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耍两把?”
一个身着白绸衣相貌不算好看甚至有几分丑陋的年轻人搭过肩膀。
成言不着痕迹的闪身出来,叉手道:“兄台我们是去书院求学,读书练武的。”
周长才左手握着牌九,右手捏着骰子,哈哈大笑起来:“我爹说我从小不可救药,私塾先生说我长大准能当个二流子。”
“读书?”
“读个屁!”
周败家子的话一下子引爆气氛,众人哄堂大笑,每一个都炫耀起自个儿的荒唐事儿,一件赛过一件。
其中那位吴家子最是奇葩,偷了他阿公的小妾,所以被送去山上磨炼色中饿鬼的秉性。
“来吧贤弟,长夜漫漫不耍牌九也没得乐趣。”
“可惜这里不让醉楼的红倌儿作陪。”
成言就这么被拽上赌桌,他倒是一点儿都不怯场,抬手就耍。
他不会玩牌九就只玩骰子。
就在他摇骰钟的时候,一只长黑猫的爪搭在他的手腕上,老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赌桌,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放心吧叔,我懂分寸。”成言微笑点头。
陆寻收回爪子。
为了保证公平一人摇了几下,也许不是为公平而是好玩,总之在买定离手中纷纷下注,成言也下了注,几个铜板不如一两吊钱气派,看起来有些寒酸。
他浑然不觉,静静地看着即将打开地骰钟。
“二三三,小!”
一杆扫过来,几个铜板赢了半吊钱。
这可给灰宝高兴坏了,一个个捡起来用板牙咬。
果然是个财迷!
玩了十来把,有输有赢,还是赢的多一点。
成言便觉得意兴阑珊,抓起桌上的铜板起身离席。
众人这下不再阻拦。
登上二楼有些奇怪的看向隔壁。
旁人都下去玩了,连他一个算是谨守家训的也逛了一圈,隔壁厢房却始终都闭门,隐隐能听到读书声传来。
“怪哉。”
回了厢房成言半感慨地感叹一句。
接着解释起来缘由。
那时候家里很穷,上私塾的时候总有富家子弟拿来新奇的玩意儿,要么是玩的要么是吃的,他连块糖都拿不出来。
梅兰多水路,水沟相连,幸亏灰宝钻下去找铜钱。
搭着双爪的陆寻没想到灰宝还是个寻宝鼠。
打了大胜仗的灰宝双腿直立站起来。
“出门在外交朋友,总得耍子乐呵乐呵。”成言摸了摸灰宝的脑袋瓜,顺手为大老鼠梳毛,灰宝一脸享受的搭起爪子。
正堂的吵闹持续了很久,直到月上树梢这帮无所事事。
每天一睁眼就思考如何打发时间的富家少爷们终于没了精力,一个个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东倒西歪,被书童和下人背着回到厢房。
一夜无话。
清晨。
赤膊的成言在院子里练的正起劲。
每一剑都很朴实,马步扎得一丝不苟,没有偷懒的迹象。
二层小楼上一个中年大汉已经注意成言很久,直到老者的声音传来让大汉回神,遂叉手行礼。
紫髯老者正是昨日端坐县衙正堂一侧的朱宪贞,笑问:“怎么样?”
孙申点头肯定:“是个好苗子,不过更让我在意的不是他。”
“哦?那是谁?”朱宪贞有些好奇的抚须。
“是它。”
孙申把目光投向房檐上趴着的一只老猫,老猫似乎也察觉到目光,金瞳扭过来。
“它?”
“它快成精了。”孙申没让都堂问什么就坦然说出自己的猜测:“我见过很多精怪,像它这般倒像是学了成套路的虎形拳,体型贴合,行走坐卧都在练功,假以时日说不定能练出名堂。”
紫髯老者倒是并不觉得惊讶,笑呵呵地说道:“猫与虎是本家,而且本来就是天地精华生就,不足为异。”
老猫翻身从房顶落在二楼栏杆。
握着汗巾擦汗的成言踏楼梯上来,见紫髯老者行一叉手礼,但也仅此而已。
老者一看就是有身份的。
上赶子不是买卖。
他不是没有向往,心中却明白自己脚下才是真实。读书、练武,打牢基础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
抱着臂膀的孙申颔首:“你的剑经练的不错,但你心中少了点东西。”
成言一楞:“什么。”
“恶气!”
“《打经》有言:头角峥嵘,恨意绵绵。恨、戾、杀……俱是恶气,你太规矩了,真到用武艺的那一天,不一定能驾驭住暴力。”
“我传你一法,你可观想一位大妖怪,看它如何施展自身力量。”
成言错愕地看向对方,接着躬身一拜:“多谢前辈,不知哪里有大妖怪的图谱?”
孙申摇头道:“图谱永远不如真正见上一见。机遇难得,还得看个人缘法。”
“大……”
县丞步入正堂刚要开口就看紫髯老者一瞪,立马住嘴,恭敬上前叉手行礼道:“车马已经准备好了。”
眼见孙申指点完了,朱宪贞这才点头:“走吧。”
“大妖怪?”
成言无奈摇头,他在梅兰长大,这么多年也就听说出现一位大妖怪,还是他爷爷给他讲述的,有道行的大妖怪哪里是那么好见的。
失落的成言转头看向栏杆上的黑猫,感叹道:“猫叔,你要是大妖怪就好了。”
老猫跳下来栏杆,回头看了看驻足厢房门口的成言。
只听敲锣的衙役咣咣敲起破锣。
“书院学子收拾行囊登车!”
……
县衙就准备了两辆马车,其中一辆是给书院教习的。
剩下的是驴车、牛车,好在没有让他们用双脚跟着走。
成言背着一个书篓,登上驴车。
他算是最早登车的人,除了赶车的老人之外,陆续赶来的有昨日邀请他玩骰子的周长才,以及偷阿公小妾的吴阿贵。
两人都有书童陪伴,拎着大包小裹占据了好位置。
还有一位未来的同窗也很早,虽身着长衫却像是缝补出来的,破旧长衫浆洗的发白,只干干净净地背着一个包袱。
登车后拱手与众人见礼然后就坐下从包袱里摸出一本毛绒绒的书卷读了起来。
“奇也。”成言诧异,周长才和吴阿贵更惊讶。
贫穷困苦的学子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书院每三年一考,合格就能免去杂费,相当于书院供他们读书。
可这一次不是比考试,是比捐钱。
书院要在梅兰盖学堂特批了这么一回。
想挤进来都得花银子。
“吴兄家里花了多少两银子?”
“不多不多,整整一百两。”
“贤弟呢?”
吴阿贵插了一句道:“这位可是成班头儿的宝贝孙子。”
“原来兄台有如此来历。”周长才当即改口。
成言拱手道:“小弟也是使银子。”
两人就更奇怪了,目光一致的看向破衣烂衫的男子。
“在下吕鹤。”
“你姓吕,莫非跟大老爷有些关系……”
吕鹤摇头:“非亲非故。”
“那……”
吕鹤略有几分挣扎,不过还是开口解释:“概因在下和老父亲在浔阳江上打渔,机缘巧合打了许多老蚌,卖了蚌珠才凑齐学费。”
他本来是觉得可以靠自己去考,可是距离开考还得一两年,家里决定不等了,就用这笔钱把他送进去。
这对于一个靠打鱼为生的家庭来说完全是一场豪赌,也难为吕鹤的父亲有这样的魄力。
“原来如此。”
周长才和吴阿贵恍然。
老猫陆寻目光停留了好一会儿,成言看向老猫欲言又止。(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