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上猪很顺利。
猪超过了60公斤，算是标准的三级猪，每斤三角九分，除此之外食品社还给了一张许可证。
邱月攥着卖猪的46.8元往回走，心里挺不是滋味。
这些钱算是全村的共有财产。
一起分的话，分到每个人手中的钱几乎是寥寥无几。
想起现代一顿火锅100多的日子，邱月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发家致富道路还任重而道远。
……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就到了民政局门口。
办事员打量他们俩的眼神，像在看两盘不对味的菜。
邱月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还沾着点没洗净的血；夏叙白的衬衫熨得笔挺，掩不住那身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斯文气。
“自愿结婚？”办事员例行公事地问。
邱月抢在夏叙白前头开口：“自愿。”
声音响亮，震得窗台上的仙人掌都抖了抖。
红本本递过来时，两人的手指几乎同时碰到了烫金的“囍”字，邱月猛地抽回手，指尖发红，像被那字烫出了印子。
走出民政局，邱月还觉得好像做梦一样。
其实她有点紧张，两辈子这是第一次和男人结婚。
邱月好像被夺舍一样往前蹭，没注意到身边人犹犹豫豫的表情。
终于意识到女人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夏叙白咬了咬下唇深吸一口气，伸手拦住了行尸走肉一般的邱月：
“厂里规定结婚了不能住宿舍，你家……方便吗？”
邱月回神，淡淡瞥他一眼，嘴角勾出个有些嘲讽的弧度：“我家虽说是杂院，但床板结实，压不坏你这金贵身子。”
说罢她转身就走。
她对这个男人本来没什么意见。
只不过他家那两位下放同龄人的没少欺负自己弟弟。
夏叙白的妹妹夏荷，弟弟夏明宇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总说自己原来是大小姐大少爷，欺负这群向阳坡的孩子。
邱月实在是看不惯。
于是乎连带着对夏叙白的印象也变得有点差劲。
她很信物以类聚，总觉得狗屎里长不出漂亮的花。
不过邱月走得有些急，并没看见夏叙白望着她的背影时，捏紧了手里的红本本。
翻开红本本，有些违和。
照片上的两个人头，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眼神带刺，倒像是要随时抄家伙干一架。
……
邱月家在杂院最里头，三间破土房，院墙是用碎砖和黄泥糊的。
夏叙白拎着他那个唯一的皮箱站在院门口时，正撞见邱月在院子里杀鱼。
女人穿着高筒胶鞋，卷起裤腿，露出结实的小腿。
她左手按住挣扎的小草鱼，右手握着把三寸长的尖刀，手腕一翻，刀尖精准地刺入鱼腹。
动作干脆利落，溅起的水花在她胳膊上晕开小水点。
“进来。”邱月头也没抬，把鱼扔进盆里，血水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团暗红。
夏叙白走进屋，鼻尖立刻萦绕着三种味道：草药味、煤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
脂粉香？
他愣了愣，才发现东厢房的窗台上，摆着个掉了漆的铁皮盒，里面插着几朵晒干的野菊。
“那是我妈的。”邱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擦着手，“她以前爱摆弄这些。”
夏叙白点点头，有些局促地拎着手中的箱子。
“放那就行。”邱月指了指西厢房门口，“我妈住东边，我弟上学了不在家，只能咱俩凑合挤挤了。”
夏叙白的脸上蹭得升起两朵红云。
他更局促了。
膝盖弯了弯又直起，再次弯了一下又直起来。
“膝盖不好？”看着夏叙白的动作，邱月上下打量男人，最后眼神定格在某处：“我不喜欢不行的男人。”
夏叙白：“……”
邱月脸上带着坏笑，一副“我就知道这样”的表情，准备继续杀鱼。
夏叙白终于放下手中的皮箱，直起身子时嗫嚅了一句：“没有。”
邱月拿着刀的手停顿了一下。
她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男人是什么意思。
额……
自己不会是嫁了一个反射弧长的吧……
夏叙白收拾好东西出来时，邱月正在处理最后一条鱼。
“规矩说清楚。”她手上的动作继续，声音有一点冷，“第一，没什么大事不要进东厢房，我妈需要静养。”
夏叙白点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第二，我爱干净，白天上工要出汗，所以晚上回来一定要洗澡。”
邱月实在是有点担心这方面，毕竟男女构造特殊，还是在这个年代，一定要多加注意卫生。
不然遭罪的是自己。
“第三，我们只是合作关系，熬过咱俩都难的时机，我不会限制你走，你也别限制我。”
夏叙白继续点头，“我都记下了。”
“还有一点嘛……”
说到这里，邱月故意拉长了语调，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上下打量夏叙白，柳眉微挑。
“你得多锻炼，我不太喜欢喊累的男人。”
“咳咳……”夏叙白脸上刚褪下去的红色又像潮水一样涨起来。
邱月这时候放下刀，端起手中的盆往里屋走，夏叙白伸出手：“我帮你。”
看着男人红透的耳朵，邱月突然想起什么。
然后一拍大腿，往西厢房自己的床边跑。
掀开枕头，邱月看到那本小书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轻轻松了一口气，听到夏叙白的声音时连忙用枕头藏起来。
“那本书……你放在床上，我帮你收好的。”
夏叙白的脸更红了。
邱月有点绝望地闭上眼睛，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是陈婶知道自己结婚送过来的私藏小人书，说是最全的版本，世界上独一份。
她要喂猪，所以收到手还没看，就随手放在那。
结果被夏叙白看到了…
还收拾好了…
邱月满脸尴尬地冲出西厢房，然后杵在大灶台前开始生火做饭。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装作很忙。
她也不例外。
夏叙白看着女人忙碌的动作，脸上久违地生出一抹笑意。
他鼓起勇气挤到邱月身边，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玉米秆往灶坑里怼。
邱月再次尴尬起身，焦急地等待着铁锅变热，她好做饭。
“需要我交点房租吗？”夏叙白冷不丁地开口。
邱月被他问得一噎，瞪大眼睛看了夏叙白一眼，心想这年代的男人真不自觉，结婚了工资还不上交？
不过问都问了，她自然是愿意的。
“行，你每月工资交三成，就当……买个睡觉的地儿。”（记住本站网址，Ｗｗｗ．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