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峰离开后的省实验中学，仿佛突然安静了许多。没有了学生会主席忙碌的身影，没有了那些关于“三角恋”的窃窃私语，就连走廊里都显得空旷了几分。
林微微和张翰的关系在告白后进入了一个甜蜜而微妙的阶段。他们依然每周二四一起学习，但气氛完全不同了——张翰会自然地把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会在她做对难题时揉揉她的头发，会在放学时理所当然地牵起她的手。
“你们俩终于修成正果啦！”李甜甜总是挤眉弄眼地打趣，“不过说真的，陆峰学长才走没多久，你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这句话像一根小刺，轻轻扎在林微微心上。她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每当夜深人静时，总会不自觉地想起机场那个决绝的背影，和那句“北斗七星永远指向北方”。
第一个周末约会，张翰精心策划了一整天的行程：早上去新开的科技馆，下午看电影，晚上去江边看灯光秀。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林微微的母亲突然要求她全天在家复习期末考。
“对不起，”她在电话里愧疚地说，“我妈说这次期末成绩很重要...”
张翰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轻松地笑了：“没事，学习要紧。那我们视频学习？我正好也有好多题不会。”
于是第一次约会变成了两人开着视频各自做题的奇怪画面。但林微微发现，这样反而很温馨——抬头就能看到对方认真思考的侧脸，遇到难题时可以随时讨论，休息时还能隔着屏幕分享零食。
“没想到你认真做题的样子还挺帅。”休息时，林微微忍不住说。
张翰得意地挑眉：“现在才发现？不过说真的，你讲题比老师清楚多了。”
“那以后常给你讲？”
“求之不得。”
期末考前的日子就这样在学习和偶尔的约会中飞逝。张翰的成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高，让老师们大跌眼镜。而林微微发现，和张翰在一起后，自己似乎也变得更开朗了，不再那么死磕书本，学会了享受生活中的小确幸。
然而距离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期末考结束那天，张翰兴奋地计划着寒假要怎么过：“我带你去滑雪吧？我舅舅在郊外有个滑雪场！”
林微微却犹豫了：“寒假...我可能要和我妈回老家看外婆。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张翰的眼神暗淡了一瞬，但很快又亮起来：“没关系！哪天回来告诉我，我去接你们！”
寒假第一天，林微微就和母亲坐上了回老家的高铁。小镇的生活节奏很慢，网络信号也不稳定，和张翰的视频通话总是断断续续。
“今天去滑了雪，”某次通话中，张翰兴奋地给她看滑雪场的照片，“等你回来教你！”
林微微看着照片里白雪皑皑的赛道，心里有些羡慕，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年关将近，老家的年味越来越浓。外婆的身体渐渐好转，开始张罗着包饺子、贴春联。林微微帮忙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张翰——他此刻在做什么？和谁一起？会不会觉得无聊？
除夕夜，老家下起了雪。一家人围坐看春晚时，林微微收到了张翰的视频邀请。
屏幕那头的背景似乎是某个豪华宴会厅，张翰穿着正式的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与平时判若两人。
“微微！”他的声音带着兴奋，“给你看个好东西！”
镜头一转，是对着夜空的特写。随着倒计时结束，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组成了一个篮球的图案。
“哇！”林微微惊叹，“好漂亮！”
“我设计的！”张翰得意地说，“可惜你不在现场...”
就在这时，一个优雅的中年女子入镜：“翰翰，在和谁视频呢？快来给叔叔阿姨拜年。”
张翰的表情瞬间变得拘谨：“妈，等一下...”
“没关系，”林微微急忙说，“你先忙，新年快乐！”
视频匆匆挂断。林微微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心里空落落的。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张翰的生活还有那么多她不了解的部分。那个穿着西装出现在豪华宴会上的他，那个被母亲叫作“翰翰”的他，似乎离她很远很远。
春节过后，疫情突然反复，老家封控升级。原定的返程计划不得不推迟，归期未定。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视频里，林微微情绪低落，“你的生日可能要错过了。”
张翰的生日在二月十四日，情人节那天。她原本精心准备了礼物——一款限量版篮球鞋，花光了所有积蓄。
“没事，”屏幕那头的张翰躺在床上，语气轻松，“等你回来补过就好。倒是你，在那边要注意安全。”
通话结束时，林微微总觉得张翰似乎欲言又止。但网络实在太差，她没能多问。
封控的日子漫长而无聊。林微微每天除了陪外婆散步、帮忙做家务，就是刷题和与张翰视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感觉张翰似乎越来越沉默，有时候甚至心不在焉。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某次视频时，她终于忍不住问。
张翰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能有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但这个笑容有些勉强，林微微看得出来。
二月十日，封控终于解除。林微微立即订了最早一班高铁回家。她没有告诉张翰，想给他一个惊喜。
下车时，天空飘着细雪。林微微拖着行李箱，迫不及待地赶往张翰家。她想象着他惊喜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然而在小区门口，她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张翰和一个女生并肩走出来，女生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两人说笑着，姿态亲密。
林微微愣在原地，行李箱的轮子在雪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张翰抬头看到她，表情瞬间凝固。
“微微？你怎么...”
