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余孽,以及……德妃母家的死士!”
裴安那句沉痛的禀报,如同最后一块巨石,轰然砸入林若溪已然翻江倒海的内心!恨意,如同毒焰,瞬间在她眼底点燃,烧尽了最后一丝茫然与脆弱。
德妃!又是她!宫中构陷不成,竟敢在宫外、在新婚前夕,下此毒手!是要将他们二人彻底置于死地!
她缓缓站起身,原本跪坐一夜而僵硬的身体,此刻却挺得笔直。她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已变得冰冷锐利,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息,竟让久经沙场的裴安都感到一阵心悸。
“证据确凿?”林若溪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是!令牌、兵器制式,还有几个活口……都指向他们!”裴安咬牙道,眼中满是愤恨,“属下已加派人手看守府邸,并封锁消息,只是大人重伤之事,恐怕瞒不了多久……”
瞒?为何要瞒?
林若溪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天光,以及那依旧刺目的、未被撤去的喜庆红绸。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不必瞒。”她转过身,目光扫过床上昏迷的裴瑾之,最终落在裴安身上,“非但不瞒,还要将此事,立刻、详细地,禀报皇上!将刺客的尸首、令牌、口供,一样不少,全部呈上去!”
裴安一怔:“夫人,如此一来,大人重伤的消息传出,只怕朝中……”
“朝中如何?”林若溪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他们不是想看裴府的笑话吗?不是想趁大人‘重伤’群龙无首之际落井下石吗?那我便让他们看个清楚!看看他们倚仗的德妃娘娘,是如何勾结逆党,刺杀朝廷重臣!看看皇上,会如何处置这等无法无天、祸乱朝纲之举!”
她眼中寒光闪烁:“更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裴瑾之倒下了,裴府还有我林若溪在!想动裴府,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需要保护的娇柔女子。她是裴瑾之明媒正娶、生死与共的夫人!是这座府邸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夫君倒下,她便要替他撑起这片天,守住这个家,更要……替他讨回这笔血债!
裴安看着眼前仿佛脱胎换骨般的夫人,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他仿佛看到了几分自家大人杀伐决断时的影子!他不再犹豫,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遵命!这就去办!”
裴安领命而去,脚步铿锵。
林若溪走到床边,执起裴瑾之冰凉的手,贴在自己依旧残留着泪痕的脸颊上,低声呢喃,如同立誓:“你听见了吗?我不会让你白白受伤。所有伤你、害你之人,我定要他们付出代价!你快点好起来,看着我……如何为你,荡平这些魑魅魍魉!”
接下来的几日,裴府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
裴瑾之重伤昏迷的消息,连同德妃勾结二皇子余党行刺的铁证,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朝野震动,舆论哗然!
皇帝震怒!当即下令彻查,德妃被剥夺封号,打入冷宫,其母家相关人等一律下狱候审。二皇子余党的清剿力度再次加大,一时间,京城内外风声鹤唳,与德妃及二皇子有过牵连的官员人人自危。
而裴府门前,更是车水马龙。前来探病的官员络绎不绝,有真心关切者,更有心怀鬼胎、前来打探虚实之人。
林若溪以夫人之尊,亲自出面应对。
她换下了染血的寝衣,穿上了符合身份的、颜色素净却不失庄重的衣裙,发间依旧簪着那支素银簪子,脸上薄施脂粉,掩盖住憔悴,只留下一双沉静如古井、却暗藏锋芒的眼睛。
她在花厅接待来客,言谈得体,不卑不亢。对于真心探病者,她代夫致谢,言语恳切;对于心怀叵测、言语试探之辈,她或四两拨千斤,或直接以冰冷的事实与证据怼回,言辞犀利,寸步不让,几次下来,竟无人再敢小觑这位看似柔弱的裴夫人。
府内事务,她也处理得井井有条。安抚仆役,调度人手,确保裴瑾之的医治环境绝对安静安全,同时严防死守,杜绝任何可能的二次伤害。她甚至开始翻阅那本蓝色册子,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二皇子余孽和德妃母家势力的线索,为后续的报复做准备。
她像一株骤然经历狂风暴雨的藤蔓,不仅没有被击垮,反而在血与火的洗礼中,生出了坚硬的骨骼,疯狂地向上攀爬,要将所有伤害过她守护之人的敌人,统统绞杀!
夜深人静时,她依旧会守在裴瑾之床前,握着他微凉的手,絮絮叨叨地说话。
“裴瑾之,今日又来了几个想浑水摸鱼的,被我挡回去了。”
“德妃进冷宫了,她母家也完了,你高兴吗?”
“你快些醒吧,府里的账目我看得头疼,那些老狐狸说话弯弯绕绕,烦死了……”
“你答应过要护我一世安稳的,说话要算话……”
她时而强硬,时而软语,将白日里所有的坚韧与锋芒,都在他沉睡的容颜前,化作了最深的依赖与期盼。
这天深夜,林若溪处理完手头的事情,照例来到裴瑾之床边。太医说他的脉象比前两日平稳了些,但人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
她替他掖好被角,手指无意间拂过他紧抿的薄唇,那冰冷的触感让她心头一痛。她俯下身,如同过去每一个夜晚一样,将额头轻轻抵在他的手背上,汲取着那微弱的、却支撑着她坚持下去的力量。
然而,就在她准备直起身时,却猛地僵住了!
她清晰地感觉到——
被她握在掌中的、裴瑾之的那根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