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茶馆风波 苏州

    苏州城的晨光,总带着三分水意,七分烟火。临溪街的“一品香”茶馆是城里消息最杂的地方,三教九流汇聚,说书先生拍着醒木讲江湖轶事,茶客们嗑着瓜子议论藩王动向,连墙角打瞌睡的老茶倌,耳朵都竖着听来往客官的闲谈。

    沈砚离开客栈,并没有着急朝瘴岭而去,相反,他来到了苏州最繁华的“”一品香茶馆。挑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一身粗布短打,手掌上还带着未洗尽的铁屑——这是他刻意保留的模样,像个从乡下进城讨生活的铁匠,不惹眼。他要找的不是什么惊天秘闻,只是想知道,为何暮云弟子会突然出现在临溪镇,又为何认定他是“魔教余孽”,更要查清沈忠的死,和那半句话里的“焚剑谱”究竟有何关联。

    “小二,一壶碧螺春,一碟茴香豆。”沈砚的声音不高,带着江南少年特有的温润,只是眉眼间比寻常少年沉敛些,落座时有意无意扫过四周,将茶客们的样貌记在心里。邻桌两个穿青衫的汉子正低声交谈,话里提到“暮云”“魔教”“焚天令”几个词,沈砚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沈忠临终前塞给他的那枚黑色令牌,正面刻着火焰图腾,背面正是“焚天”二字。

    “听说了吗?暮云派的人昨晚在城西客栈拿了个‘魔教余孽’,据说和二十年前焚天教有关。”左边的青衫汉子压低声音,唾沫星子溅在桌上的花生壳上,“张青道长亲自带队,那可是暮云掌门的亲传弟子,一手太极剑耍得炉火纯青,那余孽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焚天教不是早灭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了?”另一个汉子端起茶碗喝了口,眼里满是好奇,“我听我远房表哥说,上个月衡山派的藏经阁被烧了,现场留了块黑令牌,和当年焚天教的令牌一个模样。”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沈忠死后,他连夜埋了养父,带着焚天令和几件换洗衣物逃来苏州,一路上没敢暴露身份,怎么会被暮云盯上?难道沈忠的死,真的和这枚令牌有关?

    他正想再听些细节,忽觉窗外一道凌厉的目光扫来,紧接着,茶馆门口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七八个穿暮云道袍的弟子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道士,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倨傲之气,腰间悬着一柄长剑,剑穗是暮云弟子中少见的杏黄色——正是刚才茶客们提到的张青。

    张青的目光在茶馆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沈砚身上,眼神陡然变冷:“沈砚?临溪镇沈记铁匠铺的少东家?”

    沈砚握着茶杯的手一紧,指尖发力,瓷杯边缘竟被捏出一道裂痕。他没应声,只是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张青:“道长认错人了。”

    “认没认错,跟我回暮云一趟,自然就清楚了。”张青冷笑一声,右手按在剑柄上,“有人举报你私藏魔教信物,勾结焚天教余孽,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将你拿下,交由掌门发落!”

    “魔教信物?”沈砚眉头皱起,“道长说的是何物?我不过是个打铁的,从未见过什么魔教信物。”

    “还敢狡辩!”张青身后的一个小道士厉声喝道,“前日在临溪镇,你打伤我暮云弟子,当晚你养父沈忠便被人灭口,现场留有焚天教的焚天令——除了你,还有谁会和魔教勾结?”

    沈砚的心猛地一揪。沈忠的死果然和暮云有关!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道:“我养父被杀,我也在追查凶手。至于打伤贵派弟子,是他们先骚扰百姓,抢夺财物,我只是出手制止,何错之有?”

    “放肆!”张青脸色一沉,“暮云弟子行事,岂容你一个凡夫俗子置喙?多说无益,要么束手就擒,要么休怪我剑下无情!”

    话音未落,张青猛地拔剑,剑鞘撞在腰间的玉带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剑身出鞘,寒光一闪,直逼沈砚面门。沈砚早有防备,脚下一晃,使出“踏云步”,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出三尺,堪堪避开剑锋。

    茶馆里的茶客见状,吓得纷纷起身躲避,桌椅碰撞声、尖叫声混在一起,乱作一团。张青一剑落空,更觉脸上无光,手腕一翻,剑招变快,太极剑的“云手”“野马分鬃”接连使出,剑影层层叠叠,将沈砚的退路封得严严实实。

    沈砚没有兵器,只能凭借“铁山拳”格挡。他常年打铁,臂力惊人,拳头挥出时带着风声,每一拳都直取张青的手腕、手肘等关节处,逼得张青不得不回剑防守。但暮云剑法毕竟是名门正派的绝学,张青又是掌门亲传弟子,内力深厚,剑法精妙,沈砚只练过基础内功,几个回合下来,便觉得手臂发麻,呼吸渐促,渐渐落入下风。

    “哼,就这点本事,也敢和暮云作对?”张青见沈砚招式渐缓,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剑招陡然加快,“再接我一剑!”

    这一剑势大力沉,直指沈砚胸口,沈砚避无可避,只能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同时脚下发力,向后急退。“嘭”的一声,剑尖撞在沈砚的手臂上,虽然被他用巧劲卸去了大半力道,但还是震得他气血翻涌,后退两步才站稳,手臂上立刻红了一片。

    张青得势不饶人,提剑追来,眼看第二剑就要刺中沈砚的咽喉,沈砚心中一紧,暗道不好。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张道长,以多欺少,算什么名门正派?”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从茶馆二楼的楼梯口飘下,身形轻盈如蝶,正是苏晚晴。她手里拿着一个茶盘,看似普通,实则手腕一翻,茶盘里的三枚茶杯突然飞出,直奔张青的后心。张青察觉背后有风声,急忙回剑格挡,“当啷”一声,茶杯被剑劈碎,碎片四溅。

    趁着张青分神的间隙,苏晚晴已经落在沈砚身边,从袖中摸出三枚银色的细针,屈指一弹,针影如电,直取张青的膝盖和手腕。张青没想到这女子突然出手,且暗器手法如此精妙,急忙矮身躲避,却还是被一枚细针擦过膝盖,虽然没伤筋动骨,但一阵麻意瞬间传遍整条腿,动作顿时慢了下来。

    “是透骨钉!”张青又惊又怒,他认得这种暗器,是江南烟雨楼的独门手法,“你是烟雨楼的人?”

    苏晚晴没回答,只是拉着沈砚的手腕,低声道:“别愣着,快走!”

    沈砚回过神,跟着苏晚晴向茶馆后门跑去。张青的膝盖麻意未消,等他站稳时,两人已经冲到了后门。他身后的暮云弟子见状,急忙追了上去,却被苏晚晴反手扔出的一把铜钱拦住去路——铜钱打在门框上,发出“当当”的声响,力道十足,吓得弟子们纷纷止步。

    “追!给我追!”张青怒吼一声,忍着膝盖的麻意,提剑追了出去。但等他冲出后门时,沈砚和苏晚晴早已消失在苏州城纵横交错的小巷里,只剩下几个早起的小贩,站在巷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张青气得脸色铁青,一剑劈在旁边的老槐树上,树干上立刻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烟雨楼……沈砚……”他咬牙切齿地念着两个名字,眼神阴鸷,“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躲到哪里去!”(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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