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玄冥老祖的“退休”

    玄冥老祖卸下冥尊之位隐居枯骨谷。

    昔日阴兵统领叩首禀报:“幽冥裂隙暴动。”

    他不为所动:“冥界自有新法度。”

    直到弟子信鹰送来血字急信。

    他踏入裂隙深处面对滔天魔物,抚过玄冥法袍嗤笑:

    “看来连枯骨也想开出花来。”

    弥漫着亘古不变的死亡气息的冥界深处,空气粘稠凝滞,饱含着幽冥黄泉的森森寒意。沉闷的蹄声蓦地划破了笼罩这片亡者之地的寂静,蹄铁踏在碎骨残甲铺就的古道上,发出“喀嚓” “喀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三匹高大神骏的骨马拖着一乘看似古拙的玄色玉辇,正碾过不知存在了多少万年的战死骸骨,向着一片被嶙峋怪石和灰败枯骨重重围绕的山谷缓缓行去。惨白的磷火在辇车轮轴旁无声跳跃闪烁,映得辇壁繁复的幽冥铭文时而幽暗、时而闪烁,愈发透出几分诡谲难言的味道。

    枯骨谷,已然在望。谷口两侧,如山堆积的骸骨泛着金属般的青黑色泽,层层叠压,不知其深。偶有巨兽的肋骨狰狞刺出,或是一些形状怪异、仿佛不属人界的巨大头颅空洞地仰望漆黑天穹。

    玉辇帷帘微微一动。一只骨节分明、却透着玉石般冰冷色泽的手伸了出来,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一缕萦绕在辇旁、带着死寂腐朽味道的灰色薄雾。雾霭仿佛有了知觉,无声散开又悄然凝聚。

    帘后,是久已威震三界,此刻却显出几分意兴阑珊疲惫之色的玄冥老祖。他深邃如冥渊的目光透过帘隙,扫过谷口那累累枯骨,眸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复杂难辨的情绪。那里曾有无数强横对手的头骨被其亲手摘下,用以彰显他幽冥共主的无上权柄;亦曾有滔天的战吼和鲜血染就他通往至强宝座的阶梯。力量、威严、掌控万鬼……曾经这一切构成他全部存在的意义,令所有生灵闻其名而战栗退避。可如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空无之感,竟像这冥界的阴风般悄然渗入了他神魂最深处。

    玉辇最终停在谷中一片稍显开阔的“平地”上——说是平地,也不过是骸骨堆积稍浅些的一个凹地罢了。

    “老祖,枯骨谷到了。”赶车的老仆声音嘶哑低沉,如同两块粗糙的枯骨摩擦,微微躬身。

    “嗯,退下吧。”玄冥老祖低沉应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谷中荡开,引得数点磷火在更远处明灭闪烁。他拂帘步下玉辇。

    足尖点地的瞬间,一缕极细微的苍灰色寒气无声自足底蔓延开去,顷刻覆盖了他所站立的数尺范围。脚下堆积不知多少年的断骨碎渣,在这股仿佛来自万物寂灭本源的寒气下,连一声脆响都未能发出,便尽数化为细腻如沙的灰烬,飘落在黑沉的土地上。

    脚步声打破了谷底如墨的死寂,带着一点轻快踏过腐朽尘沙而来。朦胧的磷雾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柔和地分开一道缝隙。月瑶缓步自一片嶙峋怪石后走出,她穿着一件朴素得近乎简陋的素白长裙,在那遍地骨骸的映衬下,那身简单的白衣却如同一朵悄然盛放、不沾丝毫死气的清莲。手中捧着一只青玉方盘,盘中摆放着两盏热气微醺、飘散出与冥界腐朽气息截然不同清香的玉杯。

    “回来了?”她唇边噙着温婉的笑意,走到玄冥老祖身边,自然而然地将玉盘递过去,“尝尝,刚沏好的‘还魂渡’。从那边带过来的几片新叶。”

    玄冥老祖的目光触及那温润玉盏中清亮的茶汤,又抬眼看着月瑶被雾气缭绕的面容,那张曾经令九天十地仙魔俯首的冷硬脸庞上,不自觉地松弛下来。他接过茶盏,指腹传来恰到好处的暖意,将盏沿移至鼻端。奇异淡雅的草木清气穿透冥界无处不在的沉朽气味,钻入肺腑。这绝非来自幽冥的造物。他缓缓啜饮一口。

    温热的、带着一丝微涩回甘的茶水滑入喉咙,一股熨帖的暖流随之弥漫开来,缓慢地流过心口那片被荒芜占据已久的坚冰之地。冰层深处,一丝微不足道却实实在在的柔和松动悄然发生。

    “人间草木初生的味道……”他低语,声音里是旁人难以察觉的感慨。

    月瑶凝视着他眉宇间隐约淡去的肃杀与疲惫,眼眸深处泛起波澜:“守护一界欣欣向荣的生机,是否比执掌这终末寂静的冥府轮回,更有活着的感觉?”

