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线。
杰诺斯驾驶炮艇来到最前线，所有人在炮艇降落后走出来。
凶戾天使们看见凡人士兵们正在向后撤。
当前所处区域是第十二号地下兵营通往第十一号地下兵营的通道入口。
看到这些排着队颓废向后撤的溃兵，凶戾天使们意识到他们在赶来这里的路上，凡人士兵就已经士气崩溃，全线溃败。
十二号兵营里有工业生产线，用以维持驻军的吃喝用度。
所以有平民。
而这些人在如此大规模且迅速的溃败时，必然无法兼顾平民。
一整个兵营，几万俘虏，再加上一比一数量的平民，该是全部落入敌手了。
“给我滚回去战斗！”
“战斗！”
身穿血红盔甲的星际战士们在队伍旁咆哮怒吼。
这些血神信徒还剩下八十八人。
凡人大规模败退时又给这些血神信徒坑了一次，他们当时不到两百人，成了挡在那上千星际战士和训练有素的红海盗凡人部队面前的断后者。
“懦夫！”
“都是懦夫！”
浩浩荡荡的撤退队伍仿佛听不见咆哮声。
血神信徒们因为陆烬先前在暴戾獠牙号定下的规矩，没有人去杀凡人，只是吼叫咆哮。
“去第一号要塞下边！”
卡奥迈动步伐走向血神信徒们。
身上铁骑型终结者还保留了用黑色甲壳操控的方式，因为其中大部分传动结构都是工匠们依托原有结构设计的，或者说，用内衬套壳。
可这套盔甲在卡奥身上就是沉重无比。
血神信徒们在这些凶戾天使下炮艇时就意识到穿盔甲的不是陆烬，所以压根没有理会他们。
大规模溃退的凡人士兵倒是理会这些凶戾天使了。
可他们看到卡奥后虽然以为这是陆烬，但并未受到鼓舞，只是对自己的懦弱行为感到羞愧，低着头不敢看他。
凡人在此时和闭着眼睛的帝皇神像并无区别。
卡奥想了想此时陆烬会做什么，然后他并未说什么，只是闷着头朝与众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杰诺斯则是看向那些血神信徒：“我送你们过去然后再回来。”
血神信徒们看了眼炮艇，转身跟上卡奥。
这些人已经想明白了，去哪都是战斗到死，就近打个痛快更好。
杰诺斯实在不知道怎么劝这些信仰血神的人，只能跟着卡奥去前线。
一名撤退队伍中的凡人在与卡奥擦边而过时，忍不住说了声：“我们全线败退，过去了没有人和您一起战斗，您恐怕会被那些异端俘虏……”
“……”
卡奥一言不发，闷头前进。
说话的士兵停住脚步，回望凶戾天使们。
附近几名士兵也停住脚步。
但随着后面的人低着头推了他们几下，他们便继续赶路，终究未有勇气追上卡奥等人。
一辆汽车朝凶戾天使们飞驰过来。
“大人！”车上一个胸前挂着相机的人探出身体大喊，“别过去了！那边不会有活人！异端正在屠戮俘虏和平民！”
这个看起来像军事记者的人嗓门不小，大喊时说出的话被附近一些士兵听见。
听见的人无不驻足。
在溃败之前，敌人说只要投降就不会死。
在全线溃败之前，敌人说只要武装人员撤退就不会杀死任何平民。
虽然在平原装甲战结束后也有“他们要把我们当做仪式材料”的高层讲话，但没有人知道那什么仪式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车载大喇叭里喊的那些对于仪式的解释，没几个人能听明白。
但哪怕这些溃兵知道仪式相关的所有知识，知道仪式材料会落得个比死还可怕的结局，他们也未必会留在原地作战。
他们相信敌人的宣传不是因为愚蠢，而是因为太想生存。
曼罗斯人与贵族做抗争的历史让他们变得顽强和坚韧，但那上万年的抗争历史也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可怕的诅咒，一种思维上的惯性和观念——只要短暂屈服，妥协，贵族终究是不会把我们杀光的，过个几十年再拉出一批反抗军，照样抗争。
这种思维上的惯性在此时甚至能够压过理智和逻辑。
“……”
卡奥和凶戾天使们仍然闷头前进。
战地记者继续扯着嗓子喊：“惩戒之主！你们别……”
“别叫我惩戒之主。”卡奥此时才回应，“涤荡冤仇之时已经过去了，现在如果还有什么是我想教给你们，传导给你们的，那就是勇武。”
战地记者听后沉思片刻，举起相机。
他拍摄下“陆烬”朝着庞大溃兵队伍反方向走去的背影。
但在溃兵队伍中，一些听见记者呼喊声的人停下脚步，短暂迟疑后快步追上“陆烬”。
穿着铁骑终结者的卡奥继续前进，他身后已经聚集了上千人。
