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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希望险地
最后一名断后的战士踉跄着冲入“一线天”狭窄的通道，沉重的喘息在逼仄的岩壁间回荡。林渊站在入口内侧，最后扫视了一眼外面狼藉的战场——熔化的岩石、石魈的灰烬、以及远处枯败山林中隐约传来的、令人不安的死寂。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中依旧残留着硫磺、焦土与血腥的混合气味，但更多的，是赤石谷内部传来的、一种干燥、古老且带着隐隐排斥感的岩石气息。
“封住入口！”他沉声下令。
早已准备好的战士们立刻合力，将数块之前就堆放在通道内的、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巨型赤色岩石推向入口。沉重的巨石摩擦着地面，发出轰隆隆的巨响，最终严丝合缝地嵌入了狭窄的通道，只留下几个用于观察和透气的小孔。
光线骤然暗淡下来，只有从岩壁极高处缝隙透下的几缕天光，如同利剑般刺入谷内的昏暗中，映照出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瞬间的寂静之后，是数千人劫后余生、无法抑制的压抑哭泣、沉重喘息以及伤者的痛苦**，这些声音在封闭的谷地中回荡、放大，显得格外清晰而脆弱。
他们暂时安全了。至少，那潮水般的石魈和可能尾随而来的亡灵，被挡在了那厚重的岩石之外。
林渊转过身，面对着他的族人。数千双眼睛，带着恐惧、疲惫、茫然，以及一丝依赖，齐齐聚焦在他身上。黑石部落的，赤石部落的，此刻他们的界限在共同的生死危机前已然模糊。
他看到了蜷缩在一起的妇孺，看到了相互搀扶、伤痕累累的战士，看到了脸色苍白却依旧强撑着维持秩序的赤羽，看到了在族人搀扶下、气息微弱的阿公。
“我们，到家了。”林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这里，赤石谷，将是我们新的起点，是我们抵御死亡、延续生息的堡垒！”
没有激昂的呐喊，只有平静的陈述，却让躁动不安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家。这个字眼，在经历了一路逃亡、失去亲人和家园的痛苦后，显得如此珍贵而沉重。
“岩，石岗，清点人数，统计伤亡，优先安置伤员。”
“赤羽，组织人手，探查谷内水源和可供栖身的区域，注意警戒。”
“阿公，麻烦您看看哪里适合设立临时祭坛和药庐。”
一道道指令清晰地下达，混乱的人群开始如同精密的器械般，在各自头领的组织下，艰难却有序地运转起来。希望，在有效的组织与明确的行动中，开始悄然滋生。
林渊没有休息，他迈步走向谷地深处。赤羽安排好探查任务后，立刻跟了上来，她的脸色依旧疲惫，但眼神恢复了锐利。
“大人，情况不容乐观。”她低声汇报，语气凝重，“我们进来时粗略看过，谷地面积比预想的要大，呈不规则的葫芦形，‘一线天’是唯一的入口。但水源……只有深处有几个几乎干涸的小水洼，以及岩壁上一些渗水点，水量远远不够。”
林渊默默点头，目光扫过谷地。赤红色的岩壁高耸陡峭，几乎垂直于地面，猿猴难攀。谷底遍布着嶙峋的怪石和一种耐旱的、带着尖刺的暗紫色灌木。整个谷地给人一种荒凉、压抑的感觉。
“石魈……”林渊问道，“你们进来时，谷内可有发现？”
“没有。”赤羽肯定地摇头，“它们似乎只聚集在谷外，或者在特定的时间才会进入谷内活动。但我们当初被迫离开，就是因为它们在谷内深处神出鬼没，防不胜防。我怀疑，它们的巢穴，或者某种源头，就在这谷地的某处。”
两人继续深入。越往里走，光线越发昏暗，空气也愈发干燥，那股古老的岩石气息更加浓郁。终于，在谷地最深处，靠近一侧岩壁的地方，他们看到了赤羽所说的水源——几个几乎见底的泥泞小坑，以及岩壁上几处缓慢滴水的潮湿痕迹。这点水量，对于数千人而言，杯水车薪。
而就在那面渗水的岩壁下方，林渊注意到了一些异常。那里的岩石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近乎暗红，并且布满了各种杂乱无章的划痕。起初他以为是石魈留下的爪印，但仔细看去，那些划痕虽然残破，却隐隐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规律感，更像是……某种古老而拙劣的符文？
他体内那沉寂片刻的巫火，在靠近这些暗红岩壁时，再次传来了微弱的悸动。这一次，并非面对亡灵时的渴望吞噬，也非面对石魈时的暴烈毁灭，而是一种……带着些许疑惑与探寻的共鸣？
林渊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冰冷的、带着湿气的暗红岩壁。就在接触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地底深处的嗡鸣，通过岩壁和他的指尖，传入他的感知。与此同时，他体内那缕潜伏着暗红的巫火，不受控制地轻轻摇曳了一下，将一丝微弱的热流，反馈回他的灵魂。
一幅极其模糊、破碎的画面，如同水中倒影般在他脑海一闪而逝：无尽的赤色大地……滔天的火焰……以及火焰中，一个顶天立地的、模糊的巨影发出不甘的咆哮……
画面瞬间破碎，无迹可寻。
林渊猛地收回手指，瞳孔微缩。
“大人？”赤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没什么。”林渊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色恢复平静，“先解决水源和营地的问题。这里，稍后再来查探。”
他隐隐感觉到，这赤石谷，绝不仅仅是赤羽口中那个被石魈盘踞的废弃家园。这里，似乎埋藏着与他的巫火，与这片土地更古老的秘密。
希望之地，亦是埋藏着远古之谜的险地。
生存的挑战从未结束，只是换了一种更为深邃、更为诡异的方式。
而此刻，谷外，被巨石封堵的“一线天”入口处，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灰色死气，正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般，悄然附着在岩石的缝隙间，缓缓地、坚持不懈地向着内部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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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完）
族人暂时于赤石谷落脚，但水源匮乏，危机四伏。林渊探查谷地深处，发现可能与巫火共鸣的古老岩壁，揭示赤石谷隐藏的远古秘密。与此同时，亡林的死亡触须已悄然探入这最后的避难所。内忧外患之下，林渊如何带领族人在绝境中求生？远古的秘密又将如何影响他与巫火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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