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烽口的雪地上,焦黑的战马尸骸仍在冒烟。
这些大梁兵卒们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攥着刀的手还在抖。
他们赢了!
五百人击退了五千血狼骑!
散落着箭簇和兵器,空气中弥漫的焦臭味和血腥气人,让人都要窒息了。
“赢了?”一个年轻兵卒喃喃自语。
“赢了!”
一个老兵猛地举起染血的刀,嘶哑的吼声撕破寂静。
刹那间,整个虎烽口炸开了震天的欢呼。
有人跪地痛哭,有人抱在一起大笑,更多的兵卒则瘫坐在雪地里,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吴克雄站在隘口上,望着脚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嘴角微微抽动:“所有人,清剿现场!快!”
“是!”
兵卒们如梦初醒,纷纷冲向战场。
整整五百多匹战马,一千多把锋利的燕刀,还有堆积如山的盔甲、弓箭、箭囊,甚至连那些冻僵的战马尸体,都被他们拖到一边,这可是难得的肉食,足以让弟兄们改善几顿伙食。
至于那些血狼骑的尸体,兵卒们浇上剩余的麻油,一把火烧成灰烬,骨灰全被扫进冰窟。没人愿意让这些豺狼的骨头,脏了虎烽口的土地。
吴克雄扫过战场,挑眉道:“老陈,咱们的伤亡怎么样?”
“阵亡二十三人,重伤十五人,轻伤四十余人。”
“哈哈!对方可是血狼骑,折损了一千多人!咱们的这点儿伤亡,值了!”
吴克雄大笑着,一巴掌拍在陈秀成肩上:“你们的百人队第一个冲下山坡,不仅重挫了燕狗的锐气,还掀翻木板断了他们的后路……老子给你记头功!”
陈秀成连忙摆手:“属下不敢居功,能以五百破五千,全靠营将大人的奇谋妙算……冰窟、滚石、火攻,一环扣一环,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挡不住!”
“对对!”刘云召跟着附和,脸上堆着笑:“营将大人这计谋,简直是神来之笔!”
“属下对营将大人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行了!”
吴克雄被拍得老脸发红,摆摆手打断了他们,问道:“赫连绝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他们再来攻,怎么办?”
刘云召想也不想:“咱们把河道冰层全凿穿!让他们过不来!”
“蠢货!”
吴克雄瞪了他一眼:“河水一晚上就能冻上半尺厚!血狼骑要是守在河边,最多两天就能踏冰过来!”
滚石?
火箭?
这些法子只能用一次。
血狼骑吃了亏,下次必然会提防,一旦让他们冲到虎烽口下,五百人根本挡不住。
几个队正顿时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话来。
唯一的指望,是镇北关的援军。
可是吴克雄心里清楚,上次去镇北关,他们连萧烈的面都没见到,只说是“偶感风寒”。你想想,作为一个炼血境武者,哪会轻易生病?恐怕镇北关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还更要糟糕。
帐内的气氛瞬间沉重下来。
吴克雄突然看向陈秀成:“老陈,你们队的张牧羊呢?”
“他在清理战场,这次冲在最前面,功劳肯定有他一份。”
“来人,把张牧羊叫来。”
“是。”
亲兵领命而去。
现在,张牧羊和苏樱、张小北等张家村后生正聚在角楼里。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每个人脸上的疲惫和兴奋。
“那血狼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一刀就劈翻了一个!”
“我杀了两个呢!”
“拉倒吧你。”张小北笑骂道:“刚才是谁吓得差点把刀扔了?”
“我那是……那是冻的!”
那后生挠挠脑袋,涨红了脸,顿时引来一片哄笑。
苏樱坐在张牧羊身边,没说话,只是反复擦拭着燕翎刀。
刀刃早已锃亮,可她就像是魔怔了似的停不下来。
赫连绝跑了,让她心口堵得慌。
张牧羊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会有机会的。”
苏樱点点头,冷冽道:“我一定要杀了赫连绝,否则那些吊在旗杆上的亡魂永不瞑目!”
