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显然是说给沙发上的男人听的。
王妈一脸为难,看看先生又看看太太,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迟的脸色已然沉了下来,她相信他肯定是听到了。
于是王妈没转达,直接问姜栖,“饭做好了,您要吃吗?”
“不用,我在外面吃过了。”
王妈又问,“那中药呢?您想几点喝?”
“不用,以后我都不喝了。”
王妈试图劝说,“可是夫人不是交代过……”
“随便吧。”姜栖淡淡道,“反正我不喝。”
说完,不再停留,转身上了楼。
白雅舒想骂就骂吧,本来对她也不满,也不差这一桩了。
陆迟独自坐在沙发上,周身裹着低气压,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王妈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夫妻俩这架势怎么完全反过来了?
以往都是太太坐在沙发上等着先生回来,问他今天上班怎么样?
今天倒是奇了,先生不到六点就早早下班回家,坐在沙发上等着太太回来,还问她今天上班怎么样?
更关键的是,她感觉先生这是被太太单方面冷暴力了。
姜栖洗完澡,裹着毛巾窝在沙发里和关明夏打电话。
电话那头,关明夏的声音亢奋又后怕,“你都不知道,昨天我不小心吼了那冰块脸一嗓子,他当场就懵逼了,那双眼睛盯得我发毛,我还以为他要动手揍我呢,吓得我赶紧开溜。”
姜栖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倒是没想到关明夏这么勇,以往她见了陆迟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只敢背后蛐蛐人家,她忍不住调侃,“说说吧,谁给你的勇气?”
关明夏哼了一声,“那还不是替你打抱不平啊,哪有他这么欺负人的,把小三说成你朋友,亏他想得出来!你的正宫好朋友明明是我好吗?那蚯蚓算老几啊,以前就背刺你,在学校散播谣言说你是私生女。”
姜栖轻声道,“都过去了,只怪我识人不清吧。”
听她情绪不高,关明夏赶紧岔开话题,“好啦不说他们了!今天去工地搬砖怎么样?”
“还行,尘土飞扬的,吃了一嘴的灰尘。”姜栖笑了笑,又说,“明天我想去山上的锦安寺祈福,你要去吗?”
关明夏哀叹了一声,“唉我明天有戏,去不了,你顺便帮我拜拜,祝我早日成为富婆,然后包养你。”
姜栖笑着应允,又闲聊几句才挂断电话,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毛巾擦头发的细微声响。
就在这时,她似乎听见门外走廊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轻得只以为是错觉,并没有当回事。
次日,天蒙蒙亮,姜栖起了个大早,准备前往寺庙,刚走下楼梯,却意外看到陆迟站在客厅中央。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笔挺的西装,只是简单的黑色T恤和黑色短裤,额发微湿,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薄汗,整个人看起来竟有几分少年般的清爽,显然是刚健完身。
见姜栖下楼,他目光直直地望过来,开口问道,“你到底要生气到什么时候?我不是说对不起了?”
姜栖脚步未停,依旧面无表情地与他擦肩而过,径直走向大门。
说句对不起,她就一定要原谅吗?
年少时,她误入他的书房,不小心打翻了他的东西,她不也说对不起了,还说了好几遍。
他还不是冷着脸,好多天没理她。
这才哪到哪啊。
姜栖抵达寺庙山下时,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还带着湿润的草木清香,行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香客。
她以前来过几次,熟悉这里的环境,通往寺庙的台阶足足有1699级,徒步上去起码要40分钟。
虽然有缆车可乘坐,但她每次都是走着上去的,因为她深信心诚则灵。
第一次来,还是高一那年,她给陆迟求了个平安符,结果被他嫌弃得不行,说这有什么用。
她这次来,主要是想祈求母亲早日醒来,还有老爷子手术顺利。
刚走上几级青石板台阶,身后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太太,早上好呀!”
姜栖回头,竟是徐远,而他身后几步之外,赫然跟着陆迟。
她不禁蹙眉,还真是阴魂不散。
徐远脸上堆着笑,快步上前打招呼,“太太,好巧啊!这都能遇到您,我妈说我单身挺久,非推荐我来这个寺庙拜拜,求个姻缘,希望早日找到一个女朋友。”
姜栖瞥了眼他身后一言不发的陆迟,“那你面子真大,求个姻缘还得老板作陪。”
徐远顿时语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天知道他有多冤,大清早还在睡梦中就被叫到这荒山野岭。
姜栖没再说什么,毕竟这寺庙又不是她开的,总不能说你俩给我滚远点。
她转过身,自顾自地继续向前走。
石阶陡峭,姜栖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偶尔停下来喘口气。
陆迟和徐远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她一停,他们两人便停。
三人就这样保持着诡异而沉默的距离。
路程过半,姜栖有些累了,停在半山腰的平台上喝水,那两人也随即停下。
陆迟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你大早上跑来这求什么?”
姜栖拧紧水杯盖子,目光直接掠过他,对着徐远开口,“徐助理,麻烦你转告某人,少管闲事。”
徐远无奈应下,“好的,太太。”
他很快对着陆迟转述了一遍,“总裁,太太让你少管闲事。”
陆迟额角跳了跳,声音冷了几分,“怎么,你是觉得我耳聋了吗?”
这助理怎么比王妈还缺心眼。
姜栖没搭理他们,将水杯收回包里,继续拾级而上。
山风渐起,吹散了晨雾,他们终于踏完了最后一级台阶,抵达山顶。
视野豁然开朗,古朴的寺庙建筑群掩映在苍翠的古木之中,飞檐翘角,庄严肃穆。
鼎盛的香火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气味,令人心绪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
前来祈福的香客络绎不绝,但氛围依旧宁静祥和。
姜栖在寺门处请了香,虔诚地依照礼仪敬香。
之后,她又特意去请了一道平安符,准备带给关明夏。
走进主殿,她在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无比虔诚地跪拜。
一旁的陆迟看着这一切,微微蹙眉,低声问徐远,“这有用吗?平安要靠这样求来的?”
徐远连忙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解释,“老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有个表叔,他老婆生病走丢了一阵子,怎么找也找不到,后来他特意去山上寺庙拜了拜,回来没多久,还真就找到了,您说奇不奇?还有我有个堂姑前两年一直身体不好,他家人在这求过之后,慢慢还真调养好了,这种事吧,也就是个念想和寄托,没准能行呢。”
他顿了顿,试探着问,“那什么…总裁,来都来了,我能不能也去求一个平安符?拿来放手机壳里,保佑平平安安。”
陆迟淡淡瞥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随你。”
徐远如蒙大赦,赶紧也请了一道符,学着样子拜了拜。
陆迟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周遭一张张虔诚的面孔,他这个人从不信神明这些。
或许是被某种无形的氛围推动,他也缓步走到案前,随手拿起一个小小的黄色平安符。
然而,他骨子里的那份根深蒂固的理性,让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跪下去。
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仰头看了悲怜垂目的神像几秒,最终将它收进口袋。
等陆迟回过神来,姜栖早已不见踪影。(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