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零点零三分,顾怆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他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玻璃,就看到那条带着熟悉语气的消息弹了出来——“生日快乐。我可没说话不算数哦……以前总惹你伤心,真的很抱歉……”
那一刻,窗外跨年的烟花还没散尽,细碎的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脸上,暖得让人心尖发颤。顾怆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唇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连指尖都带着雀跃的温度。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回复的内容,要调侃一句“知道错了就好,下次还敢惹我吗”,再附上一个刚存的、和许悠悠很像的猫咪表情包。
可还没等他敲下第一个字,手机就像被施了魔咒般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戚阿姨”三个字,让他心里莫名一紧——许悠悠的妈妈戚染,很少会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
“小怆……”电话接通的瞬间,戚染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像一把生锈的刀,狠狠扎进顾怆的耳朵里,“你……你快来医院吧……悠悠他……他走了……”
“走了?”顾怆愣了一下,脑子像是被抽空了,只剩下这两个字在空荡荡的颅腔里回荡。他甚至还笑了笑,以为是戚染在跟他开玩笑,“戚阿姨,您别逗我了,悠悠刚还跟我发消息祝我生日快乐呢,他怎么会……”
“是真的!”戚染的哭声更响了,混杂着医院走廊里嘈杂的脚步声和仪器的蜂鸣声,“他凌晨的时候突然晕过去了,医生抢救了好久……还是没留住他……小怆,你快来看看他吧,他最后……还在喊你的名字……”
后面的话,顾怆已经听不清了。手机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啪”地砸在地板上,屏幕裂开一道狰狞的纹路,像他此刻的心。窗外的烟花还在绽放,可那绚烂的光落在他眼里,却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荒芜。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家门,怎么跌跌撞撞赶到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刺得他鼻腔发酸,可他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直到他跟着护士走到太平间门口,看到戚染瘫坐在椅子上,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他才勉强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悠悠在里面……”戚染拉着他的手,声音哽咽,“你去看看他吧,他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太平间的门被推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顾怆一步一步地往里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当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整个人都僵住了——许悠悠躺在白色的床单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往日总是亮晶晶的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仿佛只是睡着了。
可他身上盖着的白布,还有那毫无起伏的胸膛,都在无声地告诉他:许悠悠,真的不在了。
周围的人都在哭,戚染的哭声、护士的叹息声,还有他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绝望的挽歌。可顾怆却异常平静,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地看着许悠悠,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自己的骨髓里。
他甚至还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许悠悠的脸颊,可指尖刚碰到那冰冷的皮肤,就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要窒息,可他还是没哭,只是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像野兽呜咽般的声音。
“我知道了。”过了很久,顾怆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对着戚染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太平间。他的背影挺直,没有一丝颤抖,仿佛真的如所有人以为的那样,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世界,早在看到许悠悠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崩塌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脑子里全是和许悠悠有关的回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许悠悠笑着对他说“我叫许悠悠,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他们一起在琴屿路看海,许悠悠靠在他肩上,说“顾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还有跨年那天,许悠悠踮起脚,在他唇上留下的那个浅浅的吻……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市中心的心愿墙前。墙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便利贴,上面写满了人们对未来的期许。顾怆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和一张便利贴,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他低头,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血和泪写成的:
“若有轮回,我愿走遍三千里路,焚香祷告,叩遍名山大川,只求你平安无恙。此生此世,只许你爱我。”
写完,他把便利贴贴在最显眼的位置,然后对着它,深深地鞠了一躬。仿佛这样,他的心愿就能被上天听到。
接着,他又来到了琴屿路。那是他们曾经最爱的地方,海边的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沿着他们曾经走过的路,一步一步地走,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他走到他们曾经一起坐过的礁石旁,坐下,看着远处的海平面。海浪一波一波地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音,像是在诉说着他们的故事。他想起许悠悠曾经在这里对他说过的话,想起他们一起许下的愿望,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冰冷的礁石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悠悠,你说过要陪我看一辈子海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他对着大海,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思念,“你是不是还在生气?生气我以前总是惹你哭?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回来好不好?”
可回应他的,只有海浪的声音和呼啸的风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顾怆站起身,走到一家蛋糕店。他看着橱窗里摆放的生日蛋糕,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许悠悠还特意给他发了祝福。他走进店里,买了一个最小的蛋糕,上面插着一根蜡烛。
他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点燃蜡烛。微弱的火光映着他苍白的脸,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地许愿:“悠悠,我希望我们下辈子还能相见。如果可以,我想早点遇到你,早点告诉你,我喜欢你。”
去年过新年时他许了一个愿,愿....他们能长长久久,说每年过节时的愿望都不会变,可今年过生日时,他却换了一个愿望,愿他们下辈子还能相见,他已经没有意志活下去了,他也知道他活不久了.....