就在这时,亲兵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张牧羊在吗?营将大人叫你过去!”
张牧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跟着亲兵走向中军大帐。
帐内暖意融融。
吴克雄捧着一碗热酒,咧嘴一笑:“张牧羊!这次能打败血狼骑,我给你立头功,赏你二十两银子!”
“谢营将大人。”
“你们都退下吧。”
又来了。
陈秀成和刘云召等几个队正,退了出去。
帐内只剩两人时,吴克雄才放下酒碗,沉声道:“赫连绝肯定会反扑,你有什么法子吗?”
经历了刚才的厮杀,他对这个年轻什长已是完全信任……或许,这小子真能带来奇迹。
张牧羊等的就是这句话,苏樱刚才还在念叨着要摸去血狼骑营地报仇,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吴克雄的问题恰好给了他一个理由。
“属下有个主意!血狼骑折损惨重,必定军心大乱,咱们可以趁夜烧了他们的粮草。”
“什么?烧粮草?”
吴克雄猛地放下酒碗,眼睛瞪得溜圆。
这个想法也太大胆了!
血狼骑就算折损一千,还有三千多骑兵,营地必定守卫森严,想混进去烧粮,跟送死没两样。
不难!
张牧羊嘴角微扬:“咱们不是缴获了几百匹战马和血狼骑的甲胄吗?可以找二十个老兵,换上他们的盔甲,假扮成溃散的骑兵,再找一个懂北燕语的人来应付盘问。只要摸到他们的粮营,一把火就能烧个干净。”
没有粮草,血狼骑撑不了三天。
吴克雄盯着他看了半晌,暴喝道:“好!就这么办!你可愿意带队?”
“我?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一百两银子……事成之后,我提拔你当都伯!”吴克雄从怀中掏出来了二十两碎银,塞进张牧羊手里:“这是定金,你先收着。”
“营将大人这么信得过属下,属下必定不辱使命。”
张牧羊将银子收下,提醒道:“魏文通还被陈队正关着,或许能从他嘴里撬出一些消息,大人可以审审他。”
“我亲自审他,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谢谢营将大人。”
张牧羊转身出去,和苏樱等二十个老兵,悄悄地溜出了虎烽口。
吴克雄脸色阴沉着,一直看着张牧羊等人走远了,这才来到了隔壁营帐。
帐中,火盆烧得正旺。
魏文通被铁链吊在刑架上,十指血肉模糊,指甲盖全被撬掉,脸上仍带着冷笑。
吴克雄哼道:“说!你们在镇北关内应是谁?”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说?你以为魏嵩就能保得了你吗?我会上报,说你是和血狼起战死的,没人知道。”
“呸!”
魏文通吐了口血沫子,突然嘶声笑起来:“吴克雄,你以为张牧羊就是干净的?”
吴克雄瞳孔骤缩:“怎么说?”
魏文通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颗裹着血丝的蜡丸。
亲兵撬开蜡丸,抖出的密信上,赫然画着虎烽口布防图,与张牧羊所献计策分毫不差!
账内,一片死寂。
魏文通咧开染血的牙:“这小子早就和赫连绝通信了。”
陈秀成猛地拔刀,骂道:“放你娘的屁!张牧羊杀了多少血狼骑?”
“苦肉计罢了。”
魏文通咳着血,眼神阴毒:“现在,他带着二十个老兵出去……你们猜,他是去烧粮,还是去报信?等他再次回来,肯定会带着大批的血狼骑一起回来。”
陈秀成和刘云召等几个队正,全都傻了眼。
噗!
谁都没有想到,吴克雄上去一刀将魏文通给劈杀了,骂道:“临死了,还在这儿挑拨离间?老子信你个鬼!拖下去!”
几个亲兵,将魏文通的尸体给拖下去了。
不过,吴克雄的眼神中也闪过了一丝阴霾——
倒是要看看,张牧羊偷袭敌营会怎么样?!(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