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雄的脸上瞬间如同结了一层寒冰,额角青筋如蚯蚓般暴起蠕动。
极致的愤怒,让他的声音反而压得极低,却带着刮骨般的寒意:
“爬……去受死?”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两把淬毒的冰锥,钉在那喽啰身上。
“我黑煞门的脸,今日算是被你们这些废物,按在泥里踩了。”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呃!”
那喽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一条胳膊已被厉天雄硬生生撕扯下来,鲜血喷溅。
厉天雄随手将那断臂扔在地上,如同丢弃一件垃圾,声音森寒:“废物,没有活着的价值。把这垃圾拖下去,喂狗。”
他转而扫视殿内噤若寒蝉的众人,声如雷霆炸响:“白沙村!好一个白沙村!本座还未动你,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死!”
“传令下去!”他猛地一挥手,杀气盈霄。
“所有堂主、香主,点齐本部精锐!本座要亲自踏平那渔村,鸡犬不留!我要把那贱人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看看她到底凭什么敢如此猖狂!”
片刻之后,黑煞门总舵倾巢而出,马蹄声震天动地,杀气腾腾地直扑白沙村。
厉天雄骑在马上,面色阴沉如水,他不仅要完成上头的命令,更要亲手将那让他颜面扫地的“沈娘子”碎尸万段,用最残酷的手段重振黑煞门的凶名!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白沙村那座小院里,一炷香正静静燃烧,灰烟笔直,沈青崖帷帽下的眼神,平静地等待着这场她亲手引导而来的风暴。
这一次,就让风暴彻底消失,还村民们一个风平浪静吧。
白沙村上空,烟尘蔽日,马蹄声如闷雷般由远及近,大地为之震颤。
厉天雄一马当先,身后三百余名黑压压的人马,如一片嗜血的铁甲乌云,瞬间淹没了村口。
刀剑反射着阴冷的天光,肃杀之气令空气凝固。
他远远望见村口那座孤立的小院,以及院中那个静坐的灰色身影,怒火与鄙夷交织。
沈青崖的目光扫过那些正在纵火行凶的黑煞门徒,灰纱下传出的声音带着刺骨的讥讽:
“厉大门主果然威风,领着三百号人马来闯我这小小的渔村,又是放火又是翻箱倒柜,知道的以为你是来寻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库银被搬空了的县太爷,急疯了派衙役来抄捡三文钱呢。”
她冷声道:“十年间,黑煞门屠戮何家村一百十七口,活埋吴氏商队九十八人等等……一桩桩一件件,逼得无数百姓家破人亡。厉天雄,这些血债,今日该清了。”
“血债?”厉天雄狞笑一声,眼中尽是残忍的快意,“何家村?吴氏商队?本座杀的人太多,早记不清了。”
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碾死几只蚂蚁:
“这世道,弱肉强食才是天理。他们弱,就该死。他们的命,连本座马蹄下的尘土都不如。”
他目光淫邪地扫过沈青崖的帷帽,言语愈发恶毒:
“你这藏头露尾的贱人,既然急着为他们出头,本座便成全你——待会擒下你,定要当众掀了你这遮羞布,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张脸究竟有多见不得人!”
他猛地一挥手,厉声喝道:
“等玩够了,就把这村子屠个干净!男的砍头示众,女的作妓,小孩剁碎喂狗!这就是跟黑煞门作对的下场!”
沈青崖帷帽下的目光依旧平静,只是周身的空气仿佛骤然凝结。
这番对话深深刺激了瘫倒在地的阎彪,他明显感受到沈青崖周边的冷气凝如实质,求生欲压倒了一切,他强忍剧痛,用尽最后力气嘶声哀求:
“沈……沈娘子!女侠!饶命!我认栽!白沙村的损失,黑煞门愿十倍、百倍赔偿!只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条狗命!我发誓……此生再不敢踏入此地半步!”一旁的喽啰也磕头如捣蒜。
沈青崖目光扫过这群丑态百出的恶徒,声音冰寒彻骨:“滚。记住,若再让我在黑煞门势力范围外见到你们,犹如此石。”
说罢,足尖轻点,一块青石悄无声息化为齑粉。
阎彪等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向村外逃去。
然而,刚逃出不足百步,便迎头撞上厉天雄的主力。
看到手下竟向敌人摇尾乞怜才苟活,厉天雄眼中杀机暴涨:“废物!黑煞门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临阵投敌,摇尾乞怜,留你们何用!正好用你们的血,祭旗!”
