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卫青看着那名跪伏的乐妓。
“就罚你……从今日起,做朕的御用乐师。”
众人全都懵了。
这算哪门子的惩罚?
“官职嘛……就叫‘随行祭酒’,允你自由出入皇宫,更允你随地弹奏,无人敢拦。”
“当然,有赏便有责,朕也有一个条件。”
“未来,但凡朕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你都必须在场,朕让你弹,你就必须弹。”
“不管是在这皇宫之内,还是在两军阵前,甚至是在城头之上,百万大军之前。”
“而你需弹奏的,也只有这一首曲子。”
整个宫苑,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哪里是惩罚?这分明是天大的恩赏!
从一个与妓子无异的乐妓,一步登天,成了皇家御用的乐师,还有了官名,更能自由出入皇宫。
至于那个所谓的条件,在众人听来,根本就不算条件。
跪在地上的乐妓,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她不明白。
传闻中,这位少年天子懦弱无能,甚至有些酗酒嗜色,为何……为何要对她这么好?
难道,是看上了她的姿色?
她藏在面纱下的脸庞,微微抿唇,心中已有了决断。
“奴婢……谢陛下天恩。”
“但奴婢……”
“不必多说。”
叶卫青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他给了张忠贤一个示意,便转身准备离去。
只留下一句话,在夜风中飘荡。
“朕只是觉得,你的曲子,能为大唐奏响三分豪情。”
“至于你这个人,朕没兴趣,你且安心。”
说完,他便在那女子和一众御林军复杂的注视中,带着张忠贤,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宫道的尽头。
回到寝殿的路上,张忠贤还在喋喋不休。
“不是,老叶,你跟我说句实话。”他凑到叶卫青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你是不是真看上那弹琵琶的大美人了?”
“虽然咱们是睡了十年的好兄弟,但我也能理解。”
“毕竟那身段,那气质,啧啧,我就算当了太监,审美还是在的。”
叶卫青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诨,只是停下脚步,看着庭院中那轮残月。
“老张,我好像知道那张物品传送卡,该要什么了。”
张忠贤一愣,随即来了兴致:“想好了?要啥?弄几箱青霉素过来?这玩意儿在古代可是神药!”
叶卫青摇了摇头。
“国运战场有规定,传送物品体积不能超过一立方米,且只能带一件。”
“因此青霉素最多只能带一箱,杯水车薪,尤其在动辄数万死伤的大战面前,毫无意义。”
“至于那些高科技的电子产品,更别想了。”叶卫青继续说道,“这鬼地方连个信号基站都没有,再强的手机也只是一块板砖。”
张忠贤的脸垮了下来:“那还能要啥?总不能真跟他们要一车方便面吧?我觉得康帅傅红烧牛肉味最好吃。”
叶卫青没有回答,脸上反而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意。
他转过身,朝着寝殿走去。
“明天的祭天大典,我会打开国运直播。”
张忠贤跟在他身后,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兴奋与凝重的表情。
他知道,叶卫青这是要玩一票大的。
回到殿内,趁着日色尚佳,张忠贤便铺开纸笔,开始了他最擅长的工作。
他没有点灯,只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日光,手腕悬空,笔走龙蛇。
那模仿朱友珪笔迹的字,写得惟妙惟肖,甚至连一些细微的顿笔和飞白,都模仿得入木三分。
这手绝活,是他在现代社会为了帮叶卫青应付各种作业和检讨书,拜师大儒苦练出来的。
没想到,穿越之后,竟然成了决定一场宫廷政变走向的关键。
今夜,长安城注定无眠。
城外,朱温的八万嫡系大军营寨中灯火通明,兵马调动的声响彻夜未绝,一支支巡逻队如同铁水洪流,将通往长安的各个要道层层封锁,大有合围之势。
城内,同样有一处地方,在深夜里依旧人声鼎沸。
梁王世子,朱友珪的府邸。
“殿下!不能再犹豫了!”一名身材魁梧的客卿猛地一拍桌子,满脸焦急。
“那木子谦今日在王府闹了那么一出,梁王他……他必然已经对您起了疑心!”
“是啊殿下!”另一名幕僚也附和道,“如今梁王已经派兵封锁全城,这分明是要关门打狗!再不早做决断,等他缓过神来,我等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朱友珪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晴不定。
他当然知道父亲生性多疑,可他始终抱有一丝幻想。
毕竟,他是他亲儿子。
虎毒尚不食子,父亲再生气,总不至于真的要杀了他吧?
然而,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之际。
“什么人!”
府邸后院的墙头上,忽然传来一声厉喝,紧接着便是兵刃碰撞的脆响。
动静来得快,去得也快。
片刻之后,一名护卫队长快步冲进议事厅,单膝跪地,手中还捧着一枚黑色的铁质令牌。
“启禀殿下!方才有一名刺客潜入府中,被我等发现后已经惊退!这是他逃跑时不慎落下的!”
朱友珪接过那枚令牌。
令牌入手冰凉,正面是一个狰狞的狼头,背面,则刻着两个篆字。
鹰吠。
朱温麾下,最残忍的密探组织。
“砰!”
朱友珪猛地将令牌砸在地上,整个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双目赤红。
“好!好一个父子情深!”
他浑身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那最后一丝幻想,在看到这枚令牌的瞬间,彻底化为了泡影。
父亲,真的要杀他!
他甚至已经派出了最精锐的“鹰吠”来刺探自己的府邸!
“传我将令!”朱友珪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嘶哑,“召集所有世子府兵马,明日祭天大典,随我……清君侧!”
这一场小小的“刺杀”,其实都是张忠贤的安排。
梁王府门前,那名奉命前去“刺杀”的鹰吠密探,正一脸羞愧地跪在张忠贤面前。
“公公,属下办事不利,惊动了世子府的护卫,还把……还把令牌给弄丢了,请公公责罚!”
张忠贤亲自将他扶了起来,脸上满是温和与安抚。
“不怪你,是本公公计划不周,让你冒险了。”
他拍了拍那名密探的肩膀,语重心长。
“此事,我自会向监国大人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到你。你快些回去歇息吧。”
那名密探哪里见过平日里威严的张公公如此“体恤下属”,一时间感动得无以复加,连声道谢后,才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看着密探远去的背影,张忠贤脸上的温和缓缓褪去。
他从宽大的袖袍中,慢条斯理地掏出了几封早已伪造好的信件。
那刺客是他故意派去的,而且专挑守备最森严的时候去。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失败,让他“不小心”暴露身份,彻底点燃朱友珪那颗本就蠢蠢欲动的野心。
至于丢了令牌的罪责?
一个区区鹰吠密探的命,怎么比得上离间梁王父子这对天大的功劳?
张忠贤将那几封伪造好的书信重新揣回怀里,抬头看了看天边那轮残月。
“朱温啊朱温,你这好儿子,咱家替你教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