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导致原主母亲沈一禾出嫁时,府中众人对她都很放心。
四个陪嫁丫头,有两个是她的人,众多陪房也有一半都是她的人。
后来对沈一禾忠心的那些人,不是因为各种意外离世了,就是被调到了庄子上,还有一些在沈一禾去世的时候被迫殉主。
剩下的那些,不是出嫁时安插的,就是半路被收买的。
谢家和沈家都没有人怀疑他们的不忠,毕竟谁能想到,面上和沈一禾那么要好的沈家二夫人,实则内里藏奸呢。
谢奇文现在甚至怀疑原主母亲的死,婚后逐渐体弱,随后意外摔伤。
啧啧啧。
他收起情绪,长叹一口气,手抚着额头,“我昨晚梦见母亲了。”
“这……”两个嬷嬷对视一眼,接着刘嬷嬷开口道:“哥儿这是想咱们姑娘了。”
“不是。”谢奇文看着她们道:“母亲说她想你们了。”
什么意思?
两个嬷嬷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接着,谢奇文又道:“我在想,既然母亲想你们了,要不送你们去见她好了。”
“哥儿,您、您说什么?”刘嬷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奇文红着眼眶,“你们知道的,母亲于我而言最为重要,虽、虽也舍不得嬷嬷你们,可终究是母亲更重要。”
“当初另外两个嬷嬷殉主时你们说放心不下我,要帮母亲看着我长大,等我长大了,再去找母亲。
如今我也已然到了娶亲的年纪,母亲也说想你们了,我就想着,强留你们对你们来说或许并不是最好。”
他一脸认真的说着这些话,却将两个嬷嬷的魂儿都给吓没了。
两人白着脸下跪,“哥儿,梦、梦都是反的,求您再留老奴们一些时日,我们还想看您娶妻生子呢。”
简直见了鬼了,她们在谢奇文还小的时候将人刻意往冷漠荒唐的方向养。
可再怎么样,她们也没想到,谢奇文会因为一个梦,就想要她们的性命啊。
“你们不愿意吗?”谢奇文眼神冷漠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我还以为,你们对母亲应当比任何人都忠心的。”
其实她们知道,原主重视她们,依赖她们,内心却是自私冷漠的。
他觉得全世界都背叛了自己,所以这些母亲留给自己的旧仆,哪怕他再喜欢,也不曾发还身契,让人脱了奴籍。
他喜欢这种将人命运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孙嬷嬷摇头,“不、不是不愿意,而是我们……我们还想看着哥儿儿孙满堂。”
谢奇文:“这不就是不想死?”
刘嬷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这世上有谁是想死的?
两个人开始使劲儿磕头,“求哥儿看在我们这么些年为您劳心劳力的份上。”
“哎,算了。”他又叹了口气,“说到底,你们确实对我操了许多心。”
“当初张氏嫁进来,是你们提醒我处处留心,也是你们帮我挡了那许多算计。
既然你们不想下去陪母亲,那便先去庄子上陪陪母亲吧。”
他说的庄子是谢家祖传的用来葬谢家人的陵寝,整个庄子好几个山头,那是谢家祖上圈下来的风水宝地。
庄子上有好些院子,都是给守陵人住的。
“哥儿!”
两个嬷嬷急了,她们在这院子里十几年,院子里的丫头小子哪个不听她们的?
就连府中其他人,因着她们是先夫人留给大公子的,别说是下人了,就是府中的几位主子对她们向来都是很尊重的。
如今让他们去庄子上,就等于什么都没了。
谢奇文目光一凝,“还是说,你们不想去陪母亲?”
“我们……”孙嬷嬷急着要开口,被刘嬷嬷拉住。
刘嬷嬷情真意切地开口,“哥儿,我们跟着姑娘一起嫁过来,对姑娘最是忠心,这么多年了,对她也很是想念,自然是想去陪她,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若要往庄子上送人,必然是要经过夫人的,哥儿您如此讨厌夫人,我们如何忍心让您去求她。”
“是啊。”孙嬷嬷也很快反应过来,“何况为着云姨娘的事儿,你们刚刚吵过。”
何止是吵过,当时原主还说,张氏为他求娶闻氏女是她自己多管闲事,往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求到她的面前。
这两个嬷嬷,显然就是赌他不会真的为了一个梦去求自己的继母。
谢奇文站起身,“这有何难,往常无论我怎样下她面子,她还不是会过来关心我?”
“她不是想毁了我?如今我还好好活着,她怎么会就此罢休?”
“来人,更衣。”
话音刚落,四个大丫头就进来了,端水的端水,更衣的更衣。
很快,他就穿戴整齐。
“公子,今日想戴哪个?”丫头取出几个与他今日衣裳相配的玉佩荷包放在托盘上。
霜月眼疾手快地将其中一个荷包拿出来,“糊涂东西,这荷包怎地还没丢,还拿到大爷跟前来。”
“什么荷包?”谢奇文伸手,“拿来。”
“就是前些时候三小姐送来的荷包。”霜月将荷包放到他手中,“是奴婢们的错,当时没有丢掉,这就拿去丢了。”
三小姐,继母生的最小的妹妹。
他一共有三个妹妹,其中两个是姨娘生的,一个十四,一个十一,十一的这个和他那继弟同岁。
不得不说,张乐仪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府中的孩子,她作为主母,都教养的很好,哪怕是庶出的孩子,两个庶女早早请了女先生,那时候谢知遥还没有长到要女先生的时候。
一个十三岁的庶子,在确认其确实有读书天赋后,将人一起送到了张家的族学里,和自己的儿子谢奇武一起读书。
只要府中不作妖的,她都尽心教养着。
唯有原主这个蠢货,看不懂她的良苦用心,总一次次将人家的好意踩在脚下。
就譬如这个荷包,上一世他是和那通房一夜缠绵后醒来的。
那通房和丫头伺候他的时候也说起这个荷包,当时他很随意的开口:“丢吧,下次不要让这样的脏东西留在我这儿了。”
当时那个荷包是当着谢奇武的面丢掉的。
张乐怡把孩子教养的很好,也从不在两个孩子面前说自己与谢奇文之间的龃龉。
所以谢奇武从小就很想亲近自己这个兄长,哪怕有时候被谢奇文冰冷推开,下一次又乐颠颠的跑了过来。
这次是他在张家族学上学,好不容易休沐两日,又在外祖父那得了一套名贵的扇面,想着自己这个兄长最喜欢收藏扇面,就拿着那扇面想要送谢奇文。
还不等让人通报,丫头就拿着那东西走了出来。
“下次可不能这么粗心了,你不知道咱们大爷最讨厌那两兄妹啊。”
“还送荷包,谁稀得她的荷包。”
扇面自然没有送出去,被丢掉的那个荷包也被他捡了回来。
十一岁的小孩儿,当天晚上就躲在被窝里偷偷的抹眼泪。
这一次,他接过荷包,随意系在腰上,“丢什么,恰好我要去正院。”
去正院为什么要戴三小姐绣的荷包?
想了想,众人也只想到是谢奇文想在正院里当面羞辱。
系好荷包后,一出房门,就见谢奇武正拿着一个锦盒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院子里。(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