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寒风刮得更紧,透过石缝发出呜呜的尖啸,如同鬼哭。
林夕紧握着那支冰凉的黑木发钗,身体冻得几乎麻木,却不敢有丝毫松懈。洞外那一声诡异的窸窣,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让她始终悬着一口气。
对面的云清尘呼吸声变得愈发平稳有力,周身甚至开始散发出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显然恢复情况良好。这让她稍感安心。
就在她以为那声异响只是错觉,精神稍有懈怠之际——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像是小石子被踢动的脆响,就在洞外不远处响起!
绝对不是风声!也不是野兽!
林夕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肌肉绷紧,几乎要跳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云清尘猛地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他的眸光清亮锐利,再无之前的虚弱,低喝道:“有人!”
他也听到了!
两人瞬间进入极度警戒状态。
洞外,短暂的死寂之后,响起了压低的、充满怨毒和得意的交谈声,虽然刻意放轻,但在寂静的夜里和洞壁的回响下,依旧清晰地传了进来。
“刀哥,没错!就是这儿!我刚才看到那死丫头钻进去的痕迹了!”是那个猴腮脸男人尖细的嗓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某种大仇得报的快意,“这破洞藏得可真够严实的!”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抓到她,老子非把她剥皮抽筋!”另一个粗野的声音响起,充满了暴戾,是那个刀哥!他似乎恢复了不少,但语气中的恨意有增无减。
“妈的,昨天那臭味邪门得很,老子回去洗了八遍都没洗掉!这回看她往哪儿跑!”第三个声音,是那个瘦高个,声音里还带着心有余悸和后怕,但更多的是找到目标的凶狠。
他们果然找来了!而且听声音,三人似乎都恢复了行动能力!
林夕的心沉到了谷底。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云清尘的脸色在黑暗中变得无比凝重。他尝试着调动体内恢复不多的灵力,眉头紧锁。对方三人,虽然修为不高(他能感知到大概都是凝气二三层的样子),但此刻他重伤未愈,灵力十不存一,对付一人都勉强,何况三人?更何况还要护着一个毫无修为的林夕?
硬拼,绝无胜算!
洞外,脚步声开始靠近,伴随着拨开荒草和石块的哗啦声。
“咦?这洞口还被堵上了?果然在里面!”猴腮脸的声音带着狞笑,“小贱人,滚出来!不然老子可就动手请你了!”
“跟这妖女废什么话!直接砸开!”刀哥显然耐心耗尽,怒吼一声。
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一块石头狠狠砸在了他们堵门的枯枝石块上,震得碎屑簌簌落下。
洞口的光线晃动,显然他们在暴力清拆障碍!
“怎么办?”林夕压低声音,急得快疯了,看向云清尘。她的手心全是冷汗,紧紧攥着那根发钗,仿佛这是唯一的依靠。
云清尘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洞内,大脑飞速运转。退路全无,洞口即将被破……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林夕之前取水的那个石缝上!水流虽然细微,但既然能有水渗出,说明石壁后方或许并非完全实心?或者有其它缝隙?
“那里!”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试试看能否扩大那石缝!或许有一线生机!”
这是目前唯一的、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林夕立刻扑到石缝处,也顾不上隐藏那个木匣了,用手和之前那块尖石拼命挖掘撬动!
云清尘则强撑着站起身,捡起林夕那根烧火棍,摇摇晃晃地挪到洞口附近,准备一旦对方破门,就拼死抵挡,为林夕争取哪怕一息的时间!
“哐!哐!”
外面的砸击声越来越重,堵门的石块和枯枝剧烈晃动,眼看就要被彻底破开!
“快点!小贱人!你……”
猴腮脸得意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惊疑不定的、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低呼:“等……等等!刀哥!你……你听!什么声音?”
砸击声骤然停止。
洞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连洞内的林夕和云清尘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侧耳倾听。
远远地,从荒园入口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隐约的、却越来越清晰的嘈杂声!
似乎有马蹄声?车轮滚动声?还有……一个异常尖利嚣张的女人声音,正在高声喝骂着什么!
“……跑得了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要是再拿不出灵石,就把那破屋子拆了抵债!把人抓去矿窑!”
这个声音……
林夕和云清尘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错愕!
是赵管事!张家那个逼债的恶奴头子!她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带着人找来了?!
这真是……旧怨未消,新仇又至!祸不单行!
洞外的刀哥三人显然也听到了动静,并且辨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妈的!是张家的人!”刀哥的声音带着一丝烦躁和忌惮,“他们怎么这个时候跑来搅局?!”
“刀哥,怎么办?张家的人可不好惹,他们人多……”瘦高个的声音明显怂了。
“怕什么!我们抓了人就走!张家还能为了一个孤女跟我们翻脸不成?”猴腮脸强自镇定,但语气也虚了。
“蠢货!动静闹大了,谁都讨不了好!”刀哥低声骂道,似乎极为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即将被破开的石洞,“先躲起来!看看情况再说!”
脚步声响起,刀哥三人似乎迅速退开,隐藏到了附近的荒草或乱石之后。
洞内的林夕和云清尘,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但心情却更加沉重。
前有狼,后有虎!
赵管事的到来,暂时逼退了刀哥三人,但也意味着更大的麻烦!她是来抓人去矿窑的!
“怎么办?”林夕的声音带着绝望。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云清尘眉头紧锁,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赵管事嚣张的喝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进入了荒园,正朝着祖屋的方向而去。
“那破门怎么坏了?人呢?!死哪儿去了?!给老娘搜!肯定躲在这附近!”赵管事的咆哮声在夜空中格外刺耳。
火把的光芒开始在不远处晃动,张家的仆役显然开始四处搜查了。
而刀哥三人,就隐藏在附近,虎视眈眈!
两方人马,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在这片荒芜之地,形成了一个极其微妙而危险的平衡。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打破平衡,引发混战!
而他们两人,就像被困在风暴中心,进退维谷!
云清尘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处石缝,又看了看虚弱不堪的自己和不谙武力的林夕,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对林夕道:“机会!他们互相忌惮,不敢轻易妄动!这是我们的机会!你继续挖!我尽量遮掩动静!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说完,他盘膝坐下,双手掐了一个简单的法诀,体内那恢复不多的微弱灵力开始运转,散发出一种极其淡薄的、若有若无的雾气,缓缓弥漫在洞口附近,试图干扰和隔绝洞内挖凿可能发出的细微声响。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林夕看着云清尘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知道他在透支本就所剩无几的灵力为自己争取时间!
她没有时间犹豫或感动,咬紧牙关,再次扑到石缝前,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挖掘撬动!
指甲翻裂,手臂酸软,她却浑然不觉。
洞外,赵管事的人声和火把光在不远处晃动。更远处,隐藏着刀哥三人冰冷的注视。
旧怨与新仇,在这荒凉的夜色下,轰然碰撞,将两人逼入了绝境中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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