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鳌氏经过一夜的折腾，终于顺利产下一对双胞胎，母子平安。
苏清尧激动得热泪盈眶，抱着两个老来子，笑得合不拢嘴。
苏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啧啧啧地来了句：“真丑。”
然后不出意外的，挨了他家母上大人一鞋底。
赵老夫人跟着熬了一夜，精神却格外亢奋，手一挥，“苏府添孙，大喜！每人赏两个月月钱！”
连杜若都收了个大红包。
杜若也很高兴，这下总算好了，该死的都死了，该生的也都生了，只等江湛考完乡试，就可以动身去京城了。
心情一放松，人就容易犯困。
杜若正准备回去补个觉，赵老夫人将她叫到一边，拉着她的手怜惜地拍了拍，“好孩子，柔福公主那事儿，外祖母都听说了。你放心，事情还没有定论，况且漓儿的为人你也很清楚，他不会答应的。”
杜若点头，“我知道，我相信相公。”
但是郭太后嘛，就不值得相信了。
谁知道她会不会为了自己孙女的狗屁心愿，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呢？
赵老夫人人老成精，显然也想到了这层，叹了口气，“我知道阿若你不好受，实话说，我心里也同样不舒坦，可若是事情真的超出了咱们的承受范围，你……你也要想开些，千万别钻了牛角尖。”
“无论如何，漓儿的心、总归是在你身上的。”
杜若听懂了她的意思。
皇权不可违，如果郭太后一门心思走到黑，死活就是要招江漓为驸马，为了一家人的前途和性命着想，也只能委曲求全。
反正公主也活不了多久了。
等她一死，一切自然会回归原位，包括杜若嫡妻的身份。
杜若笑了笑，“外祖母说的是。”
是个屁。
在她这里，没有委曲求全这个选项，只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想让她做妾，做梦还差不多！
不过这些话杜若也懒得说，她理解赵老夫人的担忧，站在赵老夫人的角度，自然是以大局为重。
儿女情长什么的，都得抛一边。
见杜若哈欠连连，赵老夫人便不再多说，放了她回家休息。
杜若这一睡，就睡到了晌午，正好赶上了饭点儿。
江湛也从府学回来了。
饭后，他特地来主院找杜若，和她商量去省城科考的事。
杜若心里一动，“既然舅母已经生了，干脆我一起去陪考吧？”
江湛笑，“大嫂是怕我又像之前那样，遭人陷害？”
杜若呵呵，“那还用说。”
江湛命里注定会卷入科举舞弊案，具体发生在哪一场不确定，殿试没考完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不得不防。
“大嫂放心吧，这次除了舅舅之外，恩师也会亲自带队，不会有事的。”少年笑容明朗，为人处世和从前相比，多了几分自信和从容，“再说了，这次的主考官乃是户部侍郎顾大人，他是我家恩师的族侄，为人更是刚正不阿，绝对不会有失偏颇的。”
他看了眼杜若，“大嫂脸色瞧着不大好，想来是最近累着了，还是留在家里多休息为宜。”
这样啊。
杜若想了想，“也行，那还让老铁叔跟着你，有他在，至少安全方面不用担心。”
孩子大了，总有放手的一天。
顾山长亲自带队，苏清尧也一同陪考，老铁头贴身保护，再加上她给的那些药丸，可谓四重保障，这样要是还出问题，那就是天要亡江湛，没救了。
至于江漓和柔福公主的绯闻，杜若没和江湛提，免得临考前搞他心态。
乡试在省城的贡院考，一共考三场，分别是八月初九、十二和十五。
八月初九这天，赵老夫人特地喊上杜若，一同去净慈寺上香，为江湛祈福。
求菩萨保佑他文思泉涌，科举高中。
杜若自然不会拒绝。
拜完菩萨，捐了五百两香油钱，两人正准备去放生池那边喂锦鲤，刚下台阶，就在菩萨殿前撞见了袁夫人和董氏婆媳。
袁夫人神情憔悴，双眼无神，穿得也很素净。
和从前的明艳张扬相比，像换了个人。
很明显，丧女之痛对她的打击是巨大的。
看到赵老夫人和杜若，袁夫人愣了愣，随即上前打招呼，先是见过赵老夫人，然后视线转向杜若，“杜神医是替贵府二公子求功名来的？”
杜若笑笑，没有否认，“是啊。”
“江湛有你这样的大嫂，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袁夫人扯了扯嘴角，“不像我家娇娇，是个没福的，早早地就去了……”