    玄冥老祖握着温热的玉杯,许久未曾回答。他环视四顾。枯骨谷的景色一成不变,万年如一日。骨骸是灰白的,怪石是黑铁的色泽,连谷底流淌的冥河死水都是凝固般的墨色。这是幽冥的死寂底色,是他的权柄根基,亦曾是唯一值得他耗费心神之处。

    然而此刻,他眼前却诡异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是在人间短暂停留时见过的一隅山野。绿得令人心头发烫的草叶上露水滚落,溪水流淌发出汩汩的清音,几朵不知名、却鲜艳得扎眼的小花在风中微颤……那股蓬蓬勃勃、顽强伸展的力量感,几乎要冲破他早已习惯了枯寂的神魂感知壁垒。

    他低头看向杯中茶盏,温热的茶水表面映出他稍显模糊的倒影。一道微乎其微的叹息散入死气沉沉的空气里。“你说得对。”这四个字出口,玄冥老祖心头竟感到一种奇特的放松。是卸下万钧重担,更是告别某种他引以为荣却终究令他厌倦的存在方式。“此地虽为本座根源,却终究……冷硬了些。人间的活气,确比此间永恒的死寂,更值得以道守护。”

    就在这时,谷口方向骤然响起沉雄急促的踏骨之声!那声响比先前玉辇缓行时要剧烈得多,“喀啦啦”的爆碎声连成一片刺耳的急雨。

    一道雄浑到近乎炸裂的吼声撞破谷内迷蒙的死气:“冥府前路都统、‘断浪’古罗刹,拜见老祖!有十万火急军情上禀!”

    玉辇旁垂手而立的老仆身影微动,瞬间已如枯骨轻烟般无声飘向谷口拦截。

    月瑶端着茶盘的手指不易察觉地紧了紧,但面上温婉依旧,只抬头看向玄冥,清亮的眸中带着疑问。

    玄冥老祖持杯的手没有一丝颤抖。他只是缓缓抬起头,视线平静地越过枯骨垒成的山丘,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双深邃眼眸中的倦意似乎沉下去几分,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沉寂多年未曾显山露水的沛然威压。这股威势并不外放,却如渊渟岳峙,令谷内本就极低的温度仿佛又骤降了几分,连周遭无声跳动的惨白磷火都显得凝滞不动。

    须臾间,一道极其壮硕、煞气冲天的身影在引路老仆的身前刹住脚步!来人高逾两丈,身披玄黑重铠,但那铠甲已被某种难以形容的污秽侵蚀粘液沾满大片,肩甲破裂处翻卷出焦黑痕迹。他手中提着一柄沉重狰狞的斩魄大斧,斧刃甚至带着干涸发黑的碎骨痕迹。这便是昔日玄冥座下第一骁将、曾令诸多冥河支流为之改道的“断浪”古罗刹!

    他甫一定住身形,那布满狰狞刺青、宛如古铜浇铸的脸上充斥着难以抑制的狂暴战意和惊怒,目光如火炬般,越过老仆枯瘦的身影,死死投向深谷内那个身着布袍的身影。他甚至无视了谷口存在的无形障壁,魁梧的身躯蕴含着随时准备撕裂一切阻碍的可怖力量。

    “老祖!” 古罗刹声如洪钟,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幽河死魂渊下方的深渊裂隙!暴动了!”

    这粗豪悍将的声音在枯骨间激烈冲撞回荡:“冥河秽浪冲霄而起,深渊深处传来万魔齐嚎!属下率都统府精兵死守渊口,十停折了七停,方才勉强用三千阴魂结成‘怨灵镇河大阵’暂时锁住出口!但魔气翻滚如沸汤,怕是……怕是锁不了多久了!”

