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沉默的代价

    1945年1月,瑞士,某僻静疗养院

    阿尔卑斯山的冬雪静谧地覆盖着山谷,疗养院的窗户凝结着冰霜。壁炉里的火焰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映照着艾德琳沉睡的脸庞。她的呼吸平稳,但脸色依旧苍白,仿佛生命力随着那场阻止末日计划的壮举一同流逝了。

    查尔斯坐在床边,紧握着她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窗外是战火渐熄的欧洲,但他世界的中心却停滞在了这张病床前。医生们束手无策,她的身体机能正常,只是不愿醒来。

    门被轻轻推开,科尔走了进来。他脸上的硝烟痕迹尚未完全褪去,眼神却比以往更加深沉。“柏林清理完毕,‘深渊之门’彻底封死,残余的‘铸造者’大多在节点湮灭时精神崩溃或自尽了。”他的声音低沉,“克劳斯在被押送途中咬碎了藏有毒药的衣领。”

    查尔斯只是点了点头,目光未曾离开艾德琳。胜利的代价,太过沉重。

    阿尔瓦罗和伊芙琳也从后方据点赶来。阿尔瓦罗抱着厚厚一摞整理好的卡梅斯笔记影印本,神情复杂。“我们……我们几乎清理了所有已知的重大‘遗产’威胁,‘祖先遗产局’的核心力量也已覆灭。可是……”他看着昏迷的艾德琳,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伊芙琳默默地将一份最终报告放在床头柜上。数据、图表、能量曲线……一切都指向了任务的“成功”,但房间里弥漫的悲伤让这份成功显得如此空洞。

    马库斯和莉娜站在稍远处,他们刚从雅典返回,身上还带着古老尘埃的气息。“冥府通道平息了,”莉娜轻声说,“但有些痕迹,一旦留下,就难以彻底磨灭。卡梅斯的影响,或许会以另一种方式,在另一个时代,悄然浮现。”

    仁钦喇嘛通过一封辗转送达的信件,送来了他的问候与警示。他在信中写道:“……狂澜虽暂息,然时空之弦已被拨动,回响必将到来。静待苏醒,新的平衡需由她见证。”

    几天后,艾德琳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团队不得不暂时解散,处理各自的战后事宜,但约定保持紧密联系。科尔需要归建,阿尔瓦罗和伊芙琳要返回学术界整理这非凡的一切,马库斯和莉娜则打算隐居一段时间,抚平精神的创伤。

    查尔斯选择留下来。他遣散了大部分仆从,只留下少数可靠的人手照料这座僻静的疗养院。他将洛克菲勒家族的庞大事务交由值得信赖的经理人团队打理,将自己几乎与世隔绝地陪伴在艾德琳身边。

    每日,他都会给她读报,讲述外面世界正在发生的变化——盟军的推进,纳粹的溃败,新秩序的萌芽。他也会回忆起他们的冒险,从百慕大、到埃及、再到如今跨越全球的遗产战争。他相信她能听见。

    有时,在深夜,他会感到一种刻骨的孤独和恐惧。他们战胜了古老的祭司,挫败了纳粹的疯狂,却输给了命运本身。

    春雪消融,山花次第绽放。欧洲的战事终于接近尾声。胜利的欢呼响彻世界,但这欢呼却无法穿透疗养院厚重的墙壁。

    在一个五月的清晨,阳光格外明媚,透过窗户,在艾德琳的眼睑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查尔斯像往常一样,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低声讲述着德国无条件投降的消息。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她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查尔斯的声音戛然而止,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她的脸。

    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抖了几下,然后,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

    那双淡灰色的眼眸,初时带着迷茫与虚弱,仿佛从一场无比悠长而疲惫的梦境中归来。它们适应着光线,缓缓转动,最终,聚焦在查尔斯写满担忧与狂喜的脸上。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一个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查……尔斯……?”

    那一刻,窗外世界的胜利欢呼,仿佛才真正拥有了意义。

    泪水终于从查尔斯坚毅的脸上滑落。他俯下身,轻轻拥住她,如同拥住了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

    艾德琳虚弱地回握着他的手,目光掠过房间,仿佛在确认自己终于归来。代价是巨大的,未来也必然充满未知的挑战,但至少在此刻,沉默已被打破,希望重新燃起。

    她的目光最终投向窗外明媚的天空,那里,战争阴云正在散去,但新的故事,无疑已在悄然酝酿。

    (全文完)(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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