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将错就错

    “女郎……”

    瞅着少女掌心那处血肉外翻的狰狞伤口,注春心疼地直抹眼泪,“您好歹也是郎主的亲生骨血,他们怎能这样轻慢?”

    辞盈面色有些苍白地摇摇头。

    “母亲逝世后,余氏登堂入室,之后又有了江宾。听说夫子称赞他为神童,父亲哪里还能想的起我?”

    当初江父养外室一事,闹得沸沸扬扬。

    宁氏当时怀着她,气急攻心,肚子提前发动。最终没能从阎王手上抢回命,害得兄妹二人早早丧母。

    注春越想越觉得自家女郎命苦。

    “要是二郎君身子骨再好些便好了,也能替女郎撑着点……”

    辞盈苦笑不语。

    当年那件事后,江聿没有坐视不理,还能向她施以援手已是仁至义尽,哪里还敢奢求旁的?

    怕她伤到筋骨,注春取来干净布条,嘴里嘀咕,“女郎这手耽搁不得,等会儿婢子去府医那里拿些好药……”

    辞盈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行、不能去!”

    注春不解,但被对方眼中巨大的不安之色震住。

    尽管不清楚自家女郎反应为何如此大。不过这样说了,定有一番道理在。她没多问,小心翼翼扶着人绕到屏风后。

    那件属于男子的鹤氅,随着衣裳剥露,少女柳条般的身躯缓缓展露出来。目光落在她身前那条枷锁一样紧束的雪白绸布,注春又想抹眼泪。

    “女郎也是遭罪……”

    江老夫人活着的每一口气都是条条框框。

    偏生辞盈身段格外出挑,这几年逐渐长开后,更有种与衣着不相符的妖。

    起初她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变化。

    直到某日,江老夫人仿佛见到什么极为不齿的东西,脸上露出厌恶鄙夷的表情,重重将手边的茶盏砸到她身上,指着她破口大骂不知廉耻。

    那一刻,难堪蔓延。

    茶水渗透薄裳,也将辞盈彻底按入名为耻辱的深潭。

    雾气没过眼睫,辞盈将身子沉入温热的浴水中。深呼一口气将思绪收回,转而想起另外一件要紧事。

    她素来低调,何氏子弟到底是什么时候盯上自己的?

    引路的可以确定是陶府女婢。

    宴生变故无疑打陶家颜面,所以那名女婢应该是被人收买了。一个招猫逗狗欺男霸女的纨绔……真能色胆包天到这种地步?

    绞干及腰长发,辞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今日身心俱疲,睡的很沉。

    意识恍惚间隐约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药香。气味极淡,夹杂着外头的夜霜。

    冰凉凉的。

    就落在自己手心。

    入目是男子修长的指节,裁剪合宜的雪白布料勾勒出匀称轮廓。

    顺着与手衣相接,严实到没有露出半丝肌肤的宽大广袖看去——

    辞盈不由怔在那里。

    她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青帐半悬没有点灯,只有窗前漏入几两月色,为年轻郎君略显苍白的俊美面容,镀上一层柔和幽静的光芒。

    见她醒来,江聿十分自然地将那瓶伤药放在近旁案几上。

    咔哒,白瓷触碰声清脆。

    青年嗓音温和,“早晚各一次,伤口不能沾水。”

    掌心残留微微的酥麻,辞盈从震惊中缓过神,赶忙收回手。

    “谢谢阿兄。”

    尽管一路上她忍的很好,一声不吭。可没想到江聿心细至此,还是看出她的手伤,亲自过来上药了。

    许久不曾被人这样记挂庇护。辞盈眸色泛软,小声说道,“那件氅衣……我会洗干净还给阿兄的。”

    江聿轻应一声。

    他神色平静有如托于掌上的荷叶清露,风吹不动滴水不漏,难起涟漪。

    周遭气氛沉寂下来。

    辞盈正欲说些什么拉近关系,外间倏然传来一串脚步声。

    似乎听出来人是谁,她表情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那人步履匆匆,走的又急又快,眨眼功夫已经抵达门前。

    透过缝隙,能窥见一道矮瘦侧影。

    “老夫人命婢子过来问问,听说女郎今日在陶刺史府上跌了一跤?”是江老夫人身边的刘媪。

    秋菊算她半个养女。

    知道来者不善,辞盈尽量稳住气息,伸手去摸索案几上的药瓶,藏进衣袖,“是……天色太黑,我一时不察摔倒了。”

    刘媪像是找到一道口子,气势更足,也更横了。

    她用力将门拍的砰砰响,“女郎也养在老夫人身边几年了,怎么还是没有学到规矩?女郎且先把门打开。”

    辞盈额角沁出冷汗。

    她下意识朝软榻前的青年看去。

    帐内光亮昏暗,有些看不清对方神情。距离上次他来自己寝居,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

    彼时两人年岁尚小,可眼下她与江聿都大了,又是三更半夜,哥哥在妹妹房中独处……问起来确实不好作答。

    “阿姆是有何事?能不能等明早,我今日受了惊吓……”

    “这是老夫人的话。”

    刘媪截断她,话音陡然变得冷锐,“女郎在外头丢了这么大的脸,老夫人不计较,只让婢子过来念一遍女诫给您长长记性。”

    这是在警告她别不识好歹。

    不知道是害怕被祖母训斥责罚,还是担心会连累兄长。辞盈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隔着面料微凉的广袖,已经握上青年略显清瘦的手臂。

    不过稍用了点力,江聿便身形一倾,轻易被她拉到榻上。

    这张梨花木榻还是从前宁氏带进府的嫁妆。黑暗之中,她能听到江聿因猝不及防而发出的急促又克制的呼吸声。

    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辞盈心里生出悔意。

    青年却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她肩膀,示意她将错就错。

    帐前月华如水流动,他要是现在起身,难保影子投落,会不会被人发现。

    江聿很快躺了下去,顺手捞起被褥盖在两人身上。

    掩在柔软丝被下的寝衣没有任何束缚,松软的可怕。她手背还搭了一截什么,不知是他的衣袍还是发丝……

    门又被拍了几下,外头的刘媪催促声更急。辞盈心如擂鼓,一动也不敢动,比下一刻会被发现还要僵硬。

    “门没有锁,直接推进来吧。”(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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