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钟鸣破晓与故人归
大寒的清晨,梧桐巷的钟楼突然自鸣,铜钟的响声穿透云层,震得共生树的叶子簌簌落下,每片叶子上都浮现出个细小的钟面,指针全指向三点十七分——这个刻在他们命运里的时刻。
张奶奶披着棉袄往钟楼跑,阿梨跟在后面,看见钟楼下的积雪里插着根银簪,簪头的茉莉正冒着白气,正是1953年明远送她的那支,当年她以为弄丢了,没想到竟在这里。
“是他回来了。”张奶奶抓起银簪,簪头突然炸开道白光,将她裹进钟楼。钟内的铜齿轮正在疯狂转动,齿牙间卡着无数记忆的碎片,明远的身影在碎片中穿梭,正用镊子把碎片一片片嵌回齿轮,每嵌一片,钟声就清亮一分。
“还差最后一块。”明远的声音带着喘息,他指着齿轮中央的空缺,那里本该嵌着片刻着“团圆”二字的铜片,“1956年码头我没说出口的话,成了最后的缺口。”
张奶奶突然想起,那年他上船前,曾对着她的耳朵说了句话,海风太大,她没听清。此刻她扑过去,将银簪插进空缺,簪头的茉莉突然绽放,花瓣上浮现出他当年的口型——“等我回来娶你”。
铜齿轮“咔哒”一声归位,整个钟楼剧烈震颤,钟内的碎片全部亮起,在墙上投出幅巨大的画面:1956年的码头,他站在甲板上,不是在挥手,而是在拼命喊“阿月等我”;1968年的台风夜,他披着雨衣在码头等船,手里攥着张写满“我错了”的纸条;1985年的病房,他对着北方的天空,用最后一口气说“阿月,我爱你”……
“这些年,我从没忘。”明远的身影从画面中走出,银簪化作他手里的修钟锤,他轻轻敲了敲铜钟,钟声突然变得温柔,像无数个春天的风裹着槐花,往巷口飘去。
钟楼外,街坊们看见钟顶浮出个巨大的虚影,是年轻时的明远和张奶奶,他们手牵着手,站在槐花雨里,虚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无数光点,落在每个人的肩头——李婶的围裙上多了朵茉莉,王大爷的旱烟杆上缠了圈红绳,二胖的铁皮青蛙嘴里衔着片槐花瓣,阿梨的铅笔根须上,竟开出朵小小的并蒂莲。
张奶奶跟着明远走出钟楼,发现梧桐巷的积雪全化了,共生树抽出了新绿,执念碑旁的小槐树上,透明的果里映出两个白发苍苍的人影,正坐在藤椅上晒太阳,手里捧着同一杯槐花茶,杯沿相碰,发出“叮”的轻响,像年轻时碰杯的模样。
“天亮了。”明远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却笑着对她伸出手,“阿月,该走了。”
张奶奶握住他的手,两人的身影慢慢融进晨光里,只留下银簪插在钟楼的齿轮上,簪头的茉莉永远开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梧桐巷,钟楼的铜钟又鸣响了一次,这次的钟声里,混着两个重叠的笑声,像在说“咱回家了”。
多年后,阿梨成了作家,把梧桐巷的故事写进书里。书的最后一页,画着棵共生树,树下有块执念碑,碑旁放着两个空藤椅,椅边的青石板上,刻着行浅浅的字:“钟鸣破晓时,故人踏光归。”
有读者问她,故事里的玄幻是真的吗?阿梨总会指着窗外的老槐树笑:“你看,风吹过树叶的声,像不像有人在喊‘阿月’?铜雀铃轻响的时候,说不定就是他们在说‘我们一直都在’。”
而梧桐巷的钟楼,每逢三点十七分,总会轻轻鸣响一声,钟声穿过海峡,落在高雄港的明家老宅里,那里的相思树会落下片花瓣,像在回应着一个跨越了半世纪的约定——爱从来不是生死能隔断的,它会化作钟鸣、花香、树影,在每个寻常的日子里,轻轻告诉你:我从未离开,只是换了种方式,陪你岁岁年年。(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