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后巷的铁丝,斜斜落在“杂物间诊室”的窗台上。
沈惊尘用湿抹布擦着临时搭起的纸箱诊台,动作慢悠悠的,像在山里擦拭他那口用了十年的药鼎。
“咚咚咚。”
敲门声很轻,带着点犹豫。
沈惊尘抬头:“进。”
门被推开一条缝,昨天那个清洁工阿姨探进头来,手里捧着个保温杯:“小沈医生,我……我给你熬了点小米粥,你别嫌弃。”
她手腕上贴着沈惊尘给的草药贴,原本发肿的指节消下去不少。
沈惊尘放下抹布,接过保温杯,暖意顺着掌心漫开:“谢谢您,张阿姨。”
“不客气不客气。”
张阿姨笑得眼角堆起皱纹。
“我那口子昨晚还说我迷信,今天早上见我手不麻了,非要让我来问问,他那老腰疼能不能找你看看……”
“让他下午来。”
沈惊尘打开保温杯,小米粥的香气混着淡淡的陈皮味飘出来,是他熟悉的家常味道。
张阿姨刚走,秦墨就来了。
她换了身白大褂,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没休息好:“我爸醒了,让你过去一趟。”
ICU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更浓。
秦正明靠在床头,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明,正拿着那半块“医”字玉佩端详。
看到沈惊尘进来,他放下玉佩,示意护工出去。
“老山神是你师父?”
秦正明的声音还有点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沈惊尘站在病床前,背脊挺直。
秦正明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四十多年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的传人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坐。”
沈惊尘没坐,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递过去:“师父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油布打开,里面是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写着《医道秘录》四个字,字迹已经模糊。
秦正明的手有些颤抖,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一张黑白照片——年轻的他和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者站在山溪边,老者背着和沈惊尘同款的旧药箱。
“当年我在秦岭考察,失足摔下悬崖,是你师父救了我。”
秦正明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温度,
“他不光救了我的命,还教了我不少强身健体的法子。我说要报答他,他就说了一句话:‘若将来我有传人入世,你给他一口饭吃,让他能继续行医就行。’”
他合上秘录,看向沈惊尘:“你师父……走了?”
沈惊尘点头:“三个月前,仙逝了。”
秦正明沉默了片刻,拿起那半块玉佩,和自己保险柜里取出来的另一半拼在一起,严丝合缝,“医”字完整无缺。
“从今天起,康泰就是你的后盾。”
他看着沈惊尘。
“但我有个条件,你不能用医道圣坛的法子胡来,尤其不能……”
他顿了顿。
“不能插手集团内部的事。”
沈惊尘刚要说话,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中年男人闯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为首的正是昨天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胸牌上写着“副院长周明远”。
“秦董!您怎么能让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进ICU!”
周明远指着沈惊尘,脸色激动。
“昨天要不是我们抢救及时,您现在……”
“我现在很好。”
秦正明打断他,语气冷淡。
“是惊尘救了我,这点毋庸置疑。”
西装男人——康泰集团副总赵坤,连忙打圆场:“董事长,周院长也是关心您。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医术再高也得有个凭证不是?咱们康泰是上市企业,可不能因为一个‘野路子’坏了名声。”
他看向沈惊尘,眼神里带着轻蔑。
“小伙子,不是我说你,天桥摆摊挣点小钱就行了,别想着攀高枝。”
沈惊尘没理他,只对秦正明说:“秦董,我去诊室了。”
“等等。”
秦正明对秦墨道:“带惊尘去办执业医师资格的加急手续,另外,把中医科重新开起来,让他当主任。”
“什么?!”
周明远和赵坤同时惊呼。
“爸!中医科已经空了五年,重新启动需要大量资金……”
秦墨也有些意外。
“钱不是问题。”
秦正明拍了拍沈惊尘的肩膀。
“惊尘,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但在这城里行医,得有个名分。”
沈惊尘看着老人眼中的坚持,点了点头。
走出ICU,周明远阴沉着脸跟上来:“小子,你以为秦董护着你就行了?康泰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他压低声音:“昨天秦董的抢救记录我已经存档了,要是被媒体知道我们用‘巫术’替代正规治疗,你猜后果是什么?”
沈惊尘脚步不停:“周院长最近夜尿频繁吧?舌苔是不是发暗,晨起还有齿痕?”
周明远脸色一变:“你……”
“那是肾气亏损,淤堵了关元穴。”
沈惊尘头也不回。
“再熬夜算计人,过不了半年,就得拄拐杖了。”
周明远僵在原地,手不自觉地摸向小腹,眼神又惊又怒。
赵坤走过来,低声道:“周院长,这小子有点邪门,得想办法弄走他。”
周明远阴恻恻地笑了:“放心,他蹦跶不了几天。”
中医科的诊室在医院最偏僻的角落,整整一层楼都蒙着灰尘。
秦墨叫来保洁员打扫,又让人从库房搬来桌椅药材柜。
沈惊尘蹲在地上,用手指抹了下地板上的灰:“不用这么麻烦,有张桌子就行。”
“这是规定。”
秦墨递给他一杯水,“周明远是我爸的老部下,一直掌管医务部,赵坤负责市场,两人关系很近。他们早就想把中医科彻底砍掉,把场地改建成VIP病房。”
沈惊尘明白过来:“他们不是针对我,是怕中医科碍了他们的事。”
“不止。”
秦墨看着窗外。
“康泰的心脏科和神经科都是周明远一手抓,每年的设备采购和药品招标利润丰厚。中医科一旦起来,肯定会分流病人,动了他们的蛋糕。”
沈惊尘没说话,从药箱里拿出那套银针,摆在刚擦干净的桌子上。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银针上,泛着冷冽的光。
下午,张阿姨带着丈夫来了。
老两口刚坐下,诊室门就被推开,一个护士领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走进来,女人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孩子,孩子小脸通红,呼吸急促。(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