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的,是破碎虚空,是超越这个世界的极限!
“现在,你还觉得,我们有必要去京城吗?”东方不败看着他,微笑着问道。
“有!太有了!”童百熊想也不想,立刻单膝跪地,大声说道,“《葵花宝典》是我神教圣物!属下,誓死也要为教主,夺回宝典!”
“很好。”东方不败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重新拿起绣绷和绣花针。
“那个沈炼,现在是所有人都盯着的焦点。找到他,就等于找到了线索。”
“传令下去,让潜伏在京城的暗子,动起来。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另外,那个敢骂皇帝的斗笠人,也有点意思。查查他的底细。”
“至于锦衣卫和西厂……一群土鸡瓦狗,不足为虑。”
东方不败的语气,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他眼里,这京城里所谓的各大势力,不过是他棋盘上,可以随意拨弄的棋子。
他唯一在意的,只有那个叫沈炼的“线索”。
“去吧。”他挥了挥手。
“属下遵命!”
童百熊恭敬地退出了禅房。
房间里,又只剩下东方不败一个人。
他看着绣绷上,那只已经绣好了的鸳鸯,突然觉得有些刺眼。
他拈起绣花针,轻轻一挑。
那只鸳鸯,瞬间化为了一堆纷乱的丝线。
“情这个东西,只会影响我出针的速度。”
他轻声自语道。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望向了遥远的北方。
那双绝美的眸子里,再无一丝情感,只剩下冰冷的、燃烧着的野心。
“沈炼……《葵花宝典》……”
“我来了。”
京城,一处废弃的染坊内。
刺鼻的染料味,混合着尘土的霉味,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沈炼靠在一堆破布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已经恢复了清明。
他看着眼前这个,依旧戴着斗笠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就在刚才,这个男人,告诉了他一个足以颠覆他认知的“秘密”。
“你说……我大哥的死,跟我三弟的死,有关系?”沈炼的声音,沙哑而干涩。
“不是有关系,而就是同一伙人干的。”斗笠人淡淡地说道。
他坐在一个破旧的木凳上,手里拿着一张地图,似乎在研究着什么。
“不可能!”沈炼下意识地反驳,“我三弟,是死在他师兄丁修的手里!是我亲眼所见!”
“你看到的,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斗笠人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丁修,确实杀了靳一川。但他,也只是一把刀。”
“一把刀?”
“没错。”斗笠人抬起头,看向沈炼,“一把被人用钱,也用他师弟的性命收买的刀。”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那点银子?”沈炼无法接受。
“为了银子,也为了活命。”斗笠人说道,“因为,有人抓住了他的把柄。一个足以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把柄。”
“而指使丁修,并且给了他这个把柄的人,恰好,就是你大哥卢剑星,一直在暗中追查的那个对象。”
沈炼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由谎言和阴谋编织的网里。
“那个人是谁?”他咬着牙问道。
“一个江湖人。”斗-笠人说道,“一个表面上看起来,跟朝廷没有任何关系,但实际上,却跟宫里的某些大人物,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
“他是谁?”沈炼追问道,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斗笠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
“你现在,还太弱了。”他摇了摇头,“知道了他的名字,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告诉我!”沈炼低吼道,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身上的伤口,却让他力不从心。
“等你帮我拿到东西,我自然会告诉你。”斗笠人将地图收了起来,站起身。
“你!”沈炼气结。
他发现,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武功,他打不过。
情报,他一无所知。
他就像一个被蒙住了眼睛的傻子,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你到底是谁?”沈炼换了个问题,“你也是建文余孽吗?你找那块金牌……不,那块玉,是想造反?”
“造反?”斗笠人似乎觉得这个词很好笑,“我对朱家的皇位,没有兴趣。我只是想拿回一件,属于我祖上的东西。”
“你的祖上?”
