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道的脸色也变了,他没想到刘启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读书人动武。
他要是真下令开枪,今天这里必然血流成河,他杨士道一辈子的清名也就彻底毁了。
他自己死不足惜,可要是连累几千个年轻学子跟着陪葬,这个责任他担待不起。
就在他骑虎难下的时候,刘启又说话了。
“不过,朕今天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朕知道你们瞧不起朕这套所谓的奇技淫巧,觉得圣贤书才是治国安邦的根本大法。”
“那好,朕就跟你们赌一场,一场决定大晋未来国运的豪赌。”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他这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天之后,就在城外的皇家科学院,朕会亲自主持一场公开辩论。”
“辩论的主题,就是新学与旧学,到底谁优谁劣。”
“你们可以组织你们最厉害的学者,拿出你们最得意的学问。”
“而朕这边,也会派出科学院最顶尖的人才应战。”
“到时候,就在全京城百姓面前,咱们真刀真枪比划比划。”
“看看到底谁的东西,才更能富国强兵,安邦定国。”
“如果你们赢了,朕立刻下令,废除所有新政,恢复科举旧制,然后自缚双手去向小皇帝请罪。”
“但如果你们输了……”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你们就必须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承认你们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就是一堆狗屁。”
“然后自废功名,永世不得参政。”
“怎么样,这场赌局,你们敢不敢接?”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杨士道的身上。
这个赌局实在太大了,大到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一边是新旧国策的存废,另一边是整个士族集团的生死荣辱。
杨士道接,还是不接?
接了,万一输了,那整个士族阶层就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成为历史的罪人。
可要是不接,那就等于当着天下人的面认怂,承认他们不如刘启的新学。
那他们今天跪在这里请愿,就彻底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以后还有什么脸自称圣人门徒,还有什么资格对国家大事指手画脚?
这简直就是一个两难的死局,一个刘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根本无法拒绝的阳谋。
杨士道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他身后的那些老儒生们,也都在用眼神催促他。
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
他们沉浸在经史子集里一辈子,难道还辩不过几个只知道捣鼓瓶瓶罐罐的工匠?
这简直就是刘启狂妄自大,自寻死路。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一举扳倒这个摄政王,重振圣人道统。
必须接,而且要赢得干脆利落。
“好,老臣,就跟王爷赌这一场。”
杨士道终于拍了板,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枯槁的脸上重新燃起了斗志。
“三天之后,皇家科学院,老臣会率领我大晋最顶级的经学大师,恭候王爷大驾。”
“希望到时候,王爷不要忘了自己的赌注。”
“放心,朕一向一言九鼎。”
刘启笑了,笑得十分开心。
鱼儿,总算是上钩了。
他之所以非要搞这么一场辩论会,目的压根就不是为了跟这帮老古董争个高下。
那种事情毫无意义,跟一群活在过去的人,根本讲不通道理。
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借这个机会,当着全天下人的面。
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抗拒的方式。
把他们那套虚伪又脆弱的世界观,彻底砸个粉碎。
他要的不是辩论上的胜利,他要的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降维打击。
杨士道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他们走的时候昂首挺胸,意气风发。
仿佛已经看见了三天之后,刘启灰头土脸自缚请罪的场景。
在他们看来,这场辩论他们是赢定了。
毕竟辩论这种事,玩的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玩的是引经据典,玩的是逻辑思辨。
而这些,恰恰是他们这帮读书人最拿手的。
至于刘启那边,能派出来什么人呢?
无非就是一些会算术会造东西的工匠罢了。
让这帮大老粗跟他们这些经学大师辩论治国大道,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取其辱么。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然后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向了全国。
整个大晋都为之轰动。
摄政王要跟国子监的宿儒们公开辩论新旧学说的优劣,而且还赌上了各自的身家性命。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的新鲜事。
一时间,京城内外风起云涌,暗流涌动。
无数的士族门阀和地方豪强,都派出了自己的代表,快马加鞭地赶往京城。
他们都要亲眼见证这场足以决定他们未来命运的世纪豪赌。
而那些普通百姓,虽然搞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但也被这热闹的气氛给感染了,街头巷尾茶馆酒肆,到处都在谈论这件事。
绝大多数人,都不怎么看好刘启。
毕竟在他们的传统观念里,读书人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摄政王虽然能打仗会搞钱,但要论耍嘴皮子,肯定不是那帮老学究的对手。
就连刘启自己手下的官员,都有不少人心里直打鼓。
张居正就私下里不止一次地劝过刘启,让他不要这么冲动。
“王爷,杨士道那帮人,虽然思想迂腐,但在经学上的造诣确实深不可测。”
“跟他们辩论,无异于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
他很担心刘启会在这件事上栽个大跟头。
一旦输了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可就都前功尽弃了。
“张爱卿,你觉得,什么是辩论?”
刘启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
张居正想了想,回答道。
“辩论者,明是非,决疑滞,说服也。”
“错了。”刘启摇了摇头。
“辩论的本质,不是说服,是展示实力。”
“当你的实力,已经强大到可以碾压对方所有认知的时候,你根本就不需要去说服他。”
“你只需要把事实甩在他脸上,他自己就会崩溃的。”
张居正还是有些似懂非懂,他总觉得刘启的想法实在太天马行空,让人跟不上。
但他知道,刘启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他既然敢设下这个赌局,就一定有必胜的底气。(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