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9章 风月情事

    绸缎庄由三个铺面打通,三层高,地段还算繁华,租赁费用不少,戴缨直接将三间铺子买了下来。

    京都老字号的绸缎铺不少,而她是新进的,想要在京都立住脚,且卖上价,就一定要有些出彩的地方。

    在货料未到时,铺面的装修不能落了下乘,需得让人一看就觉着贵气、雅致。

    店铺的构造、陈设最为直观,客人未进店时,先入眼的就是它,装陈就是一张脸面,所以马虎不得,她情愿进度慢一点,也要达到想要的效果。

    “诶——诶——那个谁,你注意点成不成,灰都落头上了。”归雁拿手在面前挥了挥落尘。

    祥子攀爬在高梯上,穿得灰扑扑的,腰间系一根彩色的麻花带,尾端吊铃,两条裤腿挽得高高的,露出下面结实的小腿,脚踩一双麻鞋。

    “你做什么非要站我下面,离远些不成?”

    归雁气得嘟哝一句:“谁站你下面,我打这过哩!”

    祥子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归雁同戴缨一样,说话带点异地口音,哪怕骂人时,也是绵软得没有震慑力。

    “我打这过哩!”少年模仿她的神态,张开嘴,把她刚才那句话哑着学了一遍。

    其他几个工友见了,笑着摇头。

    戴缨看了陈左一眼,见他骑在房梁上,低着头,用木锤敲打着边角,丝毫不被外界干扰。

    陈左这人是个做实事的人,手艺扎实,除了先前那一点差错,还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也正如那些人所说,他急需用钱。

    这时,管事的秦家兄弟开口道:“大家伙辛苦,晚些时候下了工,东家请咱们去酒楼喝酒。”

    “当真,东家请咱们?”祥子问道。

    戴缨笑说道:“当真,只是你别再把灰落我丫头的头上。”

    众人一听,哄得大笑起来,祥子红着脸,挠了挠头,这么点小动作都没能逃过这位女东家的眼。

    那个叫归雁的丫头好生厉害,那日说得他毫无还嘴的余地,这才想着故意逗一逗她。

    祥子见众人笑他,连陈左也跟着笑,于是说道:“阿左哥,怎么你也跟着笑,我可是你这头的。”

    陈左忍笑道:“我可没让你给人家头上撒料。”

    几人又是一阵笑。

    正笑闹着,秦二的声音响起:“这位官人,咱家店铺还未开张,您……”

    “我找人。”

    这一声,叫戴缨回头。

    浮光中,一个挺拔削直的身影走了来,宽大的衣袂垂在身侧,玄色官靴在衣摆若隐若现,步调轻,且是端稳。

    秦二认不得陆铭章,他虽出入陆府,但也只在外围走动。

    戴缨见了来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不过也就一瞬。

    “秦管事,这位是我……”戴缨走上前,朝陆铭章道了万福,又轻声叫了一声,“叔父。”

    在场之人,皆是惊怪。

    这位女东家,行事他们是看在眼里的,行止间隐有男儿的飒爽之风,可此刻,她周身的锋芒竟悄然收敛,像是被什么化去了。

    他们看向来人,三十出头,姿容丰明,神仪秀异,同他们这些人太过不一样,是个文雅的读书人,却又比寻常文人多了从容的威仪。

    又听女东家轻喊了一声叔父,明白过来,原是家中年轻的长辈。

    他的身后不近不远地跟着一个身量修长的随从,像影儿一般,并不惹人注意。

    陆铭章先看了一眼戴缨,然后看向四面:“地段还不错。”

    说着,往里走去。

    戴缨赶紧将人请入里间,并让归雁上茶。

    自从平谷回来,他二人几乎不曾碰面,就连回程中,她同他也不同乘,不像去时,她坐入他的车辇,哪怕在府中偶然遇上,她向他见礼,他颔首应一声,然而错身而过。

    戴缨不傻,相反,是个极为灵光之人。

    那日,长安走到她身边,说陆铭章身子未愈,央她去跟前看顾,看似自作主张替主人考虑,实则不然。

    陆铭章怎会容忍身边人自作主张,没有他点头,长安敢吗?

    行路中,长安又借口说她所乘的马车堆了杂物,坐不得,种种由头,若无陆铭章的默许,一个对主上死忠的仆从绝不敢擅自开口。

    后来,本该返程的他,在未等到她后,亲身到平谷,她告诉自己,他不过是为着公务。

    再之后,他救下了她,两人坐在昏暗的车里,她挨近他,他用指抚过她嘴角的伤痛。

    那一瞬,还有什么不明呢?

