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东南烽火

    第十章 东南烽火

    三日后,长安城外的十里亭。

    沈玉微一身银灰色劲装,腰间悬着祖父赐的短刀,正指挥亲兵将最后一批粮草装上马车。李修文穿着青色官袍,站在一旁核对军册,偶尔抬头望向她忙碌的身影,目光里藏着难掩的温柔。

    “都准备好了?”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沈玉微回头,见靖安王萧玦已跨坐在乌骓马上,墨色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他身后跟着百名黑衣侍卫,个个腰佩弯刀,气息凛冽如寒冬。

    “回王爷,沈家军五千人已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沈玉微拱手行礼,目光不自觉扫过他腰间的玉佩 —— 那羊脂玉在阳光下泛着暖光,上面的缠枝纹确实与母亲陪嫁云锦如出一辙。

    萧玦颔首,调转马头:“出发。” 话音未落,乌骓马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百名侍卫紧随其后,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宁静。

    李修文走到沈玉微身边,低声道:“这位靖安王行事倒是雷厉风行。” 他递过个油纸包,“我娘做的酱肉,路上可以就着干粮吃。”

    沈玉微接过纸包,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指腹,连忙缩回手:“多谢。” 她翻身上马,尽量不去看李修文眼底的失落。

    大军行至淮河渡口时,忽然天降暴雨。浑浊的河水猛涨,渡船根本无法靠岸。沈玉微望着汹涌的河面,眉头紧锁:“这样下去,恐怕会误了行程。”

    萧玦站在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浪涛:“让会水的士兵泅渡过去,在对岸固定绳索。”

    “不可!” 沈玉微连忙阻拦,“这河水湍急,还有暗礁,泅渡太危险了!”

    萧玦冷冷瞥她一眼:“延误军机,更危险。” 他对身后侍卫扬声道,“下去十个!”

    十名黑衣侍卫二话不说,拔刀割破衣袍,纵身跃入洪流。沈玉微看得心惊胆战,只见他们像游鱼般在浪涛中起伏,几次被漩涡卷得不见踪影,却总能挣扎着浮出水面。

    半个时辰后,对岸终于传来绳索固定的敲击声。萧玦示意渡船开航,目光扫过沈玉微紧绷的侧脸:“沈小姐似乎觉得本王不近人情?”

    “不敢。” 沈玉微望着水中若隐若现的暗流,“只是将士的性命同样珍贵。”

    “在南疆,犹豫一刻就要多死十个人。” 萧玦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倭寇可不会等你做好万全准备。”

    渡船靠岸时,李修文匆匆从后舱跑来,手里捧着件蓑衣:“玉微,快披上,别淋坏了身子。” 他转头看到萧玦,又补充道,“王爷也披上吧。”

    萧玦没接,只是看着沈玉微接过蓑衣。当李修文细心为她系好绳结时,他忽然调转视线,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际。

    行至杭州府时,前方传来急报:倭寇已攻破台州城,正在沿海村镇烧杀抢掠。沈玉微连夜召开军议,铺开地图时,发现萧玦早已在上面用朱砂圈出了三个红点。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萧玦的指尖点过三处海湾,“是倭寇最可能藏身的岛屿。” 他的指甲修剪得极短,指腹上布满薄茧,显然常年握刀。

    李修文凑近细看:“这蛇盘山四面环海,易守难攻,怕是不好打。”

    “那就困死他们。” 萧玦收回手,“让渔民把所有渔船都集中到港口,再派船队封锁海面。”

    沈玉微忽然道:“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她取过狼毫笔,在蛇盘山与大陆之间画了道弧线,“可以派一支小队伪装成渔民,趁着夜雾绕到岛后偷袭,主力从正面强攻,前后夹击。”

    萧玦看着她笔尖的轨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可以试试。”

    三更时分,沈玉微亲率两百亲兵,乘着小渔船摸向蛇盘山。夜雾如纱,将船队裹得严严实实,只有船头挂着的渔灯在黑暗中微微摇曳。

    “小心礁石!” 沈玉微压低声音提醒。话音刚落,船身忽然剧烈一震,竟撞上了暗礁。

    “不好!” 亲兵惊呼着去堵船底的破洞,却见几道黑影从雾中窜出,弯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 竟是倭寇的巡逻队!

    沈玉微拔刀迎战,短刀与弯刀碰撞的瞬间,她忽然认出对方盔甲上的徽记 —— 那狰狞的夜叉纹,与当年刺杀祖父的刺客身上的一模一样!