他根本不给任何解释机会,猛地挥手:“放箭!”
密集箭雨瞬间将阎彪等人射成刺猬。
“门主!不!”阎彪的绝望嚎叫戛然而止。
至死不明,为何屈服于敌人换得生机,却死于效忠之主手中。
厉天雄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目光重新锁定沈青崖,狞笑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没用的废物的下场!接下来,轮到你了!”
沈青崖看着阎彪顷刻间毙命的尸体,声音透过灰纱:“呵,厉大门主果然‘赏罚分明’,对自己人下手,倒是干净利落。”
她轻轻摇头,语气中的讥讽更浓:“只是不知,等你成了那个‘废物’时,又会有谁来执行这家法?”
话音落下,小院内外,一片死寂。
只有远处茅屋燃烧的噼啪声,和黑煞门众蓄势待发的吸气声。
沈青崖袖中的紫竹笛微微抬起,对准了厉天雄。
杀意如冰,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娘……!我跟你们拼了!”
一声带着哭腔和破音的嘶吼从战场边缘炸响。
浑身浴血、左肩一片血肉模糊的林啸,竟安排好村民后去而复返,如同疯虎般冲了回来!
他双目赤红,拖着卷刃的破刀,不顾一切地扑向厉天雄的方向!
“狗贼!放开我娘!”
厉天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冷哼一声:“哪来的野狗聒噪?鬼手!”
话音未落,厉天雄身旁一名身材高瘦的香主应声而动!此人绰号“鬼手”,以掌力阴狠迅捷著称。
他身形如鬼魅般一闪,便已迎上林啸,枯瘦的手掌带着一股腥风,拍向林啸的胸膛。
林啸冲势太猛,根本收不住脚,完全无法抵挡这迅雷一击。
“嘭!”
一声闷响!
“鬼手”的掌力结结实实印在林啸胸口!
林啸前冲的身影猛地一滞,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撞在远处的土墙上,软软滑落在地,晕死过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来不及阻挡。
“林啸!”沈青崖一声低呼。
她目光扫过少年惨白的脸和身下的血迹,帷帽下,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沈青崖的望潮笛已抵至唇边。
一个极短促的音符骤然迸发,如冰晶炸裂。
“呜——!”
音波离笛的瞬间,空气仿佛被无形利刃割开。
数百道半透明、扭曲光线的音波剑气应声闪现,薄如蝉翼,快得只余残影,带着刺骨寒意呈扇形向前席卷!
厉天雄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如冰水浇头!
他本能地想要抬刀,念头才起——
一道音波剑气已掠过他脖颈。
喉间一凉,仿佛被冰线划过,气息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魁梧身躯轰然倒地。
而其身后众徒,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在瞬间被音波剑气穿透要害!
那些正在村中翻箱搜物的门徒更是猝不及防:
有人刚掀起木板,剑气已透后心;
有人正弯腰查看,喉间已现红线;
有人尚在呼喝,声音却断在半途。
他们如同被无形镰刀扫过的麦秆,在各自动作中凝固,成片倒下。
从出招到结束,不过一息。
海风吹过,卷起沙尘与血腥。
厉天雄弥留的视野中,那灰纱帷帽下的身影与传说中那道惊才绝艳的剑光蓦然重合。他喉咙咯咯作响,用尽最后力气挤出破碎的字句:
“惊鸿……剑气……你……你是剑神……沈……”
话音未落,生机已绝。
他终究认出了她——那位十年前就该“挫骨扬灰”的惊鸿剑神。
可惜,为时已晚。
沈青崖身形一晃,一直强压的“垂龙涎”寒毒骤然爆发!
彻骨寒意席卷全身,经脉如被冰刺撕裂。
“噗——”
她猛地喷出一口带着冰蓝寒气的鲜血。
视野急剧模糊,她再也支撑不住,向前栽倒,望潮笛从手中滑落。(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