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牵着阿芒来到邀月楼大门口，圆月高悬，夜色澄明。
月华洒在两人朴素的衣衫上，化作客人们心中深深的不解。
这个神秘的青年究竟是谁？
正当跨过门槛时，香露仙子轻柔的声音打破沉寂。
“贵宾下次前来，还请让玉露好生招待。”花魁的笑容让所有人一时失神，所有的男宾都不免幻想她若是对着自己笑，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江城并未停下脚步，只是微微侧身，角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这番招人恨的轻淡反应并未让玉露的笑减少魅力，可常年陪伴在她身侧的石小悠却明显感到了她脸上多了一丝意外。
此事已了，周围的男宾又像往常般围了上来，不吝灵石地想要和玉露仙子风雅片刻。
奉承的“仙子”称呼声此起彼伏，玉露心中又涌现出往常般的厌弃感。
仙子？
自己有什么资格被称为仙子？
她不过是一个只有引气五重，在风月场所过着无聊生活的最底层修士罢了，那名为江城的青年或许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有方才那般态度。
“诸位请见谅，玉露仙子近日有些不适，暂不接客。”石小悠与数名侍女将玉露围住，护着她登上朱红楼梯。
石小悠看着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直至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
“阿芒，你猜今天这事要是告诉你师姐，她会弹你几个脑瓜崩？”
“江城哥哥，诚哥！算我求你了，别告诉我师姐，我脑袋估计都会被她弹飞的。”
“呵……你现在倒怕起来了，本来我想着你若是能从同龄人身上打探点情报，这堂课也不算白上，谁知你尽给我搞事。”
“嘿嘿……江城哥哥，你知不知道在枫剑宗他们都用一句话来形容我。”
“什么？”
阿芒双手插腰：“阿芒阿芒，搞事最强！”
江城无奈一笑，“搞事还搞出成就感了，你要是在云天宗活不过半个话本。”
“切……真以为我没干正事啊，我在托管房里，听那些小孩子说，自己的父亲都是瞒着母亲来的，借口是什么带着他们游历，实际上是来找相好来了，还有……”
阿芒说了一堆没有营养的八卦，谁的爸爸在邀月楼有情妇，又是谁的爸爸偷家里的灵石花天酒地，甚至还给他搞出了个弟弟……
江城叹了口气，心中安慰自己：阿芒能打听到这些花边消息，也算是长本事了，带她来不亏。
两人一路笑谈，来到客栈，正欲进去，却看到前方人流密集处有一个熟悉身影正落魄地向他们走来。
“慕青？”
“师姐？”
慕青面色疲惫，垂首行走，精致脸庞上浮上一层朦胧的颓丧，生出几分哀怨美感。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两人的身前。
“师姐，你怎么了？”
“阿芒、江城，真巧啊，你们也回来了。”慕青展现出和以往一样的笑颜，只是明显多费了不少的力气。
“师姐，你没事吗？”阿芒歪着脑袋，眼神有些担忧。
“我没事，我们进去说吧。”
三人坐于客栈角落，慕青喝下一杯茶水，声音有了些往日气力：“你们今天收获如何？”
江城将今日所发生的事告知了慕青，她神色依旧，只是听到她与阿芒被枫剑宗“除名”，才有些许意外。
“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江城道：“总之……如今石龙城危机四伏，不太平，想要消除枫剑宗的债务也相当麻烦。”
慕青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拿出一颗来自石家的信道小球。
一道光幕呈现，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条款文字。
“你们看看吧，这是我从同门们那里要来的务工盟誓。”
慕青摩挲着杯口，面色多出几分苦闷。
江城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阿芒也瞪大眼睛，但只坚持了五个呼吸就昏昏欲睡。
“嗯……这条款几乎是锁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并且还巧妙地画了多个大饼……所谓的提成、奖赏看似丰厚，要想得到却是极难。”
慕青有些郁结，“可就算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走。”
“他们说哪怕是在石家当牛做马，也比在枫剑宗要赚得更多。”
“枫剑宗月俸三块下品灵石，而在石龙城做工，月俸有六块，每半年还会发放奖励……”
江城眉头一皱，“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付出其实远远超过了这六块灵石的价值了吗？”
慕青脸上也浮现出和江城同样的疑惑：“他们也许知道吧，我不确定……”
“我确定的是他们再也不想回到之前的生活方式了。”
“用残酷的竞争引人入局，你的二叔和那几个长老、石家才是最大赢家。”
“我不明白。”慕青伸手摸了摸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阿芒。
“修士以修为实力为尊。”
“就算之前枫剑宗为他们提供了良好的修炼环境。”
“但没有灵石……”
江城说完这番话，热闹的客栈大厅内，多了一片沉默的阴云。
慕青呼出一口气，发出一声苦笑，仿佛在笑话自己的坚持、天真。
“江城，我还想多留些时日，你可以先带着阿芒离开此处。”
江城没有同意，没拿到躺平值，自然不会让慕青单独留下，出事怎么办？
“小青、江城……咳咳……”忽然，李虎拖着步子来到几人身边。
“三师叔，不是叫你好生歇息么……你怎么？”慕青有些担忧。
这个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老态尽显地摆了摆手，他的白头发更多了。
“明日我和你再去一趟，一定会有转机的。”
江城看着他，心中多出一丝疑虑。
三人商量好后，慕青抱起阿芒，各自回房。
江城摆出一坛酒，今日在邀月楼勾栏听曲，收获颇丰。
阿芒搞事后并未获得分毫躺平值。
这也正常，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算不上躺平，他绑定的也不是装逼系统。
杏花酿下肚，江城身心通畅，又摆出十枚中品灵石，躺在了床上。
脑海中又浮现出慕青的愁容。江城清楚慕青的纠结之处。
她不愿看到同门活得如此痛苦，但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他们灵石缺少的问题。
慕青从小到大，应该被他父亲保护得很好，并不知道改变一个人到底有多困难。
更何况是一群人。
江城也并未过多地说服她，有些事情唯有自己想明白才能做出改变。
他渐渐入睡，丝丝灵气快速进入他的气海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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