说着，她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杜若：“……”
这话可不好接。
董氏急忙在一旁劝着，“娘，不是来给娇娇点长明灯的么？小师父还在等着呢，咱们快点进去吧？”
“抱歉，让老夫人和杜神医见笑了。”袁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杜神医这便要走了么？”
杜若道：“我们还要去喂锦鲤，晚点再回去。”
袁夫人点点头，转头对儿媳妇道：“你也和杜神医一道去喂喂吧，鲤鱼跃龙门，好兆头，帮你男人也求求，希望他早日出人头地。”
董氏低眉顺眼，“知道了娘。”
袁夫人朝两人道了声别，然后便带着钱妈妈，跟着一个小和尚进了内殿。
赵老夫人年纪大身份高，怕董氏不自在，干脆和晴嬷嬷走在了前面，把空间让给了两个年轻媳妇。
董氏果然自在多了，亲热地挽起杜若的手，笑道：“不瞒江夫人说，我当真是羡慕你。”
这话，董氏不止一次说过。
杜若也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什么好羡慕的。”
董氏叹了口气，“若是我也和江夫人一样，能去京城和自己的丈夫团聚就好了……”
“想去就去啊，为什么不能？”杜若不解地问。
董氏摇头，“婆婆倒是赞成，想早点抱孙子，但是公公不同意，说夫君在京城尚未站稳脚跟，去了只会给他拖后腿。还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耽于女色，要趁年轻闯出一番事业才是正理。”
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苦笑道：“我都二十多了，等夫君闯出名堂来，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到时候还能不能怀上都是个问题。”
“就算能生，过几年容颜老去，估计他也不爱看了，更不要说生孩子了，那我的后半生，连个依靠都没有……”
杜若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这个时代对女子实在太不友好了，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套上了重重的枷锁，挣脱不得。
她沉默半晌，然后道：“要不你写封信，我帮你带给他？”
除此之外，她也帮不上更多的忙。
说到信，杜若突然想起来了，忙问：“小袁大人最近可有写信回来？”
董氏摇头，又点头，脸上带着明显的失落，“上个月倒是来了一封，只不过是给公公的。”
杜若心里越发不得劲了。
什么意思嘛江漓，人家袁无术都有时间给家里写信，就你忙是吧？
“信上有没有提到我家相公？他怎么样了？”
董氏奇怪地瞅她一眼，“怎么江大人没写信回来么？”
杜若：“……”
她呵呵两声，皮笑肉不笑，“可能是路上跑丢了吧。”
董氏也没在意，回忆道：“好像提了一嘴，说江大人救了宫里的哪位贵人，又升官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杜若闻言咬牙切齿。
贵人？除了那位柔福公主，还能是谁？
真是的，一天到晚的乱救人，林青霜和“朱令真”的亏还没吃够么……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放生池边上。
晴嬷嬷早就准备好了馒头屑，给杜若和董氏一人分了一份，董氏道了声谢。
放生池还挺大的，成群的锦鲤游来游去，不时冒个脑袋吐个泡泡，可可爱爱的。
除了杜若一行人，还有不少其他香客，三三两两地靠着栏杆，或喂鱼，或赏鱼。
几个小孩子在一旁嬉笑打闹。
杜若一边漫不经心地掐着馒头屑往水里丢，一边在心里把江漓骂了个狗血淋头，突然一股大力从后面传来，猛地将她往前面一撞。
猝不及防之下，杜若根本收势不住，直直地栽进了放生池。
咕咚，杜若呛了口水。
谁？谁他娘的阴我？！（记住本站网址，Ｗｗｗ．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