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春思》
小院春深花影瘦,燕子归来,旧日巢空守。独倚阑干风满袖,黄昏细雨愁时候。
记得年时同醉酒,笑指鸳鸯,共说长相守。今日相思如病酒,那堪更被风吹皱。
诗曰:
鬼胎心中独不怀,劫道救人成秀来。
仍陷烬明与天恒,法场受难实不该。
仇雠尽灭聚一处,计谋连展尽多排。
引侄聚义风云卷,云策将入聚义台。
上回说到,宋晨豪披星戴月从梁山泊奔回扬州县衙。眼见日头西沉,暮色四合,宋晨豪整了整衣衫,径直上堂求见。知县李辽与县尉王明正在后堂品茶,闻报宋晨豪回来复命,立时传唤。宋晨豪踏进内堂,倒身便拜,双手奉上那封假造的回书。知县接在手中,略略一扫,见印信俱全,文书齐整,更不起疑。掷下书信,捻须笑道:“这番差事,你倒办得利落。”随即吩咐师爷取来十两雪花官银作为赏赐。
宋晨豪假意推让几番,方才拜谢而出。待到夜静更深,换了身节级打扮,踏着碎云步数点,悄没声儿闪入牢城。只见殷浩三人正蜷在草席上唉声叹气,忽听得脚步声响,俱各面露喜色。宋晨豪低声道:“众位哥哥休要心焦,小弟已从梁山泊取得回书,那贪官吃我瞒得结实。不出三五日,定有梁山好汉前来搭救,教哥哥们脱了这虎穴龙潭!”三人听罢,方才把心头千斤巨石放下。宋晨豪嘱咐已毕,仍踏着夜影径回府去。正是: 巧施妙计瞒官府,暗通消息慰英雄。
且说宋晨豪离了牢城,趁着朦胧月色急步回府。才推门跨槛,早见刘仝超、田明暄、田明妍三人立在廊下望眼欲穿。那田明妍性急如火,恰似离弦之箭,莲步轻移,倏地抢上前扯住宋晨豪衣袖,急声道:“哥哥此去可曾讨得准信?”宋晨豪微一颔首,引众人转入内室,亲手掩了窗棂,方将面见知县、牢中传讯等诸般事体细细分说。末了压低嗓门道:“众位手足,此事关乎性命,休教走漏半点风声!”刘仝超抡起蒲扇大手拍胸,朗声道:“贤弟放心,俺们自晓得利害!”田家兄妹也忙不迭点头应承。当下四人团坐一处,窃窃商议,但听得窗外梆锣声响,不觉已是三更。宋晨豪等人方才起身,各自分头准备。正是: 巧计已施瞒虎穴,同心更待破牢笼。
且说李辽展看书信,读罢暗忖道:“书上虽写得明白,将三人解送济州问斩。那殷浩原是济州兵马都监,押回原处决断,也合情理。只是赵烬明这厮,现是本县都头;李天恒亦是牢狱节级,合该本县明正典刑,方是正理。况且赵烬明这贼男女,竟将俺家犬子打作重伤,此仇不共戴天!若发去济州,岂不饶他躲过冤报?”越想越恼,心头火发,暗地里咬牙算计:“这赵烬明伤吾骨肉,端的可恨!若不就地结果了他,怎消得这口鸟气!须得使个计策,教这贼配军在本县身首异处,方才称愿!”当下李辽拍案怒喝:“速速与俺造起囚车一辆!点一百精壮土兵,教县尉王明押解殷浩这厮,星夜送往济州发落。赵烬明、李天恒这两个贼杀才,且大牢里紧紧收押!待三日后,本官亲临法场,在菜市口结果了这俩狗头。不砍翻这两颗驴头,难消俺心头恶气!”正是:奸官暗藏祸心计,英雄再陷虎狼穴。
却说那县尉王明领了钧旨,即刻点齐百名精兵,将殷浩打入囚车,铁索紧捆,恰似粽子一般。虽值立春时节,怎奈天公不作美,但见彤云密布,朔风凛冽,鹅毛大雪漫天匝地,纷纷扬扬,一时间长街上积雪盈尺,行人绝迹。王明暗暗叫苦,心道:“此去济州,千里冰封,道路崎岖,押解犯人实乃苦差。”然而既受命于县官,亦不敢怠慢,只得咬牙传令:“诸军壮士,顶风冒雪,火速起程!速将殷浩押赴济州,若有闪失,唯我是问!”一干人等应声而动,冒雪踏冰,沿长街向济州而去。
有诗为证:
朔风怒号卷黄沙,彤云密布掩残霞。
路上尽是冻死骨,道旁犹有未消花。
这一干人等冒着凛风,顶着彤雪,行步艰难,实在苦楚。那囚车在淤泥中轧轧作响,车轮往往陷在冻土之,须得三五兵丁合力推拽,方能前行数寸。沿途经停驿所,多是残垣断壁,欲讨口热汤亦难如登天,行经七八日,方抵青州地界。众军汉冻得面皮青紫,唇色乌青,那县尉王明在马上缩做一团,活似冻僵的猢狲。只见囚车中殷浩昂然挺立,任凭风吹雪打,自有浩然之气。正是:虎落平阳志不改,英雄岂惧风雪寒。
