干,怎会沾那些东西?”
上官夫人望着江小满认真的模样,顿时语塞,在儿媳面前拆儿子台?那可不成!
似小满这般勤奋懂事的好儿媳,打着灯笼都难找!
她抬眸,暗暗瞪了儿子一眼,都怪这不成器的,害她差点在儿媳面前露了底。
“是娘糊涂了。”上官夫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小满,你那摊子生意竟这么红火?”
“娘,不如您明儿醒了,来摊子上用早膳,亲眼瞧瞧就知道了。”
上官夫人连声道,“好好好。”眼里的疑虑消除了些,笑着拍了拍江小满的手,“娘明儿就和陈嬷嬷一起去瞧瞧。”
“小满,这钱都是你赚的,你想怎么花,娘都依你。”
她转身,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枚铜制护身镜,镜面磨得光亮,对着上官烬厉声道,“你给我跪下。”
上官烬不敢迟疑,“扑通”一声跪在护身镜前,背脊挺得笔直,垂着眼帘,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从前家里光景好,你想怎么闹,娘都由着你,只盼你高兴。”她语气缓了些,带着几分怅然。
“自打来了江都城,娘见你日日消沉,借酒消愁,娘不是不想说你,只是娘自己都乱了心神,不知日子该怎么往下过……”
“如今不同了,你已成家。小满这银子赚得多辛苦,你比谁都清楚。”她将护身镜举得更高,镜面映出上官烬低头的模样。
“你若是敢糟蹋了她的苦心,娘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再认你这个儿子!”
上官夫人爱怜地轻抚着镜面,“你爹在时都听我的,他若知道你这般,也不会认你这个混小子!”
从上官夫人屋子离开以后,江小满把钱罐子交给了上官烬,“你明日去把铜钱都换成银子?晚上我去姜夫子家做饭时,顺便同他说说你入书院读书的事情?”
“好!”上官烬抬眼望着她,漆黑的瞳眸里映着廊下烛灯的碎光,声音比往常更低了些,“都听你的。”
四目相接时,江小满的呼吸就漏了半拍,心如擂鼓,“咚咚”撞着胸口,她猛地垂眸,不敢再与他对视。
天啊,她这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会为俊俏郎君着迷。
这般好看的男子,用这样温软惑人的声音说“都听你的”,谁扛得住啊?
“我、我先去洗澡了!”
她像是被烫到一般,几乎是逃跑似的,一阵风地往楼下冲,抓起桌上的凉茶壶,对着壶嘴猛地灌了几口,才稍稍压下心头的燥热。
上官烬上楼时,已将热水倒进浴桶,此刻江小满只需要根据自己需求掺些凉水便可。
浴间里蒸汽氤氲,烛火被水汽熏得昏昏沉沉。
江小满退尽衣衫,只剩小衣时,脚背突然窜过一阵粗糙的痒,不是绒毛,是带着尖爪的刮擦感!
“阿!”她嗓子像被捏住,尖叫劈了个破音。
守在门外的上官烬当即推开门冲进来,急切问着,“怎么了?”
江小满整个人直往他怀里冲,双手紧紧抱住他宽厚胸膛,双脚一缩,牢牢勾住他的腰腹,整个人就像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冰凉的脚踝不经意间蹭过他的裤腰,带起一阵战栗。
“有老鼠!”
上官烬心头暗暗一送,视线却先被她散在肩头的乌发勾住,水珠顺着发梢滴在她裸露的锁骨上,像碎钻滚过白玉。
他抄起墙角扁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向鼠头,老鼠应声倒地,没了动静。
“好了,老鼠死了。”他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掌心刚触及到她细腻光滑的肌肤,就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指尖却还残留着那片细腻的触感。
这才惊觉,怀中的江小满上身未着衣衫,胸口的软肉正隔着薄薄的小衣紧紧贴着他的胸膛,随着她呼吸轻轻起伏。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慌忙抬头,却撞见她散落在额间的碎发,鼻尖几乎贴着她的青丝,她发间的水汽混着淡淡的皂角香,钻进他的鼻腔,烫得他呼吸一滞。
江小满环着他胸膛的双臂,这时也松了些力道。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此刻的姿态……(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