    但……他和她都知道那只是一瞬的失控,落后,他们仍退回到各自的位置。

    戴缨也清楚,这一点点越线,不过是个意外,她不可能同他有什么风月情事。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她只有为妾的份,这是戴缨不愿的,从前受过的苦难,这辈子不想再重蹈覆辙。

    “不必站着,坐罢。”陆铭章说道。

    戴缨依言坐下,双手叠放于腿上:“大人今日下值早。”

    陆铭章看了一眼手边的茶盏,端起,轻抿了一口:“京都绸缎铺不在少数,叫得上名号的不下十家,你打算如何做?”

    戴缨略作思忖道:“守客指定不行,关键还要造势。”

    陆铭章点了点头,问道:“既然叫我一声叔父,若是行到难处,不必同我客气。”

    戴缨微微低下眼,应了一声是。

    再之后便是长久的默然,陆铭章闲适地喝茶,戴缨安静地陪坐一侧,寂然间鼻息下拂过好闻的香息,含混着温热的青木香。

    催着人心怯不自在,想要逃,又惴惴地想靠近。

    她归咎于陆铭章身上的香囊,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陆铭章从来不带那些香滋滋的物儿。

    正在思索间,陆铭章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正缺一件衣袍,趁你未开张,替我制一件罢。”

    “只怕会耽搁许久,店面还在装陈,缝人也没有眉目,还有绸料……”

    “无妨,几时做好几时与我。”

    戴缨应下,又是一阵安静,发现陆铭章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她得给他量尺寸,于是起身走到外面,让归雁寻了尺来。

    “给大人先把尺寸量了?”

    陆铭章“嗯”了一声,站起,走出一步,伸开臂膀。

    平时陆铭章喜穿广袖长袍,尤其穿直裰时,给人一种文人的清癯感,并不显健硕,然而,她靠得近了,在他挥开的臂膀间才惊觉这人身量高长,并不文弱,衣衫下是沉稳的呼吸起伏和敛而不发的劲骨。

    先测衣长,戴缨拿尺从后颈中点垂直向下,落至脚踝处,保持弯腰的姿势,问了一句:“这个长度可好?”

    陆铭章侧过头,低头看了一眼:“好。”

    戴缨起身再测袖长,从左手中指尖沿手臂、背部量至右手中指尖,并记下数字。

    接下去测袖宽、袖口宽、领围等,细细测量着,并一一记录数字。

    测到胸围和腰围时,她拿着尺僵立在那里,就在迟疑不前时,他隔着衣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给她提示,让她靠近他。

    侍立于一旁的归雁惊怔,赶紧低下眼,不敢再看。

    戴缨脸腮微红,近前一步,穿过他微敞的腋下,几乎半环着,在固定绳尺时,那双灵活的惯于拨弄算珠的手,有些发颤,快速认下数值后松开尺绳,仿佛细细的尺绳烫了她的手。

    因为心里紧张,失了章程,才发现还有腰围未测,只好手拿尺绳,再次环上他的腰际,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不知从哪冒出。

    “姐姐,我来啦——”

    这一声,叫戴缨没由来的心慌,像做坏事时被人捉拿住。

    随在儿子身边的陆铭川,看到的便是眼前一幕。

    他的兄长微敞着臂膀,戴缨垂颈,矮着身,挨于他的身前,手上拿一根细绳,两手环合于兄长的腰身。

    乍一看,像女子娇羞地温存于情郎怀间。

    陆铭章斜了一眼陆铭川,声调无起伏:“继续。”

    戴缨默然应下,继续手间的测量。

    “兄长怎么在这里?”陆铭川笑问道。

    他觉着哪里不对,说不出的异样,可又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因为这人是他大哥,多年以来内宅连个姬妾都没有的人。

    陆铭章低下头,看向小陆崇:“崇儿,你说说看,大伯为什么在这里?”

    小陆崇嘻嘻地笑一声:“大伯来这里做衣裳。”

    陆铭章点了点头:“当儿子的比老子聪明。”

    陆铭川一噎,平日怎么受大哥训教无所谓,这会儿在戴缨面前,叫他好没面。

    于是偷睨了一眼戴缨,见她抿着嘴儿,忍着笑。

    “一会儿大哥测量好,我也做一件衫袍。”陆铭川问向戴缨,“能给我做一件否?”

    戴缨收起绳尺,记下所测量的数字,笑道:“三爷前来捧场,哪敢道一个‘不’字。”

    陆铭章坐下,戴缨见他盏里的茶水没了,正要续上,他却开口道:“这茶我喝不惯,丫头,你去隔壁的茶庄替我称些岩茶来。”

    戴缨心道,你把这一盏都喝没了,才说喝不惯?(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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