且说这一行人马不敢迟延,顶烈日急忙趱行。行不多时,早见一轮红日高悬,已到二龙山下。那县尉王明在马上抬头仰望,只见:
奇峰拔地,怪石嶙峋。山势高耸入云,林木蓊郁蔽日。山间猿啼鸟啸,谷底虎啸风生。好一座难缠去处,端的是凶险异常。
县尉王明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脊梁骨上寒毛直竖,暗忖道:“早听得二龙山强人啸聚,端的不是耍处!今日打从此过,须要仔细!”急掣出令旗喝道:“众军听真!各执刀枪,弓弩在手,休要耽搁,快趱过这险恶去处!”三军听得,一个个面如土色。有那胆怯的,早惊得腿肚子朝前,半步也挪不动了。正是:官差胆裂过险地,豪杰暗喜等时机。
正行至半山腰,忽听得山顶上“梆”的一声响,霎时间箭如飞蝗,四面八方射来。但见那狼牙箭穿心透骨,雕翎羽破甲钻胸,百十官军齐倒地,血染山路成血海。那县尉王明虽早有提防,却也被这阵箭雨惊得三魂荡荡、七魄悠悠,急呼左右:“速速快结阵迎敌!”话音未落,两边林子里早撞出两彪人马。当先两员虎将,一个面如锅底,手持双铲;一个满脸横肉,倒提铁杵。正是那恶魔王黄睿哲、罗刹神陈梓轩二人。二将如猛虎下山,直杀入官军队中。黄睿哲月牙铲过处,人头滚滚;陈梓轩浑铁杵挥时,血肉横飞。官军哭爹喊娘,四散逃命,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正厮杀间,忽听得山后马蹄声如雷,又杀出一彪人马,约莫六七十骑。当先两员大将,端的威风凛凛,但见左边那一位年方二十三四,头裹素白英雄巾,身披亮银锁子甲,手中一条百鸟朝凤枪,寒光烁烁,胯下照夜玉狮子马,通体雪白无杂毛。正是江湖人称银枪游侠的郁澜涛。又见右边那位,怎生打扮?但见年方二十五六,头戴一顶黄金狮子盔,身挂一副唐猊宝铠,紧握一条星象陌刀,重六十四斤,舞动时寒光凛凛;胯下一匹大宛良驹,嘶风咆哮,端的是龙驹凤雏。此人非是旁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乾艮刀姜云星。
二将如天神下界,引着众喽啰冲杀过来。郁澜涛一杆枪使得神出鬼没,挑人如穿糖葫芦,一枪一个,枪枪夺命;姜云星更不消说,那口陌刀舞得风车也似,所到之处,人马俱碎,血雨纷飞。官军几时见过这等凶神恶煞?顿时魂飞魄散,丢盔弃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四散奔逃。正是:银枪翻飞惊鬼神,金刀劈落震乾坤。
郁澜涛在马上挺起百鸟朝凤枪,霹雳也似喝道:“呔!你等这伙撮鸟,已被俺二龙山好汉四下里围得铁桶相似!快放了殷浩哥哥,纳头便拜,饶你等狗命!”这一声吼,直吓得:胆小的尿流屁滚,腿软的磕头如捣蒜;有那伶俐的撇了刀枪,懵懂的转身便走。那县尉王明见大势已去,犹自咬牙,掣出腰间宝剑,拍马欲夺路而走。怎奈冤家路窄,正撞上姜云星,可怜王明,未及交手,早被姜云星手起刀落,连人带马劈作四截,众官兵见主将这般惨死,哪个不魂飞魄散?登时抛戈弃甲,跪地讨饶,只求饶命。正是:
一喝震破英雄胆,一刀了结奸佞命。
陌刀起处寒光闪,血雨飘洒马前红。
当下郁澜涛急令喽啰们打扫战场,自与姜云星抢到囚车前。只见那黄睿哲早掣出月牙铲,喝一声:“开!”只一铲,将那囚车劈做两半。殷浩虽面黄肌瘦,却依旧气宇轩昂,挺立如松。澜涛、云星二人见了,喜得倒身下拜。殷浩慌忙扶住道:“二位贤弟何故行此大礼!若非你们仗义相救,殷某这条性命早归那阎王殿去也,此恩此德,没齿难忘!”说罢又向黄、陈二将唱个大喏:“多蒙两位好汉拔刀相助,殷浩感激不尽。敢问二位高姓大名?”