“先祖曾是建文皇帝座下臣子,靖难之时,受托保管此物。后来,燕王入城,先祖为保全家族,诈死隐遁,将此物藏于一处绝密之地,并将藏宝图,一分为二。”
“一半,化为‘东宫令符’的传说,流于庙堂之上,用以吸引朝廷的注意。”
“另一半,则由我家族世代守护,等待时机,将其取回。”
斗笠人的声音,平淡而悠长,像是在诉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沈炼听明白了。
眼前这人,根本不是什么忠心耿耿的“建文余孽”,他只是一个想拿回自己家东西的“宝藏猎人”。
而自己,就是他找到宝藏的关键“钥匙”。
“我凭什么相信你?”沈炼冷冷地问道。
“你可以不信。”斗笠人无所谓地说道,“你也可以现在就从这里走出去。外面,郑和的西厂番子,和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的人,已经把整个京城都翻过来了。他们都在找你。”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状况,你能活过今天晚上吗?”
沈炼沉默了。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
别说报仇,就连自保都做不到。
留在这里,跟这个神秘人合作,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
哪怕,这只是饮鸩止渴。
“好。”沈炼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帮你。但你要答应我,事成之后,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包括,那个幕后黑手的名字。”
“可以。”斗笠人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一个临时的,脆弱的,各怀鬼胎的联盟,就这么达成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沈炼问道,“全城戒严,我们怎么出去?”
“谁说我们要出去了?”斗笠人反问道。
“不出去?”沈炼一愣。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斗笠人的声音,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他们以为我们逃了,正在城外布防。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们还在这京城里。”
“而且,我们还要去一个,他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他说着,将那张地图,重新在桌上展开。
沈炼凑过去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地图上,用朱砂标记出来的位置,赫然是——
严府!
那个已经被查抄,如今只剩下一片废墟的前首辅府邸!
“去那里干什么?”沈-炼不解。
“取一样东西。”斗笠人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另一半地图,就藏在那里。”
“你疯了?”沈炼觉得这人简直是异想天开,“严府现在肯定被锦衣卫的人看管着,我们这么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寻常时候,自然是。”斗笠人说道,“但现在,不是寻常时候。”
“什么意思?”
“郑和为了找我们,已经快把京城逼疯了。他手下的番子,到处抓人,搞得天怒人怨。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是个想做实事的人,他绝不会容忍郑和这么胡来。”
“今晚,他们两方,为了争夺京城的搜查权,一定会在城西的鬼市,爆发一场大的冲突。”
“而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斗笠人的计划,一环扣一环,将所有人都算了进去。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在混乱的棋局中,精准地找到了那唯一的,可以通向胜利的道路。
沈炼看着他,心里第一次,对这个神秘的男人,产生了一丝敬畏。
他知道,自己跟的,是一个极其可怕的队友。
或者说,敌人。
“准备一下。”斗笠人将地图收好,扔给沈炼一套不起眼的粗布衣服,“一个时辰后,我们出发。”
说完,他便走到角落,盘膝坐下,开始闭目养神,仿佛对接下来的行动,充满了信心。
沈炼看着手中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
他知道,今晚,又将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豪赌。
但他别无选择。
为了报仇,为了知道真相,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必须去闯一闯!
