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权力的小小任性,以至于在司隶苦等的刘备,彻底被遗忘都没被注意到。
如今黄巾之乱都过去了好些年,且刘备被报至朝廷的军功本就不算起眼。
就算卢植有心为刘备争取,朝廷如今也不可能再特意赏赐刘备。
得知了这一结果的刘备,一番浴血厮杀,苦心等候两年余,却是落得这么个结局,如何能不让刘备迷茫失落?
眼前似乎越来越沉闷,平日里性子坚韧的刘备一副低落模样,张飞低着嗓子地说道。
“大哥,若是你心里有气,大不了俺回洛阳给你想法子把那没鸟的阉人给宰了……”
可尽管张飞已经压低了声音,但那嗓子仍是大得很。
以至于刘备被吓了一跳,连忙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后,这才开口道。
“这等胡话,三弟休得再言……”
顿了顿,刘备叹息一声,道。
“备所虑,并非因阉党作乱以致时局艰难,实乃愚兄耗尽三弟家资,却不能有所成就,深感愧对三弟也。”
张飞拍着胸膛,不以为然地答道。
“大哥说这个干什么?些许家资,不过身外之物,俺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一直没有吭声的关羽也开口安慰道。
“三弟所言极是,我们兄弟三人之情谊,又岂是一二钱财所能比较?”
刘备脸上的阴霾散去了不少,朗声道。
“有云长、翼德二位贤弟,实乃备之幸也,我们兄弟三人勠力同心,不愁他日不能有所成就。”
关羽正色应道。“弟愿为兄马前驱,手中刀,助大哥一展抱负,全匡扶汉室,平乱安民之志。”
张飞瞪大着双眼,连忙跟着答道。
“俺也一样!”
“好好好……”
“那大哥,我们现在去哪?”
张飞的随口一问,让刘备原本感动的表情有些僵住,属实是留在司隶无用,离了司隶,刘备也不知该去往何方?
最终,刘备沉吟了许久后,遥望前方,缓缓道。
“且四处走走,若遇不公,若遇匪贼,若遇奸恶,那便管一管,也好为这世道添一分力,也总比留在司隶静坐不动要强……”
“若是苍天感我刘备昭昭报国之心,也必不会负我。”
关羽微微颔首,赞同道。“大哥说的是。”
“大哥说去哪就去哪,俺都无所谓。”张飞咧着嘴地答道。
……
颍川郡与司隶本就相邻。
由于颍川郡多豪门世家,也多士子游学,治安在大汉各州郡中也算是极好的。
再兼之,羊秘一行为了安全,走的还是官道,本以为不会遇上什么匪贼。
然而,这世道之乱,还是出乎了羊耽的想象。
纵使仅有一匹老马,一辆破旧马车,但行至官道一处拐角处看到了一处明显刻意横在路上的大树。
羊耽顿时就感到了不妙,连忙拦住想要下车去搬走大树的羊秘,急道。
“大哥,莫下车,莫声张,赶紧回头。”
羊秘见羊耽那满脸急色,也意识到了什么,正想赶着马车回头,却见官道两侧的密林中钻出了五六十号手持钢刀的汉子。
‘坏了!’
羊耽心中一个咯噔,明白自己一行怕是意外卷入到了什么埋伏之中。
这些时代的流寇山贼之流,持的兵器该是五花八门,乱七八糟的才是,像这种清一色钢刀的,极其不合理。
唯一合理的解释,这五六十号汉子怕是什么私兵私仆之流,正在埋伏什么目标,结果自家马车不小心闯入其中。
羊秘则完全没有想这么多,下意识抽出了腰间汉剑……
羊耽见状,连忙按住羊秘的手,低声道。
“大哥莫要轻举妄动,且不要出声,先由我与对方以言语周旋试探一番。”
面对那一片片明晃晃的钢刀,羊秘同样也是心中发紧,满脸警惕地应道。
“耽弟小心。”
旋即,羊耽与羊秘一并跳下马车,心中紧张的羊耽目光一扫,落在了一个明显是个领头的络腮胡汉子身上,拱手行礼道。
“各位好汉,小子与家兄,家母往前探亲途径此地,只有大钱六百五十二枚,劣马一匹,破旧马车一辆,愿献于各位好汉。”
“若各位好汉能放我等通过,饶命之恩,感激不尽。”
此刻,羊耽的举止像极了一个普通士子面对强人该做的反应,羊耽也希望对方没有意识到身份已经暴露,心生恻隐之心就放羊耽一行过去。
然而,那络腮胡汉子脸上闪过三分犹豫后,却是摆了摆手,厉声道。
“都杀了,再将马车赶入一旁林中,莫要坏了大事。”
此言一出,羊耽额头忍不住微微冒汗,顾不得暴露家世可能会起到反作用,高声道。
“尔等贼子敢尔?我乃泰山羊氏子羊耽,家父南阳太守羊续!”
或是南阳太守的官位,一时有些惊住了这些冒充匪贼的汉子。
那为首的络腮胡汉子脸上的表情也明显多了几分犹豫,但羊耽却是能看到那络腮胡汉子眼中的凶光渐渐更甚,心中一沉,明白此事必然难以善了了。
这一点,羊秘同样也发现了。
所以,羊秘以胳膊碰了碰羊耽,低声道。
“耽弟,母亲就交给你了,等会我以步战杀贼开路,你觅机驾车冲将出去。”
羊耽先是一怔,手掌却也握紧了腰间剑柄。
乱世未至,但这世道的残酷来得却是比羊耽想象得激烈。
只是,羊耽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对外面的动静一清二楚的羊李氏却钻了出来,朝着羊秘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个逆子,我一乡下村妇命不足惜,死也就死了,且给我一把刀,不使我受辱于贼即可。”
“你们兄弟二人尽管合力设法突围出去,他日再为我报仇,方是孝道。”
羊秘低着头,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答道。
“孩儿宁可战死,也断断不敢弃母亲不顾,还请母亲上车,耽弟驾车,孩儿当死战护送母亲与耽弟脱困。”
羊耽只觉得有什么堵住了喉咙,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也抽出了腰间三尺剑。
大汉尚武,士子皆有佩剑习惯,剑术自然也都略懂一二。
虽说羊耽心中仍有万千抱负,死在此地多有不甘,但也绝非弃兄舍母以图苟活之人,咬牙道。
“泰山羊,岂是断脊犬?”
“今日,当与大哥死战杀贼尔!”(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