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仓库区最角落的露天货场。
孙建国副科长指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麻袋、木箱和散落的桶罐,眉头紧拧:“小何,就是这堆了。市化工三厂前两年生产积压下来的杂料,成分复杂,有些存放不当,还受了潮结了块。”
“市里摊派下来的任务,限期处理掉,腾地方。”
何雨柱看着眼前这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化工原料混合着霉变的味道。
麻袋破了口,流出些五颜六色、结着硬壳的粉末,木箱朽烂,露出里面同样状态不佳的块状物,铁皮桶锈迹斑斑,标签早已模糊不清。
“库管清点过,有碱面、硫化碱、石蜡、还有几种不知道掺了什么的催化剂废料,总之…一堆破烂。”孙建国语气无奈,“李副厂长点名让你负责处理。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任务艰巨,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和考验。”
何雨柱没说话,走上前,随手捡起一块从破麻袋里滚落出来的灰白色结块,手指搓了搓,硬得像石头,还掉渣。
他又走到一个半开的铁皮桶边,里面是暗红色的粘稠膏状物,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处理要求呢?”何雨柱问。
“限期一个月内清空场地。”孙建国苦笑,“怎么处理…没说。当垃圾扔?这么大堆,往哪扔?找地方埋?污染土地谁负责?卖给废品站?估计人家都不要!就是个烫手山芋!”
何雨柱把手里那块硬邦邦的废料掂了掂,又扔回废料堆里。
他围着这堆“破烂”慢慢踱步,目光扫过不同的包装和散落物,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
“孙科长,这事我接了。”何雨柱停下脚步,语气平静。
“小何,你可想清楚!”孙建国有点急,“这明摆着是李怀德给你挖的坑!搞不好就栽里头!”
“坑也得跳。”何雨柱嘴角扯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弧度,“任务下来了,躲不掉,与其抱怨,不如想想怎么把这坑填平。”
何雨柱指了指废料堆:“劳烦您跟库管说一声,给我一份尽可能详细的清单,哪怕只有包装上的旧标签信息也行。另外,这地方,暂时划给我用了。”
孙建国看着何雨柱沉稳的样子,叹了口气:“行吧!清单我去弄!需要人手帮忙清理或者搬运,你说话!”
“暂时不用。”何雨柱摆摆手,目光再次落在那堆散发着异味的废料上,“我先摸摸底。”
……
四合院,傍晚。
院门口,一个穿着劳改农场统一发放的灰蓝色衣服、剃着短平头、拎着个小破包袱的人影,缩头缩脑地蹭了进来。
正是劳教三个月期满释放的许大茂。
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脸上带着一种长期营养不良的菜色和挥之不去的萎靡。
三个月的劳教,磨掉了他身上那股油滑的嚣张气,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畏缩和怨毒。
他一进前院,正在浇花的三大爷阎埠贵就看见了,手里的喷壶都忘了放下,惊讶地张大了嘴:“许…许大茂?你…你回来啦?”
许大茂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看清是阎埠贵,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干笑:“三…三大爷…是我…回来了…”
他声音嘶哑,眼神躲闪,不敢看阎埠贵的眼睛,低着头就想往中院溜。
阎埠贵看着他这副模样,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继续低头浇花,嘴里小声嘀咕:“造孽哟…好好的工作怕是悬了…”
许大茂脚步虚浮地穿过前院,刚踏进中院月亮门,就看见何雨柱推着自行车从自家屋门口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
何雨柱脚步顿都没顿,推着车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那股熟悉的漠视感,比任何唾骂都更让许大茂难堪!
他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身体猛地一僵,攥着破包袱的手指捏得死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许大茂死死咬着后槽牙,才没让自己失控地吼出来。
直到何雨柱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门外,他才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向自己那间冷冷清清的屋子。
屋门推开,一股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
屋里空荡荡,冷锅冷灶,桌子上都落了一层灰。
许大茂把小破包袱扔在冰冷的炕上,一屁股瘫坐下来,眼神空洞地望着积灰的房梁。
工作…名声…全毁了!这一切,都是拜何雨柱所赐!
他恨!恨得心口发疼!可一想到何雨柱刚才那冰冷的目光,想到派出所的手铐,想到劳教农场那非人的日子,一股更深的寒意又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许大茂猛地打了个哆嗦,抱着胳膊蜷缩起来。
报仇?拿什么报?
他现在就是个刚放出来的劳教分子,连工作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
何雨柱呢?是轧钢厂的采购组长!风头正劲!
中院贾家。
秦淮茹扒着门缝,把许大茂回院和何雨柱那视而不见的一幕全看在眼里。
她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点解气,又有点莫名的悲凉。
许大茂倒了,她少了一个能偶尔占点小便宜的对象。
可看着许大茂那副落魄样,又让她想起了自家更没指望的日子。
她悄悄关上门,一回头,看见儿子棒梗缩在炕角,手里拿着个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破弹弓,眼神呆滞地望着窗外。
自从上次偷滇七被何雨柱狠狠收拾过,又被“劳改队”三个字吓破了胆,这孩子就像变了个人,整天窝在家里,话也少了,眼神怯生生的,再也没了以前那股混不吝的劲儿。
秦淮茹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里一阵刺痛。
都是何雨柱!要不是他那么狠……她用力甩甩头,不敢再想下去。日子还得过,明天还得去车间糊纸盒,挣那点可怜的工分。
第二天。
轧钢厂仓库区,露天货场。
何雨柱蹲在地上,面前摊开着一个硬皮笔记本,旁边是从不同包装里抠出来的一点样品。
他戴着粗布手套,正用小锤子小心地敲打一块暗红色的硬膏。
硬膏很脆,一敲就裂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粉末。
捻起一点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那股刺鼻的气味更浓了,还带着点铁锈般的腥气。
何雨柱又拿起一块灰白色的硬块,这东西更难搞,硬得像石头。他试着用锤子敲,只留下一点白印子。
何雨柱皱着眉,在本子上快速记录着:
“暗红硬膏:疑似硫化铁类催化剂废渣?受潮结块,气味刺鼻腥锈…”
“灰白硬块:碱类混合物?受潮板结,硬度极高…”
“黄色粉末:疑似硫磺粉?受潮结块…”
何雨柱一项项记录着初步判断的废料种类、状态和那股挥之不去的难闻气味。
这堆东西,成分杂,状态差,处理起来确实棘手。
直接当垃圾是行不通的,污染太大。找地方埋?更不可能。
“变废为宝…”何雨柱放下锤子,看着笔记本上的记录,低声自语。
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登天,他需要更专业的判断。
站起身,拍掉手套上的灰尘,目光投向厂区深处技术科小楼的方向,看来,得去麻烦一下技术科的老熟人了。
这堆破烂里,或许藏着点能用的东西?(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