那使月牙铲的好汉忙抱拳道:“殷兄休要这般客气,某家姓黄,名唤睿哲二字,江湖人送绰号恶魔王。身后使杵那位壮士,乃在下结义兄弟,姓陈,双名梓轩,因性如烈火、嗜战如狂,故人称罗刹神。”
事态稍稳,黄睿哲率众邀三人往山上歇息。殷浩却心急如焚,忙道:“范则兄弟今在何处?我烬明兄弟与天恒兄弟二人尚在扬州城,因知县公报私仇,将二人囚禁大牢,欲行斩首。此刻恐时日无多,性命危殆!”成秀抚须一笑,沉声道:“殷兄且宽心,范则兄长已得讯息,即刻点齐人马赶往扬州救援,特命我与云星暂留,解救殷兄。”殷浩闻听此言,悬着的心方才落地,便随着众人上山而去。
登临二龙山,党景言、谭胜志、花蛟三人早已迎出山门。四人齐齐倒身下拜,殷浩慌忙起身,逐一扶起四人,拱手谦道:“诸位贤弟不必多礼。”党景言抚须大笑道:“前番花蛟贤弟自梁山泊星夜赶来,道殷兄遭缧绁之难,我等正欲兴师问罪!况山东一境,谁人不晓殷兄威名?我等若不援手,岂非落了江湖笑柄!”殷浩慨然还礼:“今日得见诸位,皆乃当世豪杰!”党景言大喜,即令大摆筵席,管待殷浩、郁澜涛、姜云星三人。只是殷浩心中只牵挂赵烬明等人性命,席间眉间微蹙,酒食难下。
殷浩才入席未久,正待要打问顾范则等下落,早有镇守山头的喽啰前来报道:“梁山泊众头领已然回山也!”殷浩听得这话,心下大惊,慌忙先自出关来迎。众头领闻讯,也一齐都出关相迎,只见顾范则与一众头领并五百喽啰迤逦而来。殷浩近前定睛一看,只见仝超身后,一人身着囚服,手提一柄带血的铁剑,那正是铁剑赵烬明;又见宋晨豪背上缚着一人,半昏半醒之间,正是塌天豹李天恒。殷浩见状,慌忙下拜道:“好兄弟,此皆为兄之罪也,害得贤弟遭此大难!”赵烬明连忙扶起,凛然作色道:“哥哥休如此说!小弟当年受哥哥厚待,此乃报恩之时,区区小伤,何足道哉!今日能与诸位哥哥同保山寨,正是赵某之幸也!”
且说那宋晨豪离了扬州县,恰听得知县要将赵烬明、李天恒二人就地斩首示众。当下急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忙捻诀念咒,作起神行法,星夜奔梁山报信。那范则大军正行至二龙山左近,先遣夏佳宇探路,正撞见宋晨豪。闻得赵、李二人将遭毒手,夏佳宇不敢耽搁,引宋晨豪径见范则。众好汉相见毕,宋晨豪将知县背信之事备细说了。范则听罢大怒,拍案喝道:“这狗官端的欺人太甚!”急令澜涛、云星二将留守,救应殷浩;自引大队人马,风也似杀奔扬州县。党景言亦拨曹佳华率二百精兵相助。范则问计于宋晨豪,宋晨豪沉吟良久,叹道:“既是官逼民反,小弟且去与刘兄做个内应。待劫了法场,便随哥哥同上梁山泊快活!”众好汉闻言,俱各嗟叹不已。当下分拨已定,各执器械,分头行事。真个是:罡星聚义分头去,地煞扬威并马来。
正是:
巧施连环计,分兵救英豪。
但看刀光起,狗官何处逃!
