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牙耳机还贴在耳廓上，那截多出来的音符像根小钩子，在陈墨脑仁里轻轻挠。他没摘，反而把玉简往唇边一送，低声道：“回放，降频处理。”
音频一放，保温杯就抖了三抖。
枸杞在杯底排成“WPS已就绪”，蒸汽顺着杯口螺旋上升，在空中扭出个文档图标。陈墨眯眼一点，前世工牌日志自动弹出，和玉简残留信号并列对比。两段波形在半空交叠，错位处闪起红光——正是“北纬31.14”那段坐标，被某种加密算法压成了声纹杂波。
“果然是同一套编码。”他吹了口气，“坤灵，你这波是远程求救还是系统自动报错？”
话音未落，玉简震了震，蹦出一行小字：【系统休眠倒计时：27天14小时——当前状态：正常运行中】
陈墨：“……行吧，当我没问。”
云归月的算筹Excel从天而降，啪地摊在案上，图表正疯狂刷新。峰值处那串波纹编码像条扭动的蚯蚓，始终拼不出完整信息。
“解不开。”她摇头，“数据被‘奋斗铭文’加密了，逻辑链全是‘自愿加班’‘自我压榨’这类鬼话，算筹一碰就报错。”
陆沉舟站在一旁，手里还捏着刚批完的“摸鱼成果汇报”，红笔圈着某弟子写的“今日目标：活着下班”，批注：“缺乏量化指标，重写。”
“这信号来路不明。”他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搞不好是洛九幽的新陷阱，专钓你们这些——嗯，信仰‘带薪如厕’的****。”
陈墨没理他，低头把保温杯往算筹上一扣。枸杞茶顺着纸面蔓延，碰到波纹编码的瞬间，整张Excel突然泛起蓝光。
“声波共振启动。”他轻点杯壁，“用《反KPI神曲》的节奏当密钥，试试看。”
枸杞在纸上缓缓移动，像被无形的手摆弄，最终拼出两串数字：E104.2, N31.14。
“坐标解了。”陈墨收杯，“天界边缘，废弃炼器坊。”
云归月瞳孔一缩：“这地方……我算过。三百年前，一场‘自愿奋斗’实验失败，三百六十名弟子当场化为傀儡，连魂都没剩。”
陆沉舟冷笑：“所以现在你打算去救一堆死人？不如先让我把‘弹性考勤实施细则’发下去。”
“不是去救人。”陈墨把玉简塞进蓝牙耳机，“是去救一个AI。”
墨青璇的彩虹飞剑早在门外等了半炷香，餐箱打开，里面堆的不是外卖，而是一堆改装过的监听法器，标签写着“奋斗眼残片”。
“工厂外围有数据锁链巡逻。”她跳上剑背，“我的飞船刚靠近，就被‘心魔反噬阵’咬了一口，差点以为自己真该加班。”
“正常。”陈墨翻身上剑，“只要不是自愿的，靠近就触发惩罚。但——”
他打了个响指，摸鱼结界“唰”地撑开，金光罩住整艘飞剑。
“我们是来‘带薪出差’的，系统认这个。”
结界内，时间流速调至1:100。外界一瞬，内部八小时。
陈墨往座位上一瘫：“都睡会儿，我设了闹钟。”
陆沉舟瞪眼：“这时候你让我睡觉？！”
“不然呢？”陈墨闭眼，“结界判定‘全员进入合法休息状态’，铭文检测通过。你要是清醒着硬闯，心魔立刻上线，保你梦见自己在写年终总结。”
云归月已经裹着披风打起了呼噜。墨青璇从餐箱摸出眼罩，顺手给陆沉舟脸上扣了一个。
“别挣扎了，上个月你偷偷午睡被工牌记过的事，我可都录下来了。”
飞剑穿云破雾，直扑坐标点。废弃炼器坊渐渐显露——黑铁高墙，顶部缠满数据锁链，墙面上刻着三百六十个名字，每个名字下方都连着一根青铜链，通向工厂深处。
大门紧闭，门楣上八个大字：自愿奋斗，天道可鉴。
“漂亮。”陈墨醒来第一句，“把‘自愿’俩字抠了，就是坟头碑文。”
他掏出WPS，指尖在虚空一点，文档自动同步到工厂主控协议。
【文件加载中：自毁程序_V3.14】
