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昏迷的魏斯律被送进ICU。
“怎么会这样严重?”
许清安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他身上插满管子。
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
“车祸导致的后遗症太严重了,当年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赵远山写了满满一页医嘱,交给助手。
这所赵家的私人医院,是京北最好的医院。
赵远山是院长,也是魏斯律的主治医生。
他说严重,那情况必然不容乐观。
“入秋天气凉,应该多加小心,居然会高烧,过去两年不是挺健康的吗?”
他说这话,大有责备的意思。
赵远山是魏斯律的朋友,知道这些年都是许清安在照顾魏斯律。
“周漫母子住到家里,他日夜陪伴,可能累到了吧。”
这口大锅,许清安不想背。
赵远山听了这话,有些尴尬。
“就看他能不能挺过今天了,我在这层楼给你安排个房间。”
“谢谢。”
许清安大脑一片空白,缓缓坐到走廊边的椅子上,茫然和空落令她无所适从。
明明昨晚还在和她吵架,怎么突然就生命垂危了。
巨大的恐惧如流沙,一点点将她吞没。
在这世上,她只剩魏斯律一个亲人了。
这五年来,照顾他几乎成了她生活的全部重心和习惯性的责任。
他们之间虽有隔阂与委屈,甚至有恨。
但就算魏斯律再混蛋,她也从未将“死亡”这个字眼和他联系起来。
赵远山回来时,见许清安蹲在墙角,额头抵着墙面,止不住地呜咽,泪水砸在地上,湿了一片。
他在她身后站了会,几次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纵使在医院见惯了生死,面对生命垂危的好友时,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难道我真是克星吗?”
许清安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目睹了太多死亡。
“当然不是!”赵远山下意思否决,“说这种话的都不是好人。”
“八岁爸妈没了,去大姨家住,好好的姨父没了,后来魏魏律险些死于车祸,好不容易活下来,一向健康的魏奶奶又得了绝症……”
许清安不信这些,可经历的多了,说的人多了,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
“生老病死是常态,如果你真有这本事,直接把你发送去敌国,也不用造核弹了。”
许清安“噗嗤”笑出声,接过赵远山递来的纸巾,擦干泪水。
“我没事,你去忙吧,远山哥。”
住在这里的病人非富即贵,他们都是冲着赵远山来的。
她站直身体,深吸了几口气,将恐惧和脆弱一并压回心底。
“嗯,你的鞋子穿反了。”赵远山提醒道。
许清安尴尬地笑了笑,到房间换鞋子。
她刚坐下,白听冬就风风火火地来了。
“天呐,不会是我气的吧?”
“他是身体脆弱,不是心灵虚弱。”
“我爸抽出皮带就要打我,还好我妈掩护我跑出来了。”
许清安蹙眉,她并没有通知白听冬。
“我们来医院也没多久,怎么你家都知道了?”
“不知道是谁传到了我爸那里,说我昨天羞辱痛骂了魏斯律。”
许清安意识到不对劲,给魏斯律的助理打去电话。
“如果有人问起,就说魏总陪我去国外旅游了,公司有什么急事直接告诉我,我来替他做决定。”
她又打电话回家里,是刘婶接的电话。
“刘婶,让周漫接电话。”
周漫不悦的声音很快从那头传来:“阿律怎么样了?”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阿律住院的事不准告诉任何人。”
“一旦泄露出去,阿律醒来不会放过你的,他不是五年前的阿律,你最好明白这一点。”
许清安的语气冰冷严肃,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就当是为了你的儿子,闭紧嘴巴。”
白听冬意识到是事情牵涉甚广,赶紧给家里打去电话,让他们保密。
“这么说,是周漫告到我家去的?”
许清安点头:“魏斯律病得突然,只能是她,吴叔和刘婶是魏家用惯的老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女人格局也太小了,就为了昨天那点事,居然捅这么大篓子,还好是我家。”
白听冬话锋一转,低声询问:“除了担心影响公司的股价,你是不是还在防着什么?”
许清安神情凝重:“阿律以那样的身体坐稳总裁之位,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董事会的人各怀鬼胎,要是知道他住进了ICU,肯定会趁机夺权。”
白听冬若有所思:“大哥魏珉泽是董事长啊,他应该会护着自家亲弟弟吧?”
“父母子女之间尚有算计的,何况兄弟之间,自古为了争权夺利,手足相残的可不少。”
许清安和魏珉泽接触不多,对他的印象是沉默寡言,和谁都不亲近。
就连魏奶奶,也常说他的血捂不热。
相比那个大孙子,魏奶奶反而对她这个外人更用心。
她不了解魏珉泽,但防着总是没错的。
她回过神,见白听冬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我脸上有腹肌男大?”
二十五岁的白听冬,只谈十八岁到二十岁之间的男大学生。
“清安,我发现你太厉害了。”
“虽然一天班没上过,可是遇到这种事敏锐又果断。”
她一脸崇拜,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忘了,我也是在有钱人家出生的,结果呢?”
许清安冷哼一声,眼神凉薄。
“爸妈去世半年,就从富家小姐变成小乞丐了。”
再富饶的良田,也经不住蝗虫过境。
她的危机意识,大概就是那时候养成的。
白听冬察觉她的伤心,忙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了,你需要什么,我去你家帮你拿过来。”
“别,我让刘婶送来就行。”
许清安怕白听冬又跟周漫干起来,白爸的皮带估计还没穿到裤腰上呢。
“好吧,正好我也不想看到那个小崽子,比我还要无法无天。”
白听冬话音刚落,小崽子的哭声就在门外响起,在寂静的医院显得刺耳又骇人。
“魏叔叔,我要魏叔叔!”
要不是许清安知道魏斯律还活着,还以为他在哭丧呢。(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