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口一个妖女,一句一个祸…国,将宁婕的存在与所有天灾人祸捆绑在一起,仿佛杀了她,一切问题便能迎刃而承。
南诏王安排在朝中的党羽也混在其中,看似义正言辞,实则煽风点火。
整个朝堂之上,请杀宁婕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形成了一股巨大的道德和舆论压力。
许多中立派官员虽然觉得言过其实,但在天道,民心的大帽子下,也不敢轻易出言反驳。
面对这汹涌的攻讦,龙椅上的君泽,始终沉默。
他既未动怒呵斥,也未出言辩解,只是静静地听着,深邃的目光从一个个慷慨激昂的臣子脸上掠过,仿佛要将他们的每一分表情都刻入心底。
这沉默,比暴怒更令人心悸。
它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在积蓄着可怕的力量。
没有人知道这位年轻的帝王此刻心中在想什么,是迫于压力权衡利弊,还是在酝酿着雷霆反击?
所有的压力,最终都汇聚到了那个远在冷宫,命运悬于一线的女子身上。
朝堂上的每一句“诛杀”,都像是敲响在她生命倒计时上的丧钟。
金銮殿内,请杀宁婕的声浪如同惊涛拍岸,一波高过一波。
言官们引经据典,情绪激昂,仿佛不杀宁婕,大雍明日就要亡国一般。
南诏王的党羽混迹其中,不断添柴加火,将气氛推向白热化。
就在众人都以为皇帝即将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被迫妥协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君泽,终于缓缓抬起了手。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张年轻却威仪日盛的帝王之面上。
君泽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跪伏一片的言官,最终落在那位带头的老御史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个角落:
“爱卿们,口口声声天道,民心,句句不离妖邪,祸……国。”
他顿了顿,语气冰冷道:“然而,尔等所言,可有真凭实据?”
老御史抬起头,激动地说:“陛下!如今天象反常,灾祸不断,这就是老天爷在警告我们!宫里有人说感觉时间错乱,这更是那妖女在施妖法的铁证!”
“天象异常,自有钦天监解读,灾祸频仍,乃治国安邦之常态,岂可轻率归咎于一深宫妇人?”君泽声音沉稳,驳斥得有理有据。
“至于你们说的时间混乱……”他嘴角微微一扬,带着冷意,“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凭空捏造!朕,就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你们这么说,难道是在暗示朕的感觉也不正常了吗?”
这话分量极重,直接将“时间混乱”这个最诡异的指控顶了回去,并反将一军,暗示言官在非议君上。
不等言官反驳,君泽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铿锵有力:“反之,尔等口中之‘妖女’,入冷宫后,种出异瓜,司农寺已验证其或有助农桑之潜力,此乃祥瑞之兆,何来妖异之说?”
“日前粮仓亏空大案,亦是因其机警,间接提供线索,方能使朝廷迅速揪出蠹虫,挽回损失,安定民心!此等行为,是有功于社稷,还是有害于国家?!”
他列举出宁婕做过的实实在在的事情,虽然稍微夸大了一点,但每件事都有根据,和言官们那些空泛的“老天警示”形成了鲜明对比。
“有功不赏,反因些许莫须有的流言便要诛杀?这便是尔等所言的顺应天意,安定民心?岂非让天下忠臣良将寒心?!”君泽清晰的声音,带着帝王的怒意和压迫感。
这一番连消带打,有理有据,顿时让不少激进的言官哑口无言。
皇帝的态度竟然如此强硬,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面对老御史突如其来的死谏,朝堂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那位老御史显然是铁了心,他挣脱侍卫,以头抢地,额头瞬间一片血红,声音凄厉地高喊:“陛下!您不能再被那妖女迷惑了啊!从古至今,多少祸乱国家的妖孽,一开始都是不起眼的!”
“今天不除掉她,将来必定酿成大祸!老臣我今天就死在这里劝谏!我宁愿用自己的命来捍卫正道,也要清除君王身边的奸邪,整顿朝廷法度!”
说完,他猛地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殿内粗大的盘龙金柱撞去!
“快拦住他!”君泽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旁边的侍卫反应极快,老御史启动的同时就扑了上去,在他即将撞上金柱的前一刻死死抱住了他。
但这番决绝的死谏行为,瞬间点燃了整个朝堂。
另外几名言官见状,也纷纷跪倒在地,哭声,谏言声响成一片,全都以性命相威胁。
一时间,庄严肃穆的金銮殿乱成一团。
皇帝虽然之前态度强硬地维护了宁婕,驳斥了所有指控,但面对言官集团如此激烈,不惜一死的谏言,局面彻底陷入了僵局。
如果坚持不杀宁婕,恐怕会寒了这些忠臣的心,甚至可能被后世史书写成听信谗言的昏君。
但如果杀了,又等于向这种胁迫低头,显得君王软弱,更何况他心中对宁婕另有安排。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聚焦在皇帝身上,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等待着那最终的决定。这场风暴的走向,全系于他接下来的一句话。
朝堂上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速传到了后宫。
虽然细节模糊,但言官死谏要求处死宁贵嫔,陛下震怒僵持不下的核心内容,还是通过各种渠道,钻进了冷宫。
翠竹听到零星风声,吓得面无人色,连滚爬爬地冲进屋内,语无伦次地告诉了宁婕。
“……娘娘!外面……外面都说……言官大人们要以死相逼,要陛下……要陛下杀了您!”翠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陛下……陛下好像在保着娘娘,可是……可是那些大人不肯罢休……”
宁婕坐在窗前,听着翠竹断断续续的哭诉,脸色苍白如纸,手指冰凉。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死亡真的以这样一种公开,激烈的方式逼近时,恐惧还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下意识地又想呼唤系统,寻求那可以重来的存档点。
但脑海中立刻响起冰冷的警告——此节点强制,无法跳过。
退路,彻底断了。
巨大的恐慌之后,慢慢的她平静了下来。(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