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香殒东宫:景王妃的香囊1

    就在乔若云在内务府跟着胡嬷嬷“潜心”学艺的同时,星辉珍宝阁的后院雅室内,江斯南正对着一份刚送来的密报皱眉头,坐着面色沉静的景王崔一渡。

    “查清楚了,”江斯南把信递给崔一渡,“南方那边,魏太师老家,确凿无疑。他们家有个远房分支,做的就是香料生意,规模不大,但有些独门秘技,其中一项,就是能给沉香做‘染色’和‘增重’的处理,用的主料就是这种品相一般的‘伽罗秘沉’,添加的东西里,赫然就有朱砂粉末。说是为了颜色更沉稳,重量更压手,好卖高价。”

    崔一渡看了看信上的内容,眼神没什么温度:“魏家……手伸得够长,哪里都没闲着。”

    “可不是嘛!”江斯南嗤笑一声,“这算计可真够阴损的。朱砂这玩意儿,少量接触或许无大碍,但若是长期佩在身边,尤其是睡眠之时气息最弱,那玩意儿慢慢挥发出来,侵入心脉,轻则心烦意乱,失眠多梦,重则……嘿嘿,那可就是‘行为不谨’‘心神恍惚’。”

    “殿下,那姓胡的老宫女,就是个被推出来的棋子。一枚戒指,一笔横财,就够她赌上全家性命了。只是,他们怎么就能笃定,王妃嫂嫂一定会选中那‘伽罗秘沉’来做香囊?”

    崔一渡放下茶杯,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若云入宫学调香,本就不是秘密。内务府里能接触到的顶级沉香就那么几种,莺歌绿奇楠太过清贵,反而不适合日常佩戴,反倒是这‘伽罗秘沉’,气味沉郁,名字又带个‘秘’字,更容易引起初学者的兴趣。再加上有心人从旁‘不经意’的引导……”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这是一个针对“好奇心”的局。

    “那现在怎么办?”江斯南看向崔一渡,“直接把那老虔婆抓起来审问?”

    崔一渡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冷峻的弧度:“抓一个老宫女有什么用?她顶多就是奉命行事。既然他们设了这个局,我只好将计就计。”

    江斯南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让王妃……”

    “她那么聪明,想必已经看出些端倪了。”崔一渡语气里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让她放手去做。我们需要知道,这宫里宫外,到底还有哪些人,在陪着魏家唱这出戏。”

    ……

    乔若云回到景王府时,已是傍晚。她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先去书房见了崔一渡。

    书房里没有点灯,显得有些昏暗。崔一渡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身形挺拔却带着一丝孤峭。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霞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了一层暖色,却化不开他眼底的深沉。

    “回来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嗯。”乔若云走到他身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递到他面前,“喏,今日学的,试着调了一点安神香,殿下闻闻看?”

    崔一渡接过,却没有立刻去闻,目光落在她脸上:“在内务府可还顺利?”

    “顺利得很。”乔若云弯起眼睛,笑容在渐暗的光线里显得有些模糊,“胡嬷嬷教得尽心,我还认识了一种叫‘伽罗秘沉’的香料,气味很是特别呢。”她特意加重了“特别”二字。

    崔一渡眼神微动,打开了手中的锦囊,一股清雅的混合香气飘散出来,主要是莺歌绿奇楠的冷冽,夹杂着些许花草的清新,并没有那种沉郁之气。他抬眼看向乔若云。

    乔若云迎着他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压低声音:“王爷,那‘伽罗秘沉’果然有问题。胡嬷嬷还‘特意’提醒我,不可与朱砂相近。”

    “小江那边查到了,香料源头在南边魏太师老家。”崔一渡言简意赅。

    两人视线交汇,瞬间便交换了所有信息,无需再多言。

    乔若云轻轻吸了口气,然后,脸上重新绽开一个更加明媚,甚至带着一点狡黠的笑容:“既然人家处心积虑送了这份‘大礼’,咱们若是不收,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

    接下来的几日,乔若云往内务府跑得更勤快了。她表现出对那种“气味沉郁特别”的伽罗秘沉极大的兴趣,反复向胡嬷嬷请教与之配伍的香料,还“不小心”弄混了几次配方,做出些气味古怪的失败品。

    胡嬷嬷起初还带着几分谨慎,但见乔若云一副完全沉迷于调香、毫无心机的样子,又想到那笔已然到手的巨款和儿子光明的“钱”途,戒心便渐渐松懈下来。甚至在乔若云又一次“苦恼”地表示,总觉得单独使用伽罗秘沉香气过于单一,想试试加入少量朱砂粉末是否能增添些“金石之气”时,胡嬷嬷也只是眼皮跳了跳,含糊地说了句“王妃可自行斟酌,只是万莫过量”,便算是默许了。

    乔若云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是一派欣喜,仿佛得了什么真传。

    又过了几日,她终于“成功”调制出了令自己满意的、以伽罗秘沉为主料的香粉。她兴致勃勃地用最好的素锦缝制了数个香囊,其中一个绣工最为精巧、用料最足的,自然是献宝似的送到了崔一渡面前。

    “殿下,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工夫才做成的‘安神秘香’,”她捧着香囊,眼巴巴地看着崔一渡,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又有点求表扬的娇憨,“您可一定要日日佩着,特别是晚上歇息的时候,放在枕边,效果最好!”