且说那宋晨豪施展神行法,火急火燎赶回扬州县,径入府中与仝超等三人商议。先将赵烬明、刘仝超、宋晨豪三人家眷,暗地里差心腹送上梁山泊安顿。仝超拍案叹道:“可惜了青州、扬州两处好汉!此番劫了法场,众好汉只得同上梁山聚义。”又密召烬明帐前亲兵,将计策细细分说。那些亲兵都是血性汉子,听得主公遭难,个个咬牙切齿,摩拳擦掌准备厮杀。
过了一日光景,梁山军马尽皆乔装改扮作逃难百姓。那守城官将早得消息,大开城门放梁山兵马入城。看官道这守城官将是谁?原来姓柴,双名浩坤,籍贯陕州人氏,正是那周世宗柴荣嫡派子孙,昔日梁山好汉小旋风柴进的族兄。此人生得八尺五六身材,貌如潘安,目若朗星,善使一杆混铁点钢枪,有万夫不当之勇。更兼他与那赵烬明交情甚厚,二人义结金兰,情同手足。这柴浩坤平生最是豪爽,专好闯荡江湖,四海为家。但凡所到之处,广结天下好汉,端的仗义疏财,义气深重。因此江淮一带英雄,无不敬仰,都唤他作“旋风子”。正是:豪杰相逢情义重,江湖传颂旋风名。
有八句诗赞浩坤之:
浩坤英武世间稀,铁枪挥舞敌胆寒。
江湖行遍传佳话,义气当先美名扬。
柴荣血脉承遗志,保境安民镇边关。
交友广泛心宽广,兄弟情深义更长。
陕州子弟多豪迈,柴家儿郎显锋芒。
纵横南北威名震,笑傲东西意气昂。
守城尽责护百姓,忠肝义胆谱华章。
英雄本色千秋颂,青史留名万古芳。
正是:
陕州柴浩坤,周室龙孙后。
混铁枪无双,江淮称义首。
且说刘仝超前夜密会柴浩坤,将劫法场之计细细道来。浩坤听罢,拍案喝道:“正合吾意!”当即传令心腹,预备接应。当日见梁山人马到来,柴浩坤佯装盘查,实则暗传号令:“速开城门,放难民入内赈济!”却将梁山好汉分批放入城中。众人或扮作商贩,或装作流民,暗藏兵器,散入各处茶坊酒肆。范则则与浩坤潜入赵烬明旧宅,伺机而动。
看看午时将至,但见那知县李辽顶盔贯甲,亲率三百精兵押解囚车。两个刽子手一个膀大腰圆赛阎罗,一个面如黑煞似判官。将赵烬明、李天恒推上法场。烬明挺立南向,天恒跪坐北首。知县李辽高坐监斩台,只等三刻钟响。四周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多有叹息者。忽见人群中一个破衣叫花子跳将出来,指着李辽大骂道:“赵都头保境安民,李牢头秉公执法,何罪之有?你这狗官以私害公,天理难容!”
那李辽闻言大怒,拍案喝道:“左右与我拿下这厮!”只见那叫花子不慌不忙,从腰间摸出个二十斤重的铁秤砣,抡圆了便打,只见一个横扫千军势,十个衙役九扑街。众亲兵发一声喊,挺枪来刺。那叫花子却似猛虎入羊群,一双肉拳打得这个鼻梁塌,那个门牙缺。血溅法场三丈远,人仰马翻乱成堆。眨眼间已杀出条血路,往北门疾奔而去,转眼不见踪影。这边刘仝超、柴浩坤早率亲兵埋伏在各处街口,俱各按兵不动。正是:秤砣开路显神威,暗伏精兵待时机。
那法场上下,但见人头攒动,如蚁聚蜂屯。小更慌忙报与李辽道:“禀大人,午时三刻已到!”李辽高坐堂上,把惊堂木一拍,喝道:“午时三刻已到,速与斩讫报来!”说罢将朱笔一勾,令箭掷地有声。两个刽子手早解了赵烬明、李天恒身上枷锁,鬼头刀高高举起,日光下寒芒闪烁。正是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得半空中“飕飕”两声破空之响,说时迟那时快,一枚柳叶飞刀与一支狼牙箭如流星赶月,不偏不倚,正中两名刽子手心窝。但见那两个刽子手“啊呀”一声,扑地便倒。众人惊魂未定,定睛看时,却见法场东首立着一条大汉,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正是江湖上人称的过仁贵黄文铭;西首站着一位好汉,虎背熊腰,手持长矛,乃是破天龙张天豪。正是:法场忽起风波恶,双雄仗义救英豪。
霎时间,法场大乱,人喊马嘶,好似倒翻了蜂窝一般。那张天豪早将弓挂在背上,挺起破天蛇矛,大喝一声:“狗官休得猖狂!”便如猛虎下山,直冲入法场垓心。那厢邢彦钦也不怠慢,手中梨花枪舞得如瑞雪纷飞,枪尖过处,官兵纷纷倒退。两员虎将当先开路,柴浩坤、刘仝超亦各执兵刃,领着田明暄、田明妍兄妹,并赵烬明麾下亲兵,趁势杀入。但见刀光剑影,血溅尘埃,官兵哪里抵挡得住?
