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县衙门口。
顾小姐与小月先到,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陈清才跟着赶来,远远的见到这主仆二人之后,陈清大步上前,先是看了看顾小姐的面庞,才笑着拱手道:“小姐来的好早。”
小月在一旁忍不住说道:“是公子你来的太迟,马上就要开堂审案了。”
顾小姐则是看着陈清,轻声说道:“早上让小月去叫公子了,看到公子似乎在练功夫,所以就没有打扰。”
陈清哑然道:“我前些年身子骨有些弱,大夫说让我学点功夫,强身健体,只是一直没有碰到能教我的老师。”
“最近正好在德清碰着了,就想着把身体给养好。”
顾小姐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扭头看了看县衙。
“方才,已经有衙差出来招呼过,说是等人齐,县尊便立刻升堂审案。”
等人齐,自然是等原告被告都到齐。
陈清点了点头,看向顾小姐,问道:“衙门的人有没有人说,是谁动手绑的人?”
“说了。”
顾小姐低着头,叹了口气:“是永叔。”
“永叔?”
顾小姐点了点头,一边朝县衙走,一边开口说道:“同宗,但是已经离得很远了,他跟我父亲是同辈,我父亲年轻住在老家的时候,永叔是他的邻居。”
说到这里,顾小姐看了看陈清,神色有些哀伤:“永叔是个极老实的性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踏实,而且他人很好,跟所有人关系都不错。”
陈清闻言,明白了过来:“所以,他才能很轻易的,把那孩子从家里给哄出去。”
说到这里,陈清低哼了一声:“真要是什么老实的性子,那孩子出事之后,他就该站出来把事情说清楚,而不是跟着顾守拙,来顾家找我的麻烦。”
顾小姐摇了摇头:“那天跟着七…跟着顾守拙来家里闹事的人里头,没有永叔,永叔一直在守义哥家里,帮着操办后事,他也是在守义哥家里,被衙门盘问,最后把事情说了出来。”
陈清摇头,冷笑道:“洪知县与我说过,凶手是顾守拙供出来的。”
顾小姐听了这话,愣在原地,几个呼吸之后才回过神来,她跟上陈清的脚步,脸上流下泪水:“若连永叔也是坏人,这世上不知还有没有好人了。”
这会儿,二人已经来到了县衙大堂门口,陈清回头看了看她,神色平静:“好人自然是有的。”
陈大公子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母亲就是个很好的人。”
从另一个灵魂几乎不再对他造成影响之后,原本陈清脑海里那些很模糊的记忆,也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
他想起来了很多事情,比如说他那个性格温婉的母亲。
顾小姐看到了陈清目光里的哀伤,她轻轻叹了口气:“等这件事情了了,公子跟我说说家里的事情罢。”
陈清点头说了声好,然后领着这位顾家小姐,大步走进县衙正堂。
县衙正堂,顾守义夫妻俩,已经等了许久,此时,这夫妻二人就坐在平地上,两个人都目光呆滞,不见什么神采。
而顾守义的母亲,此时已经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了。
原本一个月前,还幸福美满的家庭,此时已经支离破碎,甚至有些家破人亡的味道了。
陈清与顾小姐到场之后,有衙门的刑房吏员,上前来详细问了话,确认了二人的身份之后,立刻就有吏员去后衙向县尊老爷报告去了。
约莫盏茶时间后,一身官服的县老爷,出现在正堂里,他先是看了看顾小姐还有陈清,对着二人微微点头,脸上似乎露出了一抹笑容,不过很快笑容收敛。
他坐了下来,狠狠敲了一下惊堂木。
这木头的声音清脆又响亮,整个大堂上,再听不到哪怕一丝声音,就连见过不少世面的顾小姐,因为是第一次经历公堂,也被吓了一惊。
一声惊堂木之后,洪知县吐气开声,沉声道:“带人犯!”
衙差们分列两侧,以杀威棒敲地,一排喊“恶无”,另一排喊“无恶”,声音齐整,颇有些震撼。
很快,几个人犯都被带进了公堂。
一共有四个人,分别是顾小姐所说的顾永,以及顾守拙,顾守业,顾守诚兄弟三人。
四个人进了公堂之后,都被强压着跪了下来,洪知县再一次敲响惊堂木,喝道:“堂下犯人,可曾知罪!”
面积最大的顾永,此时已经面如枯槁,他跪在地上,不住用头磕着地面:“小民知罪,小民知罪!”
案子这个时候,德清县衙基本上已经拿到了该拿到的证据,这一个公堂只不过是走一走过场,洪知县敲响惊堂木,怒声道:“那孩童今年年方五岁,还是你同姓一家,竟能生出歹心,害了他的性命!”
“按本县详查,那童儿生前,常唤你阿爷,你竟然也下得去手!”
顾永泪流满面,甚至是涕泗横流,他不住磕头,说话已经是泣不成声:“小民…小民没有想到会有毒蛇,没有想到会有毒蛇啊…”
洪知县冷笑了一声,又看向顾守拙,喝问道:“顾守拙,按照顾永供述,他绑走顾守义之子,是受你指使,如此看来,你才是首恶元凶,你可认罪?”
顾守拙两只手放在地面上,自己也叩首行礼:“县尊明鉴。”
他低头道:“陈清来了德清之后没几天,就与我守义弟起了冲突,守义弟因此入狱。”
“小民自小与守义弟一起长大,情同亲兄弟,他下了狱,我们这些兄弟自然心中不服,当时心里只想着,把守义家里的儿子藏起来,然后再去找姓陈的,吓他一吓。”
顾守拙低着头,也流下眼泪:“这个事情,不少当时在德清的顾家兄弟,都是知道的,县尊派人一问就知。”
洪县令挑了挑眉,随即冷声道:“且不论你本心如何,错手杀人也是杀人!这事是你指使,那你就是元凶,你跑不掉!”
“被害之人,还是个孩童,这种事情,令人发指,本县…”
“县尊!”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顾守拙突然咬着牙大声道:“县尊,那天的确是我让顾叔,去把孩子给带出来,找个地方藏起来,但是我没有让他把孩子绑起来!”
“这个事情,是他自作主张!”
顾守拙抬头看着洪县令,咬牙道:“那孩子已经五六岁了,如果不被绑起来,他见到毒蛇,多半是能走脱的,因此并非是小民指使杀人!”
“而是顾永,自作主张,措手杀了我那侄儿!”
这话一出,洪知县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虽然顾守拙这话,有着明确的甩锅嫌疑,但不得不说的是,他这个锅甩的相当不错。
至少理由上,是合情合理。
公堂上,一时间陷入寂静,只剩下顾永的啜泣声。
本来冷眼旁观的陈清,一直背着手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见到这种情况,他上前一步,看着顾守拙,淡淡的说道:“顾守拙,你说要把这孩子藏起来,借着这个机会来吓一吓我。”
“五六岁的孩子,如果不绑手脚,不勒嘴巴,他自会跑动叫嚷,谁也藏不住。”
顾守拙扭头看向陈清,怒目圆睁:“带到乡下去,好吃好喝的看着,孩子如何会跑?”
陈清冷笑了一声,对着洪知县拱手道:“县尊,在下觉得,无论起因如何,过程如何,这孩子的死,顾守拙至少要担一半。”
“他绝脱不去罪过!”
陈清声音洪亮:“请县尊明鉴!”(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