    崔一渡接过那枚针脚细密、散发着浓郁沉郁香气的香囊,在指尖摩挲了一下,抬眼看向乔若云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点了点头:“好,有心了。”

    当夜,这枚蕴含着“无限关切”的香囊,便被崔一渡放在了寝殿外间书案的抽屉里,与之相伴的,还有几本无关紧要的闲书。而他真正的卧室之内,点的是江斯南特意送来的、绝无问题的清心香。

    与此同时,乔若云开始将她制作的其他几个同款香囊,以景王妃的名义,“赐”给了府中几位颇有些脸面的管事、嬷嬷,甚至还包括了两个近来颇得崔一渡看重的清客。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王爷近日辛劳,此香有安神之效,望诸位尽心办差,为王爷分忧。

    收到赏赐的人自然是感恩戴德,尤其是那两个清客,更是将香囊珍重地佩在身上,以示对王爷和王妃的感恩。

    风向,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变了。

    先是府中一个掌管采买的管事,夜里开始失眠多梦,白天办事屡屡出错,甚至还莫名其妙地对下属发了几次无名火。接着,一位负责文书往来的老嬷嬷,突然变得健忘,好几次送错了公文。最明显的是那两个清客,一个原本思维敏捷、下笔千言,近来却常常对着纸张发呆,文思枯竭;另一个则变得有些疑神疑鬼,总觉有人背后议论他。

    这些变化起初并不起眼,但积累在一起,便显出几分诡异来。景王府内,隐隐浮动起一种不安的气氛。

    乔若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每日依旧去内务府点卯,跟着胡嬷嬷学习“更高深”的调香技艺,偶尔还会带去一些自己做的“新口味”点心给胡嬷嬷品尝,言语间对胡嬷嬷越发亲近信赖。

    这一日,她刚从内务府回来,贴身侍女便悄声禀报,说是王爷请王妃过去一趟,江老板也在。

    乔若云心知肚明,戏肉来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物,不慌不忙地走向崔一渡的书房。推开门的瞬间,她脸上已经挂起了那种带着点无辜、又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微笑。

    书房里,崔一渡依旧坐在他那张宽大的书案后,面色平静无波。江斯南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见乔若云进来,立刻挤了一下眉毛,一副“有好戏看”的表情。

    地上,跪着两个人,正是近日来“状态不佳”的那两位清客。他们面色惶恐,身体微微发抖。

    “王妃来了。”崔一渡抬了抬眼,声音听不出喜怒,“这两位先生,近日身子似乎有些不适,本王关切几句,他们却说……是自用了王妃赏赐的香囊之后,才如此的。”

    乔若云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讶和委屈:“什么?香囊?那是我精心调制的安神香啊!王爷日日佩着都说好,怎的到了两位先生这里,反倒成了致病之物?”她转向那两名清客,语气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受伤,“两位先生莫不是近来太过操劳,染了风寒,或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其中一名清客抬起头,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王妃明鉴!学生……学生绝不敢污蔑王妃!只是……只是自佩了那香囊后,确实夜不能寐,心悸难安,白日里精神恍惚……学生、学生以为……”

    “以为什么?”乔若云走近两步,微微俯身,目光清澈地看着他,“以为我这香囊里,加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那清客被她看得低下头去,不敢言语。

    乔若云直起身,轻轻叹了口气,从自己腰间解下一个小小的、同样款式的香囊,拿在手中:“这香囊,我自己也佩着一个呢。若真有问题,我岂会害人害己?”她说着,还将香囊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露出一副惬意享受的表情。

    跪着的两人面面相觑,更加疑惑不安。

    这时,江斯南懒洋洋地开口了,语气带着点戏谑:“我说二位,是不是搞错了?王妃一片好心,可别辜负了。说不定啊,是你们自己心里有鬼,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

    他这话意有所指,两名清客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乔若云却不理会江斯南的调侃,她转身看向崔一渡,语气变得认真起来:“王爷,既然两位先生心存疑虑,为了公允起见,不如……请个懂行的人来,验看一番这香囊里的香料?也免得旁人说我景王府赏罚不明,甚至……苛待下属。”

    崔一渡深邃的目光与她对视一瞬,点了点头:“准。”

    验看的人来得很快,是江斯南以珍宝阁需要鉴定一批古玩附带香料为由,从外面请来的一位老供奉,身份干净,与各方无涉。当着众人的面,老供奉将乔若云随身佩戴的那个香囊,以及从一名清客身上取下的香囊分别拆开,取出内里的香粉,仔细查验。

    查验乔若云的那个香囊时,老供奉频频点头:“嗯,莺歌绿奇楠为主,辅以零陵香、甘松、丁香……配伍精妙,确是上好的安神香。”(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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