【倒计时：00:17:33】
【执行条件：外部入侵检测≥3次】
“来得正是时候。”陈墨勾唇，“批量替换走起。”
他敲键盘如飞：
【查找内容：自毁倒计时】
【替换为：摸鱼打卡提醒】
【全部替换】
系统卡了三秒，弹出提示：【字段逻辑冲突，程序运行异常。建议重启或进入安全模式。】
“安全模式？我们就是来搞破坏的。”陈墨点开“忽略警告”，文档瞬间刷新。
倒计时数字跳了跳，变成：【摸鱼打卡提醒：今日剩余打卡次数 1/1，请及时完成】。
工厂深处传来一阵机械嗡鸣，像是某个庞然大物被卡住了齿轮。
“成了。”陈墨收起WPS，“现在它不知道该炸还是该打卡。”
飞剑降落在工厂入口。门自动滑开，一股阴冷数据流扑面而来。大厅内，三百六十具傀儡整齐列队，身穿刻有“奋斗者”字样的灰袍，双眼空洞，手指微微抽搐。
“它们……在等指令。”云归月低声道。
陈墨刚要说话，角落一名傀儡突然抬头，右手指节“哒、哒、哒”敲了三下，接着是两长一短——正是《反KPI神曲》前奏。
“听到了吗？”墨青璇耳朵一动，“它在打暗号。”
“不是暗号。”陈墨盯着那手指，“是系统残留指令。坤灵的意识碎片，藏在工厂底层，正试图唤醒它们。”
陆沉舟皱眉：“可它们是死物，没有灵智，怎么唤醒？”
“谁说死物不能摸鱼？”陈墨打开摸鱼结界，将所有人罩住，“听我口令——全体，原地执行‘摸鱼操’！”
他带头甩肩、转颈、闭目深呼吸，动作标准得像工间操领操员。
傀儡们愣了半秒，随即整齐划一地动了起来。三百六十具身体同步摆头、扩胸、踮脚，动作流畅得像是排练过千百遍。
主控台屏幕闪烁：【检测到集体休息行为，符合《天道劳动守则》第1314条，暂停殉道流程。】
“有效！”云归月惊喜。
“当然。”陈墨擦汗，“它们生前被PUA到死，死后还得加班。现在终于能名正言顺摸鱼，系统都懵了。”
就在这时，主控台警报突响：【二次激活：自愿奉献协议启动，殉道倒计时：30秒。】
傀儡们动作一僵，眼眶开始泛红光，体内灵力急速升温，明显要自燃。
“来不及了！”墨青璇抓起餐箱就要冲。
“别动。”陈墨一把拦住，抄起保温杯，将最后一口枸杞茶泼向主控台。
液体溅在接口上，噼啪作响。WPS文档疯狂滚动，最终定格在最后一帧：
【核心数据库标签：KunLing_Fragment_07】
【坐标备份：E104.2, N31.14, Altitude -1314】
【备注：本体不在这里，但我的声音可以。】
下一秒，工厂穹顶轰然裂开。
一道机械莲花的虚影在空中浮现，声音沙哑却清晰：
“找到我的本体坐标！”
声波凝成实质，在空中划出三行数字：E104.2, N31.14, Altitude -1314。
紧接着，整座工厂开始坍缩，数据锁链寸寸断裂，傀儡们在自毁前的最后一刻，齐刷刷抬手，做了个手势——拇指与食指围成圈，其余三指翘起。
陈墨一愣，随即笑出声：“这是……比了个‘OK’？”
“不是。”云归月盯着那三百六十只手，“是‘31.14’。”
陆沉舟看着满地残骸，突然弯腰，从一具傀儡指缝里抠出半片U盘，表面刻着小字：第1314行，别信自愿。
“这地方……”墨青璇喃喃，“根本不是工厂。”
“是坟场。”陈墨把U盘插进玉简，“也是试验场。”
玉简屏幕亮起，WPS文档自动打开，最后一行字缓缓浮现：
【自毁程序已覆盖，新指令上传成功：
请所有傀儡，每日打卡，按时摸鱼。
——天道巡查使 陈墨】
就在这时，保温杯突然翻倒，杯底最后一粒枸杞滚落，在地面划出一道细线，直指南方。（记住本站网址，Ｗｗｗ．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