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扶苏的老师,扶苏不修身养性,不明理,无德行,那就是他的过错,是他不称职,他兢兢业业为扶苏,此獠竟然说他不称职。
逆......皇孙也!孺子荒唐。
淳于越忍着怒火依旧看下去。
非淡泊无以明理,非宁静无以致远。
淳于越要气炸,这不是调侃扶苏内心不稳,纵有远大的志向也无法达成吗?这是赤裸裸地讽刺他无能,无法教导扶苏。
“逆,逆,逆也。”他很想说逆皇孙,但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浑身气得不行。
这哪儿是忏悔书,分明就是讽刺他的书。
“不可救,不可救也!”淳于越再也忍受不住,将竹简狠狠一砸,发出‘啪嗒’的声音。
但竹简够坚实,这么一砸也砸不坏,还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露出上面非常显眼的字:诫父书。
扶苏不知老师为何那么气,道是子婴的忏悔书太过污俗才让老师那么生气,便笑了笑将竹简捡了起来,并安慰道:“老师莫气,子婴尚小,文意不通也在情理之中。”
“不通个屁。”淳于越直接爆粗口。
那是不通吗?太通了,通到他心头去了。
扶苏摇头,看来老师气得不轻,究竟如何胡乱之作才使老师那么失态呢?他认真看了起来。
诫父书?
看到命名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训斥子婴的意思,继续看下去。
整整一刻钟,他足足花了一刻钟才将这二百字看完。
子婴心里暗笑不已,不,是忐忑不已,老子看儿子诫老子,定会大发雷霆吧!
不过,是他活该,谁叫他帮那老混蛋。
可是,子婴错了,错得离谱,不,是老爹太反常了,他竟然不气,而是大笑了起来,还侃侃而谈,大为赞赏:“妙,妙也,文意畅通,论理合乎,个中告诫深入骨髓,束发之年竟有如此见识,我不如也!我儿大才。”
“我儿也训诫的是,为父的确不够静,德行不佳,以致达不成所愿,只能兀兀穷年,悲守这奢靡的咸阳宫中,蹉跎人生也。”
嗯!
子婴懵了,这和想的不一样,老爹不应该训斥吗?怎的如此感慨,子诫父呀,多么的大逆不道,而老爹的反应却恰恰相反。
好像,老爹疯了。
“老爹,你没事吧!”子婴开始有点愧疚了,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关心地问。
“没事,老爹怎会有事呢?开心还来不及,想不到我儿竟如此大才,不但文意佳,见识更是不凡,为父不如也。”
“佳作,绝对是佳作。”
扶苏毫不掩饰笑意,有些失态了。
“这?”扶苏无语。
如果是诸葛良原版的《诫子书》自然是佳作,可他改了,似乎只能是个笑话,怎会是佳作呢?
老爹真的疯了,是他大逆不道的乱改导致老爹疯的,于是,连忙抢过竹简,奔走入里屋,接着将竹简毁了,重新写过,但这次写的是真正的《戒子书》。
也算是替老爹写出给自己的书,这样才不会大逆不道,他的心也不会受到谴责。
再一次慢慢地走过来,将写好的《诫子书》递了过去。
扶苏欣然接过,一看之下竟发现命名是《诫子书》,然后再看内容,竟如此精辟,比刚才的《诫父书》更佳。
“妙,甚妙,此书,为父就收下了。”
这一次他没有失态,更没有夸张的反应,笑呵呵地收下了书。
见老爹恢复正常,子婴拍了拍胸口,暗道好险,万一真将老爹气出个好歹来,他就是罪人,幸好老爹大度,心胸阔。
“老爹,罚书已经写了,我就不用受鞭策了吧!”
“自然,自然,你赶紧去忙吧!为父不怪你,那赵成就该死。”扶苏自然不会真的鞭策儿子,台阶给了老师,此事就可揭过了。
但淳于越却不依不饶,喝道:“公子,不可太纵容,一定要鞭策。”
“这?”扶苏为难,呆呆地望向子婴,意思是说让子婴赶紧走。
但子婴岂会走,老混蛋既然如此针对,他倒不能让自己那么被动,眼珠子转了转之下,竟悄悄地抹过一丝笑意。
于是,他走向淳于越,一改刚才的不客气,变得恭顺了起来,表现出知错的该有态度,还难得对着淳于越一作揖,道:“淳于师,子婴错了,子婴不该杀人,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子我一般计较。”
嗯!
扶苏想不到儿子的态度会如此转变,别说扶苏想不到,淳于越更想不到,这和刚才的剑拔弩张完全不对调。
子婴这是转性了?
二人非常不理解,但子婴的认错态度就摆在那儿,令人生不起怀疑。
“哈哈!”扶苏笑着打圆场,“老师,既然子婴认错了,你就不要和他计较,如何?”
淳于越本来就没有鞭策子婴的意思,但那日子婴太可恨,他要给此獠一点教训,但此獠服软了,气自然也消了,当然,皇孙如此态度,他怎敢再摆着臭脸。
态度立时缓和了很多,但,架子不能放得太低,否则逆皇孙就要飘起来。
“嗯嗯!”轻轻地清了一下嗓子,摆出一副高人的样子,淳于越说,“孺子可教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子婴如此诚恳,老朽便不计较!”
“子婴呐!”他展露出严师风范,还端正一下着装,又道,“仁者爱人,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不教而杀非正道也,以后莫要杀人,可知?”
子婴一副受教的样子,更恭顺了,道:“淳于师教训的是,子婴受教了。”
嗯嗯!
淳于越非常满意子婴的态度,一时头高高抬起,大有一副圣人的样子。
他驯服了一顽童。
“圣人也!”
子婴拱手奉承,似乎话语不自禁而出。
淳于越闻之那个乐呀!直感整个人轻飘飘。
“子婴呐!切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仁灌于心,便无杀念,必牢记。”
淳于一高兴,循循善诱,话也多了起来。
“子婴必牢记。”子婴的姿态放得更低,似乎眼前人就是他的老师,是那么德高望重。
“孺子可教,好了,你下去吧!老朽和你父还有事情相商。”
“是!”子婴拱手就欲告退,可下一刻顿了顿,似乎有什么事情要问。
“哦,你也想和你父一起学为君之道吗?”
淳于越问,子婴连忙摆手,道:“不,不过刚才子婴听师一席话,颇为感慨,师如此大才,子婴有一惑困心中,不知能否解惑?”
“说吧!老朽自会为你分忧。”淳于越没有推却。
子婴想了想,露出哀心状说:“我大秦日益强盛,外患不再,内忧不曾,余孽深藏,可谓皇祖父得天之顾,可子婴的皇叔众多,却个个深藏宫中,不为外人所知,长此以往,恐才能难展,皆老死宫中,实在是嬴秦之哀。”
“且子婴已过束发之年,却一事无成,恐今后也像皇叔般惶惶不可终日,寂寂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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