有一些还不知道异端做了什么的人看到这些人，便上前询问他们反方向溃逃的原因，然后先前跟上“陆烬”的人便会告诉这些人那些异端做了什么。
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令人绝望和愤怒的消息便逐渐散播开。
越来越多的人跟在“陆烬”身后，虽然恐惧但还是朝着被占领的兵营前进。
……
吞世者在一万年前修建的兵营格外巨大辽阔。
这些地下巨型建筑群和地表城市相比除了没有天空之外，再无区别。
战机甚至能够在那些大型建筑上空飞行穿梭，如果不是通道相对建筑群狭窄了点，那泰坦也可以在这些建筑群里战斗。
建筑群上方则是提供照明的“太阳灯”，曼罗斯人研究了一万年，也没弄明白这在地上看起来像小型太阳，给地下空间带来白昼的古代造物，到底是什么原理。
当卡奥穿着陆烬的盔甲，带着将近三万多人来到十二号要塞下方的兵营时，他发现这里已经在进行着最为残酷的战斗。
在道路狭窄，装甲载具没有可能通过的地带——可以称之为城区。
这城区的建筑十分密集，一看就是为了容纳最多凡人士兵而修建的。
在这些城区里，凡人士兵，平民，用溃兵遗留的武器打巷战。
于最前沿，进攻方所谓的投降者可以活下来，在一些混沌星际战士不受控制的开始屠戮后，便被证实为谎言。
一些还没反应过来就处于战争最前沿的平民，以及一些坚决不愿意撤退的士兵留下来，在意识到绝无活命可能后便拼死抵抗。
十二号要塞下方兵营的生产线主要生产爆炸物。
激光步枪自动枪之类的玩意只能杀死进攻方的凡人士兵，而杀不死星际战士。
反抗者们就干脆不携带任何枪械，将生产出来的爆炸物缠绕在一起，绑在身上，在自己所防守的道路或房屋被敌人盯上时，冲出去进行玉石俱焚式的攻击。
这种作战方式处处透露着绝望。
一群凡人挤在一座高楼的顶部，下方就是进入据守之地的唯一通道。
上千个凡人挤在楼顶，一边尽可能往身上绑更多爆炸物，一边盯着下方。
红海盗们开始进攻了。
凡人们就走到楼顶边缘，高喊着自己被杀戮的亲朋好友的名字，然后跳下去。
没有亲朋好友被活捉并杀戮的，就在死前呼喊惩戒之主。
摔下去，然后爆炸。
只是把爆炸物丢下去，没有多少投掷经验的人扔不准，并且那些混沌星际战士反应迅速，能够轻松拨开掉下来的手雷之类的爆炸物。
卡奥看着的，是凡人们在发现自己根本活不了后，积攒了经验，摸索出新方式后的成果。
星际战士们速度很快，在被炸碎的凡人士兵间冲进城区。
他们在穿过通道后遭到来自道路两旁房屋的阻击。
一群人从房屋里冲出来，一窝蜂冲过去，在冲出去的同时就点燃引线。
但这样也收效甚微。
此等景象让凶戾天使们无法说出任何话语。
他们加快速度冲进反抗者们的据守之地，与混沌星际战士厮杀。
直到那曼罗斯人为涤荡仇怨的惩戒之主敬献的盔甲出现在战场上，人们已经逐渐麻木的眼神中才出现神采。
“是惩戒之主！”
“他没有扔下我们！他过来了！”
“赞美惩戒之主！”
“……”
终结者内的卡奥听见凡人们这样呼喊着。
但他到来后并不是以一己之力阻挡了敌人，他没有陆烬那么强的力量，只能每一分每一秒都拼尽全力砍杀。
凡人们也不是不需要通过最绝望的手段抵抗星际战士，甚至那些先前溃散又折返回来的溃兵们也要用同样绝望的手段做抵抗。
小口径枪械就是难以击穿陶钢，这没办法。
而先前打完平原装甲战的装甲部队见全线溃退跑得更快，且他们就算留守，在没有病毒炸弹影响的情况下也未必能占到便宜，那些速度惊人的星际战士多的是办法消灭一台坦克。
唯有拼命。
卡奥奋力厮杀，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一个新兵不再出现在他视野中了。
渐渐地，他看到一个老兵替新兵挡了一枪。
头盔下，假扮成陆烬的卡奥双眼流泪。
他现在心里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还能活着见到自己姐姐卡莉。
那些战团的事情，仇怨，理想，忠诚……在不断挥剑挥到麻木时已经逐渐淡去。
卡奥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还想见到仅存血亲。
卡奥在做的只有一件事，只是厮杀，只是向前。（记住本站网址，Ｗｗｗ．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