    他单膝轰然跪地,膝下无数枯骨应声化为齑粉。头颅深埋,沉闷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再度炸响:“请老祖示下!请老祖归位!” 每一个字都蕴着沉铁坠地般的力量,在这死寂山谷中激荡起危险的涟漪。

    空气仿佛冻结了一瞬。唯有月瑶手中玉盘托盘边缘,一滴冷凝的水珠终于承受不住,滴答一声,落在骨粉铺就的地面,细微却清晰。

    玄冥老祖终于放下了那盏只饮了一口的“还魂渡”。温热的瓷底脱离掌心的刹那,周遭弥漫的无形寒威骤然凝聚了一瞬。

    他抬眼,目光如穿过万年冻土的冰锥,径直落在古罗刹那低伏却紧绷如弓的巨大身躯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神魂冻结的绝对平稳:“古罗刹。”

    只唤了名字。

    “深渊裂隙,归属幽冥古界本源秩序。” 玄冥老祖的语速不快,字字清晰,似宣判般不容置疑,“如今坐镇冥府,自有新的法度运转。自有该执掌其权柄者,应对其紊乱。”

    他的目光从古罗刹身上挪开,投向谷顶那片永远晦暗不明的幽冥天穹,似乎在看某个遥远而固定的坐标:“本座已卸下冥尊之位。一界之运转,自有天道与继任者承担。”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古罗刹那颗充满嗜血战意和焦虑的心脏之上,“裂隙之变,非你我当务之急。退下。”

    “老祖!”古罗刹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霍然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盯住玄冥老祖平静淡漠的面容,青铜浇铸般的脸上血管贲张扭结如蚯蚓,几乎要冲破皮肤的束缚。那股自前线带来的血腥焦灼煞气,与山谷万年沉积的死寂阴寒剧烈冲突,竟在他身周搅动起微型的风暴旋流!他紧握那柄斩魄巨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欲裂的闷响,手臂青筋条条如恶蟒盘绕,蓄积着足以劈山斩河的恐怖力量!似乎下一刻,这柄曾饮尽强敌之魂的凶器就要不受控制地脱手飞出!

    然而,就在那股狂暴力量即将失控爆发的临界点——一股看不见摸不着、却更为苍茫更接近世界寂灭本源的威压,如同无形无质的冰冷深渊之水,毫无征兆地降临,极其精准、又极其温柔地落在古罗刹紧绷至极限的肩头。

    力量不大,却带着一种万物法则般的不可抗拒性。那是境界本质上的碾压。古罗刹浑身汹涌的煞气和蓄势待发的刚猛力道,在这股看似轻柔的寂灭寒意触碰下,如同骄阳下的冰雪,竟在刹那间开始层层冻结、寸寸瓦解!肌肉如铁板般僵硬的贲张姿态,硬生生凝固在半途,他那磅礴的力量仿佛瞬间坠入深不见底的冰寒泥沼,每一次挣扎只能加速力量的衰竭和僵硬!

    不是封印,不是对抗,是“同化”,是“寂灭”本身对他力量的轻柔抹除。古罗刹那张刚猛桀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极度震撼的、近乎茫然的神色。

    “冥府自有法度,亦自有守护其法度运转的存在。” 玄冥老祖的声音再度响起,依旧平淡,“今日汝力战至此,已属职责尽恪。归位,待命。此间之事,勿复再提。”

    古罗刹僵直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喉头滚动,似有腥甜血气翻涌,却又被强行压下。那股沛然的苍茫威压已然消散,但他的力量也被这一压一放间彻底磨平了躁动的棱角。他死死盯着玄冥老祖波澜不惊的面容,眼神复杂至极:有震惊,有不甘,有更多难以言表的困惑……最终,那被污秽血迹浸染的胸膛狠狠起伏了两下,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宛如金石刮擦:“……是!”

    他猛地低下头,再不肯看那个转身离去的背影一眼。魁梧的身躯拖着脚步,重甲在骨粉上刮擦出难听的声音,沉重异常地一步步退出枯骨谷。那柄曾经象征他无上力量的斩魄巨斧,此刻无力地拖在地上,斧刃在森白枯骨间划出一道深深的、绝望的痕迹。每一步都带着难以想象的重量,似要将整个山谷踏沉。来时那股炽烈的煞气,如今只剩下近乎凝固的悲怆和沉铁般的死寂。

    引路老仆的身影如同与周围的磷火一同无声地隐入昏沉雾气之中,枯骨谷再次沉入它恒久的、如同死亡本身般的寂静里。

    谷内中央,一片更为开阔的黑石平台之上。无数巨大的骸骨被刻意收敛堆叠在平台边缘,隐约构成某种古老而森严的阵势。平台中心,地面并非光滑的石块,而是用一种难以辨识质地、却流转着暗沉幽光的墨玉铺就,其上镌刻着玄奥的冥河波纹图,隐隐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气。

    玄冥老祖盘膝坐于墨玉纹路的中心原点。周身并无光华炫目,只有一丝丝极淡、极精纯的苍灰色氤氲之气,从墨玉纹路中悄然升腾而起,宛如一条条拥有灵性的、来自世界湮灭核心的气蛇,无声无息地缠绕上他的身体。这灰气看似微弱,甫一触及他布袍,布料表面便瞬间凝起一层薄薄的白霜,继而无声无息地消融、吸收,仿佛被那衣衫吞噬同化。

