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细声细气,极有规律。
宋枭野走到床边,幽幽地望。
身体全然被被子蒙住,只能见其上下微小的起伏,认得清哪里是脑袋,哪里是脖子,哪里是腰,哪里是胯骨.........
少年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应当是这营帐里炭火足,热且干燥的缘故。
她竟睡得这样沉,呼吸均匀又细软,简直形成了一曲催人入眠的小调。
宋枭野抬手,将她脑袋上蒙着的被子拉下来。
也不怕憋死。
少年勾唇,转身坐回到桌前,望见有一杯放凉了的茶水,
他将杯子捞到面前,盯了一会,然后不假思索将水喝了个干净。
。
翌日早,姬瑞雪磨蹭着起了床,抬手将桌上的杯子捞起来,仰头正要喝水,却发现杯中空空,一滴水都不剩。
她狐疑地刚想喊人,后来脑袋里迟疑了几秒,冷静地想了想:
自己之前说过的,宋枭野可以随时进来她的营帐。
莫非是他口干,夜里过来了,为了喝一杯水?
算了,晚上见面了再问问他吧。
也真是的,不知去炭火上烧热的喝,大冬天夜里,这口凉水他也真喝得下口。
她习惯提前一夜晾好一杯水,第二天早上冷热掺着一起喝。
但宋枭野么——姬瑞雪想到了那双冷绿色的眼眸,
一看他就知道是个体寒的体质,还是多喝热水为妙。
——
斗兽场上:
宋枭野在人群里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少年病态白的肌肤上是好了又被寒风吹裂了的疤,一双幽绿的眼如宝石般夺目。
“大王,你说说这阿野挑什么立威方式不好,非得选斗兽场!”
耶律保身侧侍奉的士兵暗自为少年捏了一把汗,这斗兽场本就是针对奴隶的项目,
规则是:自由搏杀,最后只能剩下一个。
自从上回这绿眼的阿野在围猎场上脱颖而出后,大王便特许这阿野脱离了奴隶群体。
在接连针对几个领国部落的占地策略中,阿野都为大王献上了不少良策。
大王很是器重他,若是他死在了斗兽场上,那才是不值当呢。
侍卫暗自为这自大少年惋惜。
耶律保眉头微蹙,将美姬手中剔透的葡萄肉一口含进嘴里,嚼了汁水啧嘴:
“今日场上的都有谁?”
“回大王,除了从奴隶里挑了一些,还有营里头看不惯阿野的,也自告奋勇上了好几个,扬言要撕了他呢。”
耶律保半眯着眼,抿了口酒,不再多言,视线定格在斗兽场上。
宋枭野静静站在围栏边上,等待着宣判本场狩猎的开始。
望着金灿灿的阳光洒在血迹未干的场地里,他不由得想起,也——曾是这样一个阳光的午后,自己被几位哥哥围在中间欺负取乐:
将他欺辱得一身伤痕,让他学小狗叫,还让他从每个人的胯下爬过…
这些事似已远去,却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又被重新唤醒……
少年唇角微勾,绿瞳却是彻骨的冷,幽幽望着眼前那些人穷凶极恶的模样,
像是恨不得下一秒就想将他撕得粉碎。
他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们在想,这个中原小子,凭什么能越过他们这些老将,得到耶律保的青眼?
他们在想,待会儿是要先刺穿他的心脏好?还是先将他胳膊大腿卸下好?
宋枭野弯了唇角,发出一声冷嗤:
“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随着围栏边一声令下,本场斗兽竞技开始。
自由拼杀,所有人都手无寸铁,但却没有限制不能取用这场地上的“利器”,
有人手疾眼快拔下栅栏上的尖刺朝宋枭野猛冲过来,粗壮的手臂像是能一拳打碎少年的脊骨。
宋枭野身形很快,像是林间窜动的野鹿,此刻绿瞳中闪烁的凶光又让他像一匹许久未进食的恶狼。
在两次闪避、一次前冲后,那根冲向宋枭野胸膛的刺,被少年一手夺了下来,直直刺向来者的喉咙。
喷血如注,染红了天色。
面向一个又一个扑上来的恶鬼,少年的闪避或进攻的动作都干脆利落,狠辣果决。
血色如雾,层层浸染天际,正午的日头,却偏呈出暮色残阳的绯红。
刺破身上皮肉的痛楚仿佛在寒风中消逝,痛觉神经的麻木,与感知到喉管里血腥的兴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年身形灵活,加上狠辣利落的出手,
比他高大强壮得多的身型接连倒地,血腥残暴的场面不断冲刷着人的视觉神经。
斗兽场变成了修罗场,浸满了脏污的血腥气。
少年的斗篷随风飘扬,小臂上的尖刺穿透了手掌,双眼猩红,隐隐透着嗜杀的兴奋,那目光似在说:
还有谁?
全场静寂,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绿眼的阿野杀红了眼,用残忍又果决的杀人手法,或刺、或掐、或一拳打爆.....
稀里哗啦的肠肚脑浆流了一地,气味让昔日见过了杀伐血腥的淄楚人都为之一惊。
这个少年,竟有这样的本事?
能如此干脆利落的解决了十几个身形力量比他大许多的大汉?
绿瞳少年立在场上,幽冷嗜血的目光遥遥投向王座上那人,他抬手擦去唇角的血,悠然的语调从唇缝溢出,声量足以让全场都能听得清楚:“王上,幸不辱命。”
。
营帐里:
姬瑞雪猫在椅子里,厚毯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神情里有几分虚弱,方才她身上传来割伤似的痛,小臂上,腰上,还有大腿上,疼得她满床打滚。
Md,原以为她这辈子不会经历比月经痛更难受的痛楚,结果在病房里,她被折腾得满床打滚。
本以为,来了这里做任务,可以短暂逃离现实世界的不堪。
一个共感,将她美梦全都打碎。
少女脑中浸染了无数悲伤,甚至不自觉落下两行泪来。
她便知道,宋枭野定是被人逮住欺负了。
能如此悲伤,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惆怅,好生惆怅。
这种身心俱疲让人虚脱的感觉,之前从未有过的。
半个时辰过去,身体的痛感才几乎消失,少女脸上慢慢恢复了些血色。
这时,婢女阿挑端过来膳食。
少女裹着被子,只露一个脑袋探出来看她,瞥见阿挑的面色苍白又憔悴,像是见了鬼。
她一时间将方才的痛苦抛在脑后,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小脸煞白,跟见了鬼似的?”(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