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灵鹫宫第三日,马车终于驶出了天山的冰雪范畴。车轮碾过青石板路时,林澈掀开车帘,迎面扑来的是混着水汽的暖风——江南到了。道旁的垂柳抽着新绿,细雨如丝,将远处的村落笼在一片朦胧里,倒应了杜牧“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诗句。
洪凌波扒着车窗,眼睛瞪得溜圆:“尹大哥,你看那湖里的船!还有岸边卖糖人的,好热闹啊!”小姑娘自小在古墓长大,从未见过这般鲜活的市井景象,手指着街角的胭脂铺,脸颊比枝头的桃花还要红。
李莫愁坐在一旁,将烘干的外衫叠整齐递向林澈,目光扫过窗外时,眼底泛起一丝柔软:“我年轻时曾随师父来过江南,那时也是这样的春雨,只是没想到,多年后会陪你再看一次。”她指尖划过衣袖上绣着的暗纹——那是昨夜在客栈灯下,她特意为林澈补的,用的是江南特有的苏绣针法,藏着几枝含苞的桃花。
林澈接过外衫,指尖触到细腻的针脚,心中一暖。他将虚竹赠予的至尊玉牌掏出来,放在掌心摩挲——玉牌冰凉,刻着的灵鹫纹路在雨光下泛着淡蓝光泽。“前面就是枫桥渡,过了渡头再走五十里,就是嘉兴城。”林澈指着地图上的标记,“听说嘉兴城里有位‘江南活地图’,专做江湖消息买卖,或许能问到桃花岛的具体航线。”
马车刚停在枫桥渡的码头,就有几个身着绿衫的汉子围了上来。为首的人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目光直勾勾盯着林澈腰间的玉牌,语气不善:“这位公子,身上揣着灵鹫宫的物件,倒是少见。不知可否借在下瞧瞧?”
林澈心中一凛——绿衫、贪婪的眼神,与之前星宿派弟子的装扮隐隐呼应。他不动声色地将玉牌收入怀中,起身下车,先天功内力悄然运转:“阁下是丁春秋的人?”
刀疤脸脸色骤变,随即狞笑道:“既然知道,就乖乖把玉牌和身上的秘籍交出来!我家主人说了,凡是跟灵鹫宫沾边的,都没好下场!”话音未落,身后的汉子们就抽出弯刀,朝着马车围来。
“找死!”李莫愁红袍一闪,从马车上跃下,短剑直刺刀疤脸的手腕。她最恨星宿派的余孽,剑招又快又狠,“叮”的一声就挑飞了对方的弯刀,剑锋贴着对方的咽喉,留下一道血痕。
洪凌波也握着长剑跳下车,按照林澈教的“春风拂柳”剑招,缠住两名汉子的兵器。小姑娘的内力虽浅,却将剑招的灵动发挥到了极致,剑尖划过汉子的衣襟,挑落他们腰间的毒囊,动作干脆利落,再没有了往日的怯懦。
林澈看着两人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缓缓抬手,掌心泛起淡金色的内力——这是天山六阳掌的“阳歌天钧”起手式,虽只学了五式,却已能将阳刚内力凝而不发。“你们不是丁春秋的核心弟子,我不想伤你们。”林澈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威慑,“滚。”
刀疤脸看着林澈掌心的金光,又瞥见李莫愁短剑上的寒光,腿肚子直打颤。他知道眼前这三人不好惹,却又舍不得玉牌的诱惑,咬牙从怀中掏出个黑色瓷瓶,就要往地上摔:“拼了!这腐心毒粉,让你们一起陪葬!”
“住手!”林澈低喝一声,身形如电,左手快如闪电般扣住刀疤脸的手腕,右手运起北冥神功的吸噬力——一缕微弱的内力顺着刀疤脸的经脉被吸入,瞬间卸了他的力气。瓷瓶“哐当”掉在地上,却没溅出半点毒粉——林澈早有准备,用内力将瓶口封住了。
“你……你会北冥神功!”刀疤脸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侠饶命!是丁春秋的弟子逼我们来的,我们只是想混口饭吃,不敢再惹事了!”
林澈松开手,踢开地上的瓷瓶:“桃花岛怎么走?黄药师最近在岛上吗?”他知道这些小喽啰未必清楚核心消息,却也想试试能不能套出些线索。
刀疤脸连忙磕头:“桃花岛在东海里,只有老船夫张阿公知道航线!他就在前面的渡头摆船,只是……只是黄药师最近脾气不好,听说上个月有人想求他学武功,被他用弹指神通打飞了船桨,差点喂了鲨鱼!”
林澈心中记下“张阿公”的名字,挥手让他们滚。看着几人狼狈逃窜的背影,洪凌波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还以为又要打一场硬仗呢!不过尹大哥,你刚才那招好厉害,轻轻一抓就让他动不了了!”
“是北冥神功的入门招式。”林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等你内力再强些,我也教你。”他转头看向李莫愁,见她正用手帕擦拭短剑上的血渍,便递过一壶茶水:“刚才辛苦你了,先歇歇,我们去渡头找张阿公。”
渡头的雨丝更密了,水面泛着粼粼的光。林澈三人沿着码头找了一圈,终于在最南端的柳树下看到了一艘乌篷船。船头坐着个白发老者,戴着斗笠,手里编着竹篮,正是刀疤脸说的张阿公。
“阿公,请问您能送我们去桃花岛吗?”洪凌波率先跑过去,声音甜软,“我们愿意付双倍船费。”
张阿公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扫过三人,目光在李莫愁的短剑和林澈腰间的玉牌上停顿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去不去,黄药师最近不许外人上岛,谁去谁倒霉。”
林澈上前一步,双手作揖,语气诚恳:“阿公,我们并非求武功,只是有要事求见黄药师,关乎江湖安危。丁春秋的化功大法日益精进,若不能找到克制之法,江南百姓怕是要遭难。”他刻意提起丁春秋——黄药师虽性情古怪,却也护着江南的安宁,绝不会坐视邪派为祸。
张阿公的动作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竹篮:“你们知道丁春秋?”他叹了口气,“上个月有艘商船被星宿派的人劫了,船上的人都中了化功大法,变成了废人。黄药师听说后,在岛上骂了三天三夜,说要找丁春秋算账,只是没找到人。”
李莫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阿公,我们刚从天山来,不仅见过丁春秋,还知道克制化功大法的办法。只要能见到黄药师,我们定能帮他对付丁春秋。”
张阿公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罢了,看你们不像坏人,我就送你们去。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到了岛边,能不能上岛,全看黄药师的意思。还有,船上不能带兵器,黄药师最讨厌有人带着刀枪上他的岛。”
三人依言将兵器交给张阿公收好,登上乌篷船。船桨划入水中,泛起圈圈涟漪,雨丝落在船篷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洪凌波靠在船窗边,看着两岸的芦苇往后退,突然轻声唱起歌来——是古墓里流传的小调,调子轻柔,混着雨声,格外动听。(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