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带着楚音音,不,现在应该叫楚婉儿了。
刚回到镇北王府,门前石狮旁已立着几名宫中内侍。
为首的老太监面无表情,展开一卷明黄圣旨。
“陛下有旨,不在朝堂,特晓谕镇北王世子陆湛。”
陆湛纹丝不动。
楚婉儿赶紧跪下。
果然,夏文帝选择私下宣旨,必有缘由。
老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内容却石破天惊。
为楚怀安平反,追封谥号,楚婉儿举证有功,赐黄金百两,锦缎五十匹,恢复其官宦之女身份。
而最关键的一句是:“英国公张弼已伏法,相关人等一体查办,世子陆湛,于此事颇有功劳,朕心甚慰,特赏东海明珠一斛,准其在京自由行走,以待后续。”
“自由行走?”陆湛心中冷笑。
这哪里是奖赏,分明是告诉他,只能待在京城。
“臣,领旨谢恩。”陆湛接过圣旨,神色如常。
送走内侍,楚婉儿看着陆湛,眼中泪光闪烁。
“父亲……终于沉冤得雪了。”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对陆湛跪下。
“世子大恩,婉儿无以为报。”
她抬起头,那张清丽脸上带着决绝,“婉儿尚有一不情之请,我…我还有一个弟弟,当年父亲蒙难,家仆拼死带他逃出,流落民间,至今生死未卜,若世子能派人寻到他,不求高官厚禄,只求能给他一个安身立命的官位……”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脸上泛起红晕,更显娇媚:“婉儿身无长物,唯有这清白之身……若世子不弃,愿以此身,报答世子恩情,随……随世子处置。”
陆湛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脯,纤细腰肢不盈一握,确实诱人。
但他只是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冷嘲:“楚姑娘,你很习惯用身体做交易?”
楚婉儿脸色瞬间煞白,贝齿紧咬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我……别无他法,唯有此身,或许还能入世子之眼,换取一线希望。”
陆湛沉默看了她片刻。
“画像。”他吐出两个字,“把你弟弟的样貌画下来,越详细越好,交给府中赵长史。”
楚婉儿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他可能流落至江南。”她急忙补充。
“知道了。”陆湛摆摆手,转身离开院子。
刚出院门,就看见回廊下,青禾正坐在小凳上,低着头,手里拿着绣绷,一针一线绣得认真。
陆湛放轻脚步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
“绣什么呢,我的小禾苗?”
青禾吓了一跳,见是他,甜甜一笑:“世子回来啦,我在绣……绣鸳鸯呀。”
陆湛凑近一看,绣绷上歪歪扭扭两只水禽,羽毛杂乱,形似鸭子。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鸳鸯?这分明是两只刚打完架的旱鸭子!”
青禾小脸一红,不依地用小拳头捶他胸口:“世子笑话我!我……我明明绣了很久的!”
陆湛抓住她的小手,逗她道:“好好好,是鸳鸯,是我们小禾苗绣的独一无二的鸳鸯。”
他飞快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青禾“呀”了一声,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心里却甜滋滋的,依偎在他怀里。
……
夜色渐深。
陆湛换上一身夜行衣,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潜入首辅周府。
果然如情报所言,周延儒加强了绣楼附近的巡逻。
家丁提着灯笼,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陆湛屏息凝神,利用阴影和假山,如同狸猫般灵活,抓住巡逻交替的空隙,一个闪身,攀上绣楼二层的栏杆,轻轻推开虚掩的窗户,翻了进去。
闺房内,烛火摇曳。
周慕雪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发呆。
听到动静,她猛然回头,见到是陆湛,先是一喜,随即板起俏脸,扭过头去,哼了一声。
“你还知道来?这么久不出现,我以为你被哪个狐狸精勾了魂呢!”语气酸溜溜的。
陆湛走过去,从后面环住她的纤腰,下巴抵在她肩窝。
“我的大小姐,这醋吃得好没道理,我这不是刚扳倒英国公,忙得脚不沾地,就立马来看你了么?”
周慕雪身子软了几分,但还是偏着头:“不理你。”
“真不理我?”陆湛低笑,温热气息喷在她耳畔,“那我可走了?”说着作势要松手。
周慕雪急忙抓住他的手臂,转过身,美眸瞪着他:“你敢!”