    他身姿笔直,呼吸悠长得近乎停滞。每一次吸气,平台周遭丈许内空间中沉浮不定的死冥之气便被无形之力牵引,旋转着纳入他体内。每一次吐纳,都有一股更加纯粹、更加凝练的寂灭死意悄然扩散,融入身下墨玉流转的符文之中。墨玉的光泽似乎随之亮起微不可查的一丝。

    不远处的黑石上,月瑶静静盘膝而坐,膝上放着一个简陋的草编蒲团,面前摊开一卷似乎用某种巨兽光滑鳞片鞣制而成的古籍,正凝神注视。然而她的心神并未完全沉入古籍之上。每当玄冥老祖身外盘旋的灰色气流出现一丝波动或加速流转时,她纤长的睫毛便会随之轻轻颤动一下。更多时候,她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长久地落在他那张已然敛去所有情绪、宛如亘古不化的冥河沉渊的面容之上。在他身上,她能感觉到一种力量本质上的蜕变在缓慢沉淀,如同大地之下无声累积的岩层。这不是轰轰烈烈的爆炸式增长,而是向更深邃、更幽暗、更接近某种不可名状“源头”的本质性转化。那看似沉寂的体表之下,正在重新梳理、压榨着某种凌驾于寻常生死之上的终极力量。

    数日时间便在枯骨谷这无日无夜、只有永恒死寂中流逝。

    平台上的灰气与墨玉符文之间的流动已成一道稳固的循环,玄冥老祖的气息仿佛彻底融入了这方谷底,不分彼此。他那件看似朴素的布袍,在持续吸纳了难以计数的精纯冥死本源之气后,内里隐隐有无尽星河流淌般的幽光暗沉下去又浮现出来,玄色布面深得宛如宇宙初开的奇点,布匹纤维深处无声流转的阵纹更加古奥,每一道纹路的转折都在诠释着他所掌控的“玄冥”本源大道。布袍仿佛不再是一件衣物,而是一方被压缩到极致的幽冥星界领域。

    恰在此时——嗤!

    一声极其轻微又极其刺耳的空气撕裂声骤然响起!一道黑芒如同地狱深处刺出的毒蛇獠牙,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枯骨谷上空凝滞如墨的沉沉死气!这道黑芒速度之快,超过神识反应的极限!

    目标并非玄冥老祖本体,而是他身旁丈许外一块看似寻常的嶙峋黑石!

    太快!太诡异!黑芒本身并不蕴含惊天的力量爆发,却带着一种无视空间阻碍、直接侵蚀法则节点的阴毒穿透性!它所蕴含的死亡气息极端凝练尖锐,远非凡俗阴魂厉鬼所能拥有,更像是某种先天伴生于冥府核心的负面具象化!

    盘坐的玄冥老祖眼帘未曾掀起半分,周身气息亦无丝毫波动,仿佛对此致命突袭毫无所觉。

    但就在那缕阴毒黑芒即将触碰黑石的千分之一刹那——

    没有任何空间被撕裂的征兆,亦无能量激烈碰撞的光华,玄冥老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仿佛自亘古便已端坐于那块黑石之前。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

    动作缓慢而清晰,五指自然屈伸——迎着那道锐不可当、足以瞬息湮灭一名普通冥将的阴毒黑芒抓了过去。

    “噗……”

    声音极轻。

    如同戳破了一个灌满浓稠污水的气囊。

    那缕凝练到极点、带着法则穿透性的可怖黑芒,竟被玄冥老祖那只看似温润、实则蕴着大恐怖的右手,就这么简简单单、不沾烟火气地攥在了掌心之中!

    五指合拢。

    苍灰死寂的寒芒瞬间包裹了那挣扎不已的黑气。没有想象中法则泯灭产生的冲击波,只有一种“万物终将归于永寂”的绝对意蕴无声弥漫开。那道歹毒的黑芒如同烈阳下的冰雪,在接触那苍灰寒意的瞬间便彻底僵直,随即其内蕴的一丝微弱而疯狂不甘的意志彻底归于虚无,化作一滴粘稠恶臭、散发着深渊污秽气息的墨色液体,悬在玄冥老祖冰玉般的掌心上方半寸,微微颤动。

    玄冥玄冥老祖凝视掌心那滴污秽液体,眼中寒芒更盛:“果然…是深渊秽土的气息。”他指尖轻捻,液体瞬间凝固成一颗死寂的墨珠,“看来那老魔的爪牙,已渗入北冥禁地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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