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浦东的雨夜，霓虹灯在水洼中破碎成彩色玻璃。柯蓝站在马路对面，凝视那栋被改建成生物科技公司的六层建筑——二十年前，这里曾是浦江孤儿院，她度过童年的地方。
“确定是这里？“林赛压低伞沿，警惕地扫视四周。柬埔寨分别后，她剪短了头发，右耳新增一枚三叉戟形状的耳钉，是巴戎寺住持给的法器。
柯蓝的左手腕在抽痛，胎记周围的银纹比一周前更密集，像蛛网般向小臂蔓延。她不需要查看公司名牌上的“灵生科技“字样，身体里的反应已经确认了地点。
“地下三层有个实验室，“她轻声说，不确定这些信息来自自己的记忆还是姬瑶的，“他们在那里对我们做测试。“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柯蓝本能地转身假装查看手机。后颈汗毛竖起的瞬间，她意识到这不是学来的警惕性，而是某种更古老的本能在苏醒。
“有人监视这栋楼。“她将声音压得极低，“两点钟方向，灰色西装。“
林赛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净火派的标记。“她微微拉开领口，露出锁骨上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红痕，“我曾祖母笔记里提到过，他们用激光在皮肤下植入可识别的图腾。“
雨势突然加大，冲刷着街道上最后的行人。柯蓝趁机再次观察目标建筑——现代玻璃幕墙后依稀可见老建筑的砖石结构，那是孤儿院时期的遗迹。三楼最右侧的窗户被改造成通风口，但她记得那里曾经是禁闭室，不听话的孩子会被关进去。
“今晚先找地方落脚。“林赛轻推她的手肘，“昆卡安排了安全屋。“
柯蓝点头，却在转身时一阵眩晕。铜镜在背包里发烫，姬瑶的声音直接在她颅骨内回响：
「别走，时机就是现在。西侧员工通道的安保七点换班。」
她的视野突然分裂——左眼看到雨中的现代街道，右眼却浮现出黑白画面：一群穿白大褂的人推着轮椅穿过走廊，轮椅上绑着个手腕有胎记的小女孩。
“柯蓝？“林赛担忧的脸在雨幕中模糊，“你又看见什么了？“
柯蓝摇头驱散幻觉：“姬瑶说西侧员工通道七点换班。“她看了看手表，6:52，“我们得现在行动。“
林赛皱眉：“这太冒险了。我们连基本侦察都没——“
“我能感觉到里面的布局。“柯蓝打断她，不确定的念头突然变得坚定，“安保室在东南角，地下实验室的电梯需要指纹和虹膜，但货运楼梯只监控不设防。“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这些信息不可能来自童年记忆，孤儿院时期她绝无可能知道安保细节。
林赛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玻璃瓶：“先喝下这个。巴戎寺的圣水，能暂时稳定意识融合。“
液体尝起来像金属和薄荷的混合，柯蓝的舌尖发麻，幻视稍微减轻。她们假装成避雨的情侣接近西侧通道，正好看到两个保安交接。趁着空隙，林赛用某个电子设备干扰了门禁传感器。
“昆卡给的EMP***，“她低声解释，“只有三十秒效果。“
通道内的监控摄像头果然如柯蓝“记忆“中一样，只对准走廊中央。她们贴着墙边阴影前进，找到标有“设备间“的门。柯蓝不假思索地输入一组数字——920315，她的生日。
门开了，露出向下的楼梯。
“你确定这是你第一次来？“林赛挑眉。
柯蓝没有回答。每一步向下，都像是踏入记忆的迷雾。负一层是普通仓库，负二层标着“基因样本库“，而通往负三层的楼梯被一道电子门封锁，需要身份验证。
林赛检查门锁：“最新型号的虹膜扫描仪。除非你有内部人员眼睛——“
柯蓝突然按住她的手：“有人来了。“
她们闪身躲到管道后方。电梯运行声接近，随后是两个人的对话：
“......杜雨的样本还是不稳定，主管说要加大剂量。“
“疯了么？上次加剂量那孩子差点脑死亡。“
“反正都是实验体，报废了再找新的......“
脚步声远去后，柯蓝发现自己攥拳太紧，指甲已陷入掌心。林赛担忧地看着她：“你认识那个杜雨？“
“可能是当年的室友。“一段模糊记忆浮现——瘦小的女孩在上铺蜷缩着，手腕有淡红色印记。
林赛正在研究门锁：“需要想别的办法下去。或者等昆卡派人支援——“
柯蓝却已经走向扫描仪。她摘下美瞳，露出那双瞳孔边缘带银环的眼睛。扫描仪红光闪过，出乎意料地，门锁发出通过的轻响。