他咬着牙,忍着剧痛,开始换衣服。
窗外,夜色渐深。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京城的另一个角落,悄然酝酿。
而那些身处风暴中心的人,却都不知道,他们即将上演的这场大戏,早已经成了别人计划中的一部分。
他们,都只是棋子。
一个时辰后。
沈炼和斗笠人,换上了普通的平民衣服,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沈炼的伤势,在斗笠人给的伤药作用下,已经好了不少,至少,行走已经不成问题。但他脸色依旧苍白,走起路来,还有些虚浮。
他戴着一顶草帽,帽檐压得很低,尽量不让人看清他的脸。
斗笠人走在他身边,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打扮,但混在人群中,倒也不算太扎眼。
京城虽然戒严,但还没有到宵禁的地步。
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西厂番子和锦衣卫校尉。
两拨人马,泾渭分明,互相看着对方,都像看着仇人一样,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普通的老百姓,一个个都行色匆匆,生怕被卷入什么麻烦里。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中。
“跟紧我。”
斗笠人低声说了一句,便领着沈炼,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他们像两道影子,在迷宫般的小巷里,快速而无声地穿行着,巧妙地避开了一队又一队的巡逻兵。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京城西边,一处名为“鬼市”的地方。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黑市,鱼龙混杂,什么东西都有得卖。
但今晚,这里却异常的安静。
所有的店铺,都关着门。
空旷的街道上,只有两拨人马,正在紧张地对峙着。
一方,是刘疤子带领的西厂番子。
另一方,则是一群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为首的,是一个面容英俊,但眼神却异常锐利的年轻人。
他就是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
“陆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刘疤子斜着眼睛,看着陆炳,“我们西厂奉旨查案,你锦衣卫,凭什么拦着?”
陆炳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奉旨?”他冷笑一声,“郑督主的旨意,可不是陛下的旨意。你们西厂,打着查案的旗号,在京城里滥捕无辜,搞得人心惶惶!我锦衣卫掌管京城防务,有权制止你们!”
“你!”刘疤子被噎得说不出话。
“我数三声。”陆炳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从我的地盘上,滚出去。”
“一。”
“二。”
他身后的数百名锦衣卫,齐刷刷地拔出了绣春刀,刀锋在月光下,闪着森然的寒光!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躲在远处屋顶上的沈炼,看着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没想到,斗笠人竟然算得这么准!
西厂和锦衣卫,真的要打起来了!
鬼市的对峙,最终还是没有打起来。
刘疤子虽然嚣张,但他不是傻子。
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叫陆炳的年轻人,跟赵靖忠那种草包不一样。
陆炳是世袭的锦衣卫指挥使,根正苗红,深受皇帝信任。而且他为人刚正,手段强硬,上任没几天,就已经把被赵靖忠搞得乌烟瘴气的北镇抚司,重新整治得铁板一块。
最关键的是,陆炳身后站着的,是整个锦衣卫系统。
而他刘疤子,只是郑和手下的一条狗。
真要是在这里火并起来,吃亏的肯定是他们西厂。
“好!陆大人,你够狠!”刘疤子最终还是选择了退让,他指着陆炳的鼻子,撂下一句狠话,“这事,咱家记下了!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便悻悻地带着手下的番子,撤出了鬼市。
陆炳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神冰冷。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只要郑和还在一天,西厂和锦衣卫的争斗,就不会停止。
“收队!”他挥了挥手,也带着人,离开了鬼市。
一场眼看就要爆发的冲突,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躲在暗处的沈炼,看得有些发愣。
“这就……完了?”他忍不住问道,“他们不打了,我们怎么去严府?”
“谁说他们完了?”斗笠人发出了一声轻笑,“好戏,才刚刚开始。”
“什么意思?”沈炼不解。
“陆炳赢了面子,郑和丢了里子。你觉得,郑和那条老狗,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吗?”斗笠人反问道。
沈炼想了想郑和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摇了摇头。
“他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个场子找回来。”斗笠人说道,“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陆炳最得意的时候,给他来一记狠的。”
“陆炳现在最得意的是什么?是他‘保-护’了京城的安宁,把西厂的人赶走了。他现在一定会把所有的人手,都集中在城里,加强巡逻,彰显他锦衣卫的威风。”
“而这个时候,京城里,有一个地方的防守,会变得比任何时候都空虚。”
沈炼的脑子飞快转动,瞬间明白了!
“严府!”
