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回信和礼物的当日,韩彦没有片刻犹豫,他带着祖母的信和那对玉如意,再次来到了箬溪村。
这一次,他没有找任何公务借口,直接去药庐,林岁安正在整理药材。
林岁安见到他,神色平静。猜他应该是因为他表妹的事来的,
“韩大人。”她依旧是疏离的称呼。
韩彦看着她,目光深邃而坦诚。他没有绕圈子,直接将父亲言辞严厉的回信和祖母充满支持的回信,连同那对装在锦盒中的玉如意,一并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
“岁安,”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前次我表妹之事,让你见笑了,亦是我的不是,未能及早处理好家事,令你无端受扰。”
林岁安目光扫过那两封截然不同的信和那对显然价值不菲的玉如意,没有作声,等着他的下文。
韩彦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已将母亲与表妹送回湖州。并将我心仪你、欲娶你为妻之事,如实告知了父亲与祖母。这便是他们的回信。”
他指了指石桌,“家母的意思是不再管我,但是如果我娶你,她的意思是不让我带你到她的面前。”他说完这话观察着林岁安脸上的表情。
然而他没从林岁安脸上看到任何不悦的表情,果然是他看上的女子。
他咳嗽了声,继续道:“而家父初闻震怒,但并未完全否决。不过你放心,当初他答应过祖父,以后我的妻子得我自己点头同意才行。而祖母……”
他拿起韩老夫人的信和那对玉如意,向前递了递,“你看下,她支持我的选择。”
林岁安微微一怔,看着那透着慈爱墨迹的信纸和晶莹剔透的玉如意,心中第一次真正感到了震动。
她没想到,韩彦会如此迅速地、不留退路地将事情摊开在家族面前,更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诚把所有的结果告知自己。他这绝非一时冲动所能为。
“韩大人,您这是……”她蹙眉,依旧没有去接。
韩彦将东西轻轻放在石桌上,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我今日来,并非逼你立刻应承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韩彦对你之心,绝非一时兴起,更非见色起意,或是觉得新鲜。”
他顿了顿,眼中浮现回忆之色,声音也柔和了几分:“我不知道具体是从何时开始……或许是在县衙二堂,你于绝望中提出安民之策,眼神清亮如星之时;或许是在这箬溪村,看着你挽袖养猪、低头种药,于平凡中创造生机之时……等我察觉,目光已不由自主追随你的身影,心神已为你之喜忧而牵动。”
他的话语真挚而滚烫,一字一句敲在林岁安心上。
“我知你顾虑门第,厌烦高门束缚。我不敢说能立刻扫清所有障碍,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绝不会让你陷入你所说的看人脸色、与人争宠的境地。我的正妻之位,只会属于我真心敬重、爱慕之人。”
他向前微倾,目光恳切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岁安,我不求你立刻信我,亦不求你立刻回应。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让你看清我的真心、看到我为之努力的机会。不要因那些尚未发生的可能,便将我彻底拒之门外,可好?”
他继续道:“还有你放心,不会有妾室,不会有任何争宠,家宅不宁的事在我韩彦的后宅绝不会发生。这个你放心,你所厌恶的也是我从小厌恶的。”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微风拂过药草的沙沙声。
林岁安垂眸,看着石桌上那象征着长辈祝福的玉如意,听着耳边韩彦这番毫无保留、甚至带着几分笨拙却无比真诚的告白,一直坚固的心防,终于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
她不得不承认,韩彦的所作所为,超出了她的预期。他的坦诚、他的担当、他对于她独立人格和事业的尊重,以及他为此付出的实际努力,都让她无法再简单地用门第悬殊、一时冲动来全盘否定。
她沉默了很久。韩彦也耐心地等待着,心跳得比平时快了一些。
终于,林岁安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他,没有答应,也没有再次拒绝,只是轻轻说了一句:“韩大人,您的心意……我知晓了。只是,我仍需时间。”
这已不是冰冷的拒绝。韩彦眼中瞬间迸发出巨大的惊喜,他强压下激动,郑重颔首:“好!多久我都等。只愿……你不要刻意避着我。”
林岁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转身走向药庐,脚步却不如往日那般沉稳迅疾。
韩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已是一片汗湿。他知道,他终于在她紧闭的心门上,叩开了一丝缝隙。
前路依旧漫长,家族的压力并未完全解除,但他心中充满了希望。至少,他赢得了让她考虑的机会。而这,对他而言,已是至关重要的一大步。
就在韩彦终于得到岁安肯考虑而高兴时。一匹快马带着滚滚烟尘冲入长兴县衙。驿卒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手中高举一份粘着三根羽毛的赤急公文,嘶声喊道:“急报!湖州府急令!速报县尊大人!”
公文立刻被送至沈文渊案头。他拆开火漆封印,只看了几行,脸色便瞬间变得铁青,猛地一拍桌案,怒喝道:“岂有此理!猖狂!简直猖狂至极!”
韩彦闻讯赶来,接过公文快速浏览,眉头也紧紧锁起。
《湖州府御前紧急牒文》
内容很简单就是装两千五百石军粮的漕船被劫了,匪徒很专业,抢粮烧船。府尊震怒,让各县即刻再凑齐五百石粮食。也尽快找出遁入太湖的匪徒。
自此沈文渊跟韩彦又陷入水深火热中,整个县衙忙得脚不沾地。(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