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屹川撕心裂肺大吼:“父亲救我!母亲要杀了我!”
此时,鞭打丝毫未停。
陈玄策有些惊疑,不知此时该不该上前阻止,瞧这模样,怕是沈知韫会连他一起打。
见孩子鼻涕眼泪齐流,极其狼狈,他忍不住劝道:“孩子还小……”
孩子还小……
这话沈知韫不知听到多少遍了。
陈屹川每每做错事情,总有人这么说,就连陈玄策身为亲生父亲,也愿意纵容孩子,反倒成了她的不对?
沈知韫没停。
甚至心里憋了口气,叫陈屹川知道,并非来了人他就能得逞。
陈玄策还想说什么,她一个眼神冷冽地瞥过来,他瞬间哑然,在一旁坐下,轻叹口气,与秋月说道:“你家夫人,如今果真雷厉风行。”
秋月应和:“县主是一心为了小公子。”
陈玄策一顿。
县主?
说话间,另一边也停下来。
沈知韫越打越生气,对陈玄策说道:“夫君这时候得空,带着陈屹川去和夫子道歉。”
“道歉?这是怎么了?”
沈知韫把事情一说,他点头附和:“确实该打,这孩子性子越发左了。”
“只是道歉就不必了吧,川儿不喜,那就换一个夫子。”
“反正日后他只需富贵此生,无需费尽心思出人头地,何必逼他?”
这话,成功叫沈知韫脸色冷下来。
“父亲疼我,愿意为我换夫子!”
一旁的陈屹川闻言,自然喜不自胜。
沈知韫却幽幽反问:“我真怀疑,他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陈玄策错愕:“怎么不是?”
“只是我多年辛劳,建功立业,不就是为了让夫人与孩子安稳度日?”
沈知韫不再和他纠缠这事:“不说了,带人去向夫子道歉。”
“冬青,你跟着小公子一起去。”
“是。”
陈玄策无奈摇头,原先还想着替陈屹川说说话,叫夫子宽容一些,如今有眼线盯着,他也无奈。
“也罢,我带着川儿走一趟,只不过……”
“日后不要打他了,毕竟年幼。”
沈知韫笑了,对他说道:“我若是对他不管不顾,那才是真正厌了他。”
闻言,陈玄策心中生了几丝波动。
见状,他不再多说什么,带着陈屹川去找夫子认错。
似乎是看父亲在身边,陈屹川胆子大了几分,哭诉着不喜欢母亲,要父亲管管母亲。
陈玄策没好气地拍了他的脑袋一下:“闭嘴吧,传到你母亲耳边,我可护不住你。”
他吓了一下,悄悄往后看了一眼。
“母亲愿意管你,也是好事。”
他压着陈屹川向夫子认错,表示这段时间纵容孩子,出言不逊,犯了大错。
夫子见陈屹川真心认错,没再说什么。
这孩子有天资,可惜不放在正途,再说……
他暗暗羞愧,府上给的束脩实在丰厚,他也要养家糊口。
面对将军亲自前来道歉,他出于好心提醒将军不可过于溺爱孩子。
陈玄策应好,心中却想夫人也是这般说。
看来,他之前确实过了。
……
陈玄策带人走后,沈知韫心中还是些烦闷,她叫人推开窗,透透风。
秋月道:“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夫人乃爱子心切。”
闻言,沈知韫缓缓摇头。
她之前想得果断,若是陈屹川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她便不再费心。
可是自己的亲身骨肉,哪会不在意?
揉了揉眉心,上床小憩一会儿。
醒来后,正好秋月得了消息,拿来东西递给她。
“刚刚府外有个叫秦屿的人送来书信,说是为了感激夫人。”
秦屿?
沈知韫翻开书信,一扫而过。
信上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就是为了感激她对秦岳的帮助,叫兄弟俩能见面……
不对。
沈知韫再仔细一看。
这是一封藏头信,约见时间和地址见面。
她轻敲桌面,暗暗沉思。
是秦岳约她见面,要说什么?
将信件收起,她问秋月:“冬青可回来了?如何说的?”
秋月往外探了一眼,缓缓摇头:“怕是有事耽搁了……诶人回来了。”
她朝外招手:“快来,夫人找你问话呢,小公子那边怎么样?”
闻言,冬青大步上前,连忙回话:“将军叫小公子向夫子下跪认错,训斥他日后要听夫子所言,刚刚那堂课将军还在一旁监督,似是要严加管教小公子。”
沈知韫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也该他做些什么。”
总好过之前那样。
到了晚膳时分,陈玄策带着陈屹川来与她一道用膳。
“川儿,还不向你母亲赔罪。”
陈屹川噘着嘴,有些不情愿:“母亲我错了,日后会尊敬夫子,完成功课,不叫您操心。”
沈知韫听着,有些诧异地看了陈玄策一眼。
“是该引以为戒,不该对夫子出言不逊。”
陈玄策摸了摸他的脑袋:“咱们川儿知错就改,快快坐下一起用膳。”
沈知韫见陈玄策在场,没什么说话的意愿,再说下午闹的那一场,着实费了她不少心力。
用了晚膳,陈玄策又跟着她一起消食。
时候差不多了,沈知韫暗示他该离开。
他却没走,而是叫人先带屹川回去。
“如今屹川年纪渐长,平日里玩伴少,若是有弟弟妹妹作伴就好了。”
沈知韫自入府第一年起,一举怀男,而后专心带着孩子。
可惜孩子两岁时便被陈母夺走,说自己大限将至,想多陪陪孙儿。
她每日只能偶尔和孩子见见。
陈母叫她继续开枝散叶,可沈知韫却迟迟不曾有孕,陈玄策娶她之前,就曾说永不纳妾,因此陈母对她越发没有好脸色。
她身份高,算是下嫁,没有遭到什么腌臜手段。
只是陈母刻薄,难免恶语伤人。
陈玄策此时的暗示何其明显?
沈知韫要继续给他生儿育女?
她不愿意。
因此,只敷衍地说自己身子有恙。
陈玄策闻言,对她倒是关心:“明日一早,我再请大夫给你瞧瞧。”
她扯了扯嘴角,应好。
洗漱后,躺回床榻上,她辗转反侧。
偶尔,她会因陈玄策的花言巧语晃神,这人面上对她倒是关心,即便她多次冷脸,也始终温言相待。
但她始终不会忘记上辈子他做过的事情。
也不会忘记这辈子他用汪映葭试探自己。
……
第二日一早,沈知韫便按照信中的地址,见到了秦岳。
秦岳是估摸准了休息时间,溜出来的。
一见面,他开门见山地说道:“还请夫人助我离开。”
因他与秦屿的关系暴露,一旦他离开,连带着刘福子、赵飞虎等人,定会引人怀疑。
当初他回来,便是听闻敌军兵临城下,赶回来救秦屿。
他不愿因自己牵扯到秦屿,特意请沈知韫相助。
沈知韫闻言,神色淡淡。
半晌,轻笑摇头:“为何要离开?”
秦岳态度倒是恭敬,老实说了:“怕寨子里没人压着,有人趁机闹事。”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干着不随意打杀的活计。
在刀口上舔血,常常血性上头,难以自控。
他已经三月不曾回去,虽有自己人看着,也怕出了乱子。
再说。
当老大管了,他现在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到底不算痛快。
闻言,沈知韫轻敲桌面,暗示他:“那我为何要这么做?”
原先提拔秦岳,不过是试着拉拢他一把,可惜这人志不在此,要继续回去做他的马匪。
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秦岳道:“秦某欠夫人一个人情,日后听夫人差遣。”
但,只有一次。
沈知韫自然听懂了。
暗