“没错。”斗笠人赞许地点了点头,“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已经逃出京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西厂和锦衣卫的争斗上。没有人会想到,我们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杀一个回马枪,去那个已经被查抄的废宅。”
“走吧。”斗笠人说道,“看戏的时间结束了,该我们登场了。”
……
郑和确实气得快要发疯了。
当他听到刘疤子灰头土脸地回来报告,说被陆炳带人给堵了回来的时候,他当场就砸了一个他最心爱的汝窑茶杯。
“陆炳!你个黄口小儿!欺人太甚!”
郑和在密室里,来回踱步,脸色铁青。
赵靖忠那个废物倒了,他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在京城一家独大了。
没想到,皇帝转手就提拔了陆炳这么一个愣头青上来,处处跟自己作对!
还有那个斗笠人!那个沈炼!
就像两只泥鳅,滑不溜手,怎么抓都抓不住!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陷入了泥潭的人,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所有的计划,都失控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谁?”郑和不耐烦地喝道。
“督主,是老奴。”
门外,传来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
郑和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
正是那个在诏狱里,当了二十年狱卒,又在骚乱之后,离奇“退休”消失的——
老张头!
“是你?”郑和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你来这里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他认识这个老张头。
这是他早年间,安插在诏狱里的一颗闲棋。
但这颗棋子,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动用过了,郑和甚至都快把他给忘了。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老张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密室的门。
他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郑和。
那眼神,根本不像一个卑微的老狱卒,反而像一个……长辈,在看着一个不成器的晚辈。
郑和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你到底是谁?”他厉声问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软剑上。
“督主,不必紧张。”老张头缓缓地开口,声音依旧沙哑,“老奴,只是来给督主,传一句话。”
“传话?谁让你传的话?”
老张-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了过去。
那是一块半旧的腰牌,上面刻着一个“储”字。
郑和看到这块腰牌,如遭雷击!
他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凝固了!
震惊,疑惑,不敢置信,最后,全都化为了深深的恐惧!
“这……这是……”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东宫……”
他认得这块腰牌!
这是当年,懿文太子朱标的东宫内侍,才有的腰牌!
可是,懿文太子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他当年的那些属下,死的死,散的散,怎么可能……
“你……你是……”郑和惊骇地看着老张头。
“老奴,只是一个奉命传话的故人。”老张头收回了腰牌,淡淡地说道。
“故人……”郑-和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想到了一个传说。
一个只有在他们这些宫里最老资格的太监之间,才会流传的传说。
传说,当年懿文太子病逝,并非天意,而是……
而太子身边,有一批最忠心的死士,并没有随着太子的死而解散,而是潜伏了下来,化整为零,分布在朝堂和宫廷的各个角落,像幽灵一样,守护着某种秘密,等待着某个时机的到来。
难道……
这个传说,是真的?
“你家主人,让你给我传什么话?”郑和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敬畏。
他知道,能拿出这块腰牌的人,其背后的势力,绝对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我家主人说,”老张头缓缓说道,“督主这盘棋,下得太小了。”
郑和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只看到了赵靖忠,看到了陆炳,看到了那个斗笠人。你的眼里,只有京城这一亩三分地。”
“但你忘了,这盘棋,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老张头说着,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郑和。
“这是我家主人,给督主的第二步棋。”
郑和颤抖着手,接过了纸条。
他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只写了六个字。
“龙门客栈,杀局。”
“龙门客栈?”郑和一愣,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京城以西,三百里,玉门关外,有一家黑店,叫龙门客栈。”老张头解释道,“那里,是所有逃出京城的亡命徒,必经的落脚点。”
“我家主人的意思是……”郑和的眼睛,亮了起来。
“与其在京城里,大海捞针。不如,在城外,张开一张网,等着鱼儿,自己游进来。”
老张头说道。
“那条叫沈炼的鱼,那条叫斗笠人的鱼,还有那些闻到血腥味,从江湖上赶来的大鱼……”
“他们,最终,都会去那里。”
“我家主人,让督主您,在那里,设下一个杀局。”(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