吹灭蜡烛的瞬间,他仿佛看到许悠悠就坐在他对面,笑着对他说:“顾怆,生日快乐。”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虚幻的身影,可指尖却只碰到一片冰冷的空气。
凌晨时分,顾怆来到了殡仪馆。许悠悠的棺材停放在灵堂中央,上面覆盖着一面鲜红的国旗。他一步步地走到棺材前,看着里面安静躺着的许悠悠,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仔仔,我来陪你了。”他轻声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盒子里装着两枚DR戒指,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本来想在许悠悠生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向他求婚。
他轻轻打开盒子,取出其中一枚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许悠悠冰冷的无名指上。然后,他又取出另一枚,套在了自己的手上。两枚戒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而坚定的光芒,像是在诉说着他们跨越生死的爱情。
“仔仔,你看,我们现在有情侣戒指了。”他拉起许悠悠的手,轻轻吻了吻他的手指,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再也不会分开了。”
19岁他的生日是他的忌日,久违的生日祝福,那盒只属于他的巧克力依然清晰,迟到8年的戒指他终于送到了他手中,明明他打算的是等到他今年送出第二次生日祝福和那独特的生日礼物时,在将他专门为他们定制的dr送去的不止这天,其实他早就想送了,只是等想说出口时,他找不到他了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百草枯。瓶子是透明的,里面的液体泛着淡淡的绿色,像毒蛇的信子。他没有丝毫犹豫,拧开瓶盖,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火烧火燎的疼痛,可他却像是尝不到似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
他再次拉起许悠悠的手,紧紧地攥在手里,仿佛要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身体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可他却始终没有松开许悠悠的手。
最后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砸在许悠悠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看着许悠悠的脸,嘴唇翕动,无声地说着:“仔仔,等我……我们一起回家……”
他的身体缓缓倒下,靠在许悠悠的棺材上,肩膀还保持着微微前倾的姿势,像是要永远护着里面的人。那只攥着许悠悠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两枚DR戒指在昏暗的光线下相扣,金属的冷硬与指尖残存的温热,形成一种刺目的反差。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第一缕晨光透过灵堂的窗户照进来,恰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光里的尘埃轻轻浮动,像是在无声地叹息。顾怆的脸上还带着那抹心满意足的笑,只是眼角的泪痕早已干涸,留下两道浅浅的白痕,像是刻在苍白皮肤上的印记。
不知过了多久,戚染红肿着眼睛走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踉跄着冲过去,颤抖着伸出手,却不敢触碰顾怆冰冷的身体,只能蹲在地上,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哭声。
“傻孩子……你们怎么这么傻啊……”她一遍遍地呢喃,手指抚过棺材上的木纹,又落在顾怆的手背上,那冰凉的触感让她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灵堂里很静,只有戚染的哭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阳光慢慢移动,从两人的手上移到顾怆的脸上,他的睫毛在光里投下细小的阴影,竟像是还在轻轻颤动。
后来有人进来收拾,想要分开两人交握的手,却发现顾怆的手指扣得极紧,像是焊在了一起。最后没办法,只能任由他们以这样的姿势,永远地依偎在一起。
再后来,琴屿路的海边多了一块小小的墓碑,上面刻着两个名字——顾怆,许悠悠。墓碑前总放着一束新鲜的白玫瑰,有时还会有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蛋糕上的蜡烛早已燃尽,留下一圈浅浅的蜡痕。
有路过的人说,偶尔会在深夜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墓碑旁,像是在说着什么。海风拂过,会带来细碎的呢喃,像是在重复着一句承诺:
“此生此世,只许你爱我。”
而那面心愿墙上,顾怆写下的便利贴被人小心地塑封起来,贴在最显眼的位置。风吹过,便利贴上的字迹微微扬起,那些带着血与泪的文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在诉说着一场跨越生死的爱恋,永远不会落幕。
他们这辈子太苦了,所以走得很安静。或许在某个我们看不见的平行时空里,琴屿路的潮汐仍在为他们拍打记忆的岸,心愿墙的风还在替他们传递未说尽的念想。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你若某天路过那片海,看到礁石上落着两枚相扣的DR戒指;若某天站在心愿墙下,瞥见一张被塑封的便利贴在风里轻颤——那便是他们在对我们说:
“看,我们的爱,从未落幕。”
夜色合拢时,我放下笔,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极轻的风,像是谁在远处轻轻叹息,又像是谁在笑着回应那句“下辈子也幸福”。
只愿每个读到这里的你,在某个抬头看烟花的瞬间,在某个路过蛋糕店的午后,能忽然想起琴屿路的海和心愿墙的字,然后轻声说一句:
“原来你们,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要说·终章
当敲下“完”字的那一刻,窗外的蝉鸣刚好停了。我盯着屏幕发愣,指尖还残留着键盘的温度,心里却空落落的,像被人抽走了一块。
写顾怆和许悠悠的故事,像是在剖开自己年少时的执念。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那些未完成的约定,那些在深夜里反复咀嚼的遗憾,都被我塞进了他们的人生里。我写顾怆收到生日祝福时眼底的光,写他看到遗体时极致的隐忍,写他在心愿墙写下三千里路的祷告,写他在琴屿路一遍遍重走旧路……每一次落笔,都像是在凌迟自己的心脏。
有人问我,为什么要让他们的结局如此“惨烈”。可人生啊,本就不是所有故事都能圆满。顾怆和许悠悠的爱,是淬了毒的糖,是燃尽的烟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飞蛾扑火。他们的苦,是我们每个人青春里都曾有过的、关于“来不及”的阵痛。
现在,故事落幕了。顾怆和许悠悠去了平行时空的琴屿路,那里有永远不落的烟花,有吃不完的生日蛋糕,有他们终于能说出口的“我爱你”。而我,也该和他们道别了。
合上书之前,想对你们说:谢谢你们愿意陪这两个傻子走完这段路,谢谢你们为他们掉的每一滴眼泪。也请你们记住——
如果某天你在海边捡到一枚相扣的DR戒指,如果某天你在古刹的香火里闻到桂花糖糕的甜香,如果某天你在跨年夜的烟花下忽然红了眼眶……那或许是顾怆和许悠悠,在另一个世界,偷偷给你们的回应。
他们的爱,从未落幕。
而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愿你们的人生里,少一些“没来得及”,多一些“刚刚好”。晚安,我的小宝们。)(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