正是:
法场忽变战场凶,好汉齐发虎豹声。
刀枪并举风云变,今日方显真英雄!
众官兵见势头不对,纷纷抱头鼠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李辽在堂上吓得面如土色,急唤左右护卫,却早被冲杀得七零八落。这一场厮杀,直杀得天昏地暗,鬼哭神惊。宋晨豪、柴浩坤健步如飞,枪搠刀劈,早撂倒二三十人。柴浩坤挺枪直取烬明,宋晨豪挥刀径奔天恒,手起刀落,割断二人绳索。烬明捻指笑道:“爷爷多时不曾活动筋骨,今日且拿这厮们祭刀!”正说间,早有个官兵扑来,被烬明飞起连环腿,踢得那厮倒栽葱,就势夺了军器。柴浩坤、刘仝超双马并到,三个好汉拊掌大笑。烬明喝道:“二位贤弟,今日且比个胜负,看谁斩获最多!”柴、刘二人齐声应道:“正合吾意!”这边宋晨豪见天恒遍体鳞伤,便背起天恒,单刀开路,杀透重围。
那知县李辽见势不妙,吓得面如土色,急唤左右心腹护持,却见亲兵早已死散殆尽,慌忙夺了一匹马,往城门奔逃。柴浩坤眼疾,早张弓搭箭,拽得弓如满月,左手稳似托山,右手轻若抱婴,觑得亲切,一箭飞去,只听“啊呀”一声,那李辽中箭坠马,腿软筋麻,尿湿裤裆,瘫在地上只顾讨饶。烬明提剑赶上,大喝道:“你这狗官,徇私枉法,爷爷前番饶你性命,你却屡次三番要害我等!今日断不容你!”说罢,手起剑落,血光迸溅,那知县魂灵早赴森罗殿去了。范则见烬明、天恒已脱险,便高叫道:“众兄弟休要恋战,速速撤离!”说罢怒挥九环大刀,连斩十余官兵,杀开血路。张天豪、邢彦钦合兵一处,柏宇晨、张洪凯断后,众人护着刘仝超等人,一路冲出扬州县,径投二龙山而去。
经此一役,殷浩、赵烬明、柴浩坤、刘仝超、宋晨豪、李天恒、田明暄、田明妍八人已与朝廷势不两立。范则又劝党景言等归顺梁山,景言一众久慕梁山威名,况众人本是天罡地煞临凡,殷浩七人与二龙山众好汉遂同投水泊梁山。正是应了刘仝超当日之言,天罡聚义,地煞来投,端的是一段好因缘。
且说柴浩坤闻知赵烬明、李天恒、殷浩三人脱险,便引亲兵前来辞行。拱手道:“既贤弟等已脱大难,愚兄就此别过。”烬明挽留道:“兄弟何不随俺同上梁山聚义?如今世道昏暗,正该好汉们同心协力,替天行道!”浩坤笑道:“古人云:‘大丈夫四海为家。’为兄只愿做个清闲散人,不惯山寨生活。”烬明再三苦劝,浩坤执意不从。只得把酒言欢,洒泪而别。
后浩坤在江陵府置办庄院,广结善缘。但凡遇着贫苦百姓,必倾囊相助。江湖上传闻,后云策其子明逖赴京应试,盘缠用尽。浩坤不但资助银两,更收为义子,将十八般武艺倾囊相授。浩坤寿至七十五岁,无病无灾,含笑而终。膝下一子名唤柴欢,尽得家传武艺,官至武昌总兵。可惜后来金兵铁骑南下,柴欢力战殉国,端的是一门忠烈!正是:乱世出豪杰,忠义传家风。后人读至此,莫不扼腕叹息。
有诗为证:
豪杰不恋功名事,散尽家财济世人。
七十五年终善果,儿郎忠烈报君恩。
当下事态分明,两处人马相聚,自然欢喜无限。党景言即命喽啰杀牛宰马,大排筵席款待众好汉。众人在二龙山盘桓半月有余,后点起人马,浩浩荡荡望梁山泊进发。陆丹婷等头领早下山十里相迎。
这一来,有分教:扬州县三虎脱险归山,梁山泊又添许多猛将。正是:聚义厅前添虎将,忠义堂上聚英豪。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