“什么鬼？“林赛震惊道，“你的虹膜怎么会......“
“净火派标记过我们。“柯蓝推开门，“我猜权限是终身的。“
负三层的走廊比记忆中狭窄，墙壁刷着令人不适的淡绿色。每经过一个房间，柯蓝的胎记就刺痛一次——这里进行过的痛苦实验在墙壁中留下了能量残留。
最深处的大门标着“培育室“。透过观察窗，柯蓝看到里面排列着十几个透明培养舱，大半空置，但有五个舱体内漂浮着人影——年龄从儿童到青年不等，每个人左手腕都有胎记，程度不一。
“天啊！“林赛倒吸冷气，“他们在人工培育标记者？“
柯蓝的视线锁定在最右侧的培养舱——里面是个约十七岁的少女，黑色长发如海藻般在液体中飘荡。当柯蓝的手按上玻璃时，少女突然睁开眼睛，瞳孔是同样的银环。
「柯蓝姐姐。」一个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你终于回来了。」
柯蓝踉跄后退，撞到身后的操作台。警报声骤然响起，红光充斥整个房间。
“触发陷阱了！“林赛拽着她往外跑，“必须立刻离开！“
但走廊两端都传来密集脚步声。柯蓝转向培养舱，疯狂寻找开启装置：“不能丢下他们！“
「跑！」脑海中的少女声音急切道，「他们会杀了你取钥匙！杜雨会帮你，去B栋旧锅炉房！」
林赛已经与最先冲进来的警卫交上手，青铜钥匙在她手中发出微弱的金光。柯蓝犹豫片刻，在更多警卫赶到前，咬牙跟着林赛杀出重围。
按照杜雨指引，她们找到通往老楼的地下管道。爬出狭窄通道后，眼前是孤儿院废弃的旧锅炉房，积满二十年的灰尘。
“这里安全吗？“林赛喘息着问，右臂被电击棒擦过，留下一道焦痕。
柯蓝没有回答。她站在房间中央，被突如其来的记忆洪流淹没——就是在这里，七岁的她第一次“消失“了三天，回来后手腕多了胎记，却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铜镜从背包中自行滑出，悬浮在空中。镜面不是反射当前场景，而是显示出当年的画面：小柯蓝被绑在椅子上，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围绕着她，将一管暗红色液体注入她的手腕。
「姬瑶之血。」镜中的姬瑶轻声解释，「他们不知道自己在释放什么。」
林赛突然拽住柯蓝：“有人来了！“
生锈的铁门被推开，一个坐轮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培养舱里那个黑发少女，只是看上去更憔悴，双腿不自然地扭曲着。
“杜雨。“柯蓝脱口而出。
少女微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欢迎回家，标记者。我们有很多事要谈，关于你体内的第三把钥匙。“
就在这时，柯蓝的视野突然变暗，身体控制权像被某种力量接管。她听到自己用古老的汉语发音说话，声音是姬瑶的：
「先证明你不是陷阱，小女孩。」
杜雨却毫不惊讶，从轮椅下抽出一把刻满符文的匕首，抵在自己心口：
「以血明志，守门人杜氏后裔，愿为真正的标记者效死。」
柯蓝——或者说暂时控制她身体的姬瑶——庄严地点头，然后退去。柯蓝重新掌控身体，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空虚，仿佛灵魂被撕去了一小块。
“发生了什么？“林赛警惕地用身体挡在柯蓝与杜雨之间。
“只是确认身份。“柯蓝虚弱地说，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姬瑶现在能不经过她同意就接管身体了。融合正在加速，而她不确定最终剩下的会是谁。
杜雨推动轮椅靠近，眼神炽热：“柯蓝姐姐，你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第三把钥匙不是物品，而是完全觉醒的你。“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杜雨迅速打开锅炉房暗格，露出一条地道：
“净火派已经控制了上海分部，但我知道安全路线。杨昭的人正在格陵兰做可怕的事，我们必须阻止他。“
柯蓝看向铜镜，镜中的自己眨了眨眼，而这次，真实的她慢了半拍才做出同样动作。（记住本站网址，Ｗｗｗ．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