看着她娇嗔的模样,陆湛心头微荡,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好了,不生气,再忍耐些时日,等我搞定你那个顽固老爹,一定风风光光把你娶回王府。”
周慕雪依偎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
她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陆湛唇上印下一吻,一触即分,羞得把脸埋进他胸膛。
她闷闷地说道:“陆湛,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招惹别的女人了!青禾……青禾就算了,我知道她跟了你很久,但不许再有别人!只能有我!”
陆湛立刻保证:“当然,有你和小禾苗,我此生足矣。”
周慕雪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真的?那个楚音音呢?还有柠儿跟白玉瑶呢?”
“楚婉儿跟白月瑶是合作伙伴,赵柠是政治联姻,我心里只有你和小禾苗。”陆湛面不改色,哄人的话张嘴就来。
他又抱又亲,说了好些甜言蜜语,才把这位首辅千金哄得眉开眼笑,心里甜甜的,仿佛浸了蜜糖。
又温存调笑了一会儿,陆湛才在周慕雪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再次潜入夜色,返回镇北王府。
他没有回卧房,而是避开所有眼线,来到了王府地下的一处隐秘空间。
这里原本是一处废弃的地窖,如今被陆湛改造成了简易的实验室和工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特殊气味。
墙壁上,用木炭画着一些简陋却结构清晰的草图:一端封闭的铁管、带有击发装置的握柄、以及圆球状物体。
角落里堆放着几个木桶,里面是从王府各处粪坑、墙角刮取、经过初步提纯的土硝。
旁边还有研钵、铁臼、筛子、小坩埚、硫磺粉、木炭粉等物。
陆湛挽起袖子,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
英国公倒了,但皇后和大皇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想要在京城这潭浑水中活下去,保护好身边的人,进而掌握自己的命运,仅靠一点小聪明和现有的势力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更强大的武力。
火药是根基,但原始黑火药威弱不稳。
他需更佳配比,更精工艺。
先取土硝溶入热水,细布滤渣,静待冷却析出硝酸钾晶体。
反复提纯后,得精硝粉末。
再研磨硫磺、柳木炭为细粉。
最关键处在于混合。
“一硝二磺三木炭……”陆湛默念着古老口诀,但深知这只是基础。
他尝试调整配比,小心翼翼地将提纯后的硝、硫、炭按照不同重量比例放在不同的陶碟里。
他不敢在密闭空间直接测试爆炸,而是取了一小撮混合物放在石板上,用烧红的细铁条远远触碰。
“嗤——”
一股火花闪现,混合物迅速燃烧,冒出浓烟。
有的配比燃烧猛烈,有的则相对缓慢。
“还不够……”陆湛皱眉。
他需要更准确的计量,更均匀的混合,也许还需要加入一点点别的“佐料”来提升威力或稳定性。
他回想着现代知识,考虑是否尝试颗粒化处理以减少吸湿,增加燃烧速度。
然后,他的目光投向墙上那根铁管的草图。
造枪,难度极大。
以目前的冶金和加工技术,打造一根能承受膛压、内壁光滑的枪管非常困难,而且极易炸膛。
但……如果退而求其次呢?
他想到了一种更简单粗暴,短期内或许能实现的东西。
突火枪的强化版?
或者,大型的“手持炮”?
用厚实的熟铁甚至铜来打造管身,从前面装填黑火药和铁砂、碎瓷片,后面留引信孔……
虽然简陋、射程近、精度差、重新装填缓慢,但在近距离,尤其是遭遇战或者夜间突袭时,突然来上那么一下,绝对能起到震撼性的效果。
他拿起一块木炭,在墙上补充画了起来,勾勒出一个粗短、带有握把和简易瞄准结构的金属管形态。
“火药是基础,枪械是方向,但眼下,或许可以先弄点‘大炮仗’……”陆湛喃喃自语,眼神闪烁光芒。
他拿起工具,开始尝试用现有的材料,制作一个厚壁的小铁罐,准备用来封装他最新配比的高爆火药。
地窖中,只剩下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陆湛专注的呼吸声。
夜还很长,而属于他的“王炸”,正在这隐秘的角落里,一点点孕育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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