    “是你们!” 沈玉微目眦欲裂,前世祖父就是被这种弯刀划破了喉咙。她刀锋一转,直取为首倭寇的咽喉,却不想对方身法诡异,竟凭空矮了半截,躲开这致命一击。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破空声。沈玉微急忙侧身,一支羽箭擦着她的发髻飞过,正中那倭寇的后心。

    她回头,见萧玦不知何时已立在另一艘船上,手中长弓尚未收回,墨色披风被夜风吹得鼓起。

    “多谢王爷。” 沈玉微握紧刀柄,心跳如擂鼓。

    萧玦没说话,只是对身后侍卫扬手。百名黑衣侍卫如潮水般涌上岛,与倭寇厮杀在一处。李修文带着主力从正面杀来,火把照亮了夜空,喊杀声震得海水都在颤抖。

    天将亮时,蛇盘山的倭寇终于被肃清。沈玉微站在尸横遍野的滩涂,看着亲兵们收敛同伴的尸体,忽然觉得心口发闷。

    “这里交给你。” 萧玦走到她身边,递过块干净的帕子,“去处理下伤口。”

    沈玉微这才发现手背被刀划了道口子,鲜血染红了半只袖子。她接过帕子,指尖触到帕子上绣着的缠枝莲 —— 这针脚,竟与母亲的绣品如出一辙。

    “王爷的帕子……” 她抬头想问什么,却见萧玦已转身走向中军大帐,披风下摆沾着的血珠滴落在沙地上,像绽开的红梅。

    入夜后,李修文提着药箱来到沈玉微的帐篷。他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明天攻打黑风岛,让我去吧。”

    “不行。” 沈玉微摇头,“黑风岛地势最险,我必须亲自去。”

    李修文按住她的肩膀,语气带着恳求:“玉微,你已经连续三天没合眼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沈玉微望着他担忧的眼眸,心中一阵柔软。正要说话,帐帘忽然被掀开。

    萧玦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份海图:“黑风岛西侧有处暗礁群,涨潮时会被淹没,可以……” 他的话语在看到帐内情景时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李修文按在沈玉微肩上的手上,眸色沉了沉。

    李修文连忙收回手,站起身:“王爷有何吩咐?”

    “没什么。” 萧玦将海图放在案上,“你们自己看吧。” 说罢转身离去,帐帘晃动的瞬间,沈玉微似乎看到他披风下的手紧握成拳。

    帐内陷入沉默。李修文望着海图,忽然低声道:“玉微,等打完这仗,我想……”

    “李公子。” 沈玉微打断他,声音有些干涩,“我们还是先商议军务吧。”

    李修文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缓缓点头:“好。”

    次日清晨,攻打黑风岛的战役打响。沈玉微按萧玦所说,率船队绕到西侧暗礁群,果然避开了倭寇的耳目。当她带着亲兵冲上滩涂时,却见岛上空无一人,只有几面破旧的倭旗在风中摇晃。

    “不好,中计了!” 沈玉微心头一紧,转身想下令撤退,却见四周山头上忽然滚下巨石,将退路堵得严严实实。

    “哈哈哈!沈玉微,你果然来了!” 山顶传来嚣张的笑声,倭寇首领举着长刀,身后跟着数百名弓箭手,“把虎符交出来,本将军可以给你个痛快!”

    沈玉微握紧腰间的虎符,冷笑道:“有本事自己来拿!” 她对亲兵扬声道,“列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东南方向忽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沈玉微抬头,见萧玦竟带着黑衣侍卫从倭寇后方杀了出来,墨色披风在刀光剑影中翻飞,如同一道劈开黑暗的闪电。

    “是靖安王!” 亲兵们欢呼起来。

    混乱中,一支冷箭直奔沈玉微面门而来。她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箭镞在眼前放大 —— 忽然有人猛地将她推开,自己却硬生生受了这一箭。

    “修文!” 沈玉微惊呼。

    李修文捂着流血的肩头,脸色苍白如纸,却仍对她笑道:“别怕……” 话未说完,便栽倒在地。

    “抓住那个倭寇首领!” 沈玉微目眦欲裂,拔刀冲向山顶。短刀刺入敌人胸膛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萧玦正抱着李修文,用金疮药按压伤口,动作竟意外地轻柔。

    战役结束时,夕阳正沉入海面,将海水染成一片血红。沈玉微跪在李修文身边,看着军医包扎好伤口,才终于松了口气。

    萧玦站在不远处,望着被亲兵抬走的担架,忽然道:“他救了你。”

    “我知道。” 沈玉微声音沙哑。

    “在南疆,没人会为别人挡箭。” 萧玦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因为挡箭的人,通常活不了。”

    沈玉微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忽然读懂了那层冰冷下的复杂 —— 是羡慕,还是别的什么?她正要开口,却见萧玦已转身走向海边,披风被晚风掀起,露出腰间玉佩上的刻字 —— 那极小的 “微” 字,在夕阳下若隐若现。

    沈玉微浑身一震。

    母亲的小字,正是 “微娘”。

    这个冷峻如冰的靖安王,到底与母亲有着怎样的过往?他腰间的玉佩,帕子上的绣纹,还有那个隐秘的 “微” 字,像一块块拼图,正在她脑海中慢慢拼凑出惊人的轮廓。

    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着咸涩的气息。沈玉微望着萧玦独立海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东南烽火背后,藏着比倭寇之乱更复杂的迷局。而她与李修文之间懵懂的情愫,与萧玦之间莫名的牵绊,终将在这场迷局中,迎来更汹涌的风暴。

    远处的海面上,又有船队的影子在夜色中浮现。沈玉微握紧腰间的短刀,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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