“提前回来了。”林微微的声音出奇地平静，“看来不太是时候？”
那个女生好奇地打量着她：“翰哥，这是...”
“我是他同学。”林微微抢先回答，拉起行李箱转身就走。
“微微！等等！”张翰追上来拉住她，“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林微微甩开他的手，“我看到你们很开心的样子。”
“她是我表妹！刚从国外回来！”张翰急切地解释，“今天是来给我送生日礼物的！”
林微微一怔，仔细看那个女生，确实和张翰有几分相似。
“真的，”女生走过来，笑容狡黠，“你就是微微姐吧？常听翰哥提起你。我是张晓雯，他那个烦人的表妹。”
误会解除，但尴尬的气氛依然弥漫。林微微看着张翰，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似乎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回程的公交上，两人并肩坐着，却一路无言。到家门口时，张翰终于开口：“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林微微没有回答，而是从包里拿出那个包装好的礼物：“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张翰接过礼物，眼神复杂：“谢谢。”他犹豫了一下，“其实...我也有件事想告诉你。”
林微微的心提了起来：“什么？”
“我爸妈...要复婚了。”张翰的声音很轻，“所以他们最近经常叫我参加各种家庭活动，说是要'弥补过去的遗憾'。”
林微微愣住了。她想起除夕夜那个豪华的宴会，想起张翰当时拘谨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他这段时间的异常。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张翰苦笑，“这么多年，他们已经习惯了各自的生活，现在突然说要复婚...我觉得很假，很别扭。”
雪又开始下了，落在两人肩头。林微微看着眼前这个总是表现得无所畏惧的男生，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迷茫和脆弱。
“对不起，”她轻声说，“我应该更信任你的。”
张翰摇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这段时间冷落了你，还让你误会...”
他打开那个礼物盒子，看到篮球鞋时眼睛一亮：“这太酷了！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双？”
林微微笑了：“某人在视频里念叨了不下十次，我想不记住都难。”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张翰珍重地收好礼物，突然说：“其实...我给你也准备了礼物。”
“现在才说？太没诚意了吧！”
“因为想给你个惊喜。”他神秘地笑笑，“明天能出来吗？带你去个地方。”
第二天，张翰带林微微去了市天文台。因为是工作日，参观的人很少。工作人员似乎认识张翰，直接带他们去了观测室。
“我在这里做志愿者很久了，”张翰解释，“平时帮忙维护设备，换点观测时间。”
林微微惊讶地看着他：“你从来没说过...”
“保留一点神秘感嘛。”他眨眨眼，开始熟练地操作望远镜。
夜幕降临时，观测室的穹顶缓缓打开，璀璨的星空映入眼帘。
“今天有流星雨，”张翰调整着望远镜，“听说对着流星许愿很灵。”
林微微透过望远镜，看着划过天际的流星，突然想起陆峰离开时说的话——“北斗七星永远指向北方”。
“其实，”她轻声说，“我收到过陆峰的邮件。”
张翰的动作顿了一下：“哦？”
“他说在那边很好，参加了天文学社，还交到了新朋友。”林微微继续说着，眼睛依然盯着星空，“他说...希望我们也很好。”
张翰沉默了片刻，然后走到她身边：“你还在想他吗？”
“有时候会。”林微微老实承认，“但不是因为后悔，只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流星划过夜空，留下一道道银色的轨迹。张翰轻轻握住她的手：“那现在呢？看着这片星空，你想的是谁？”
林微微转过头，在星光的映照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
“我想的是，”她轻声说，“能陪我看星星的人。”
望远镜自动追踪着流星雨的轨迹，星空在他们头顶缓缓旋转。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有些距离被拉近，有些心结被解开。
而真正的考验，也许才刚刚开始。（记住本站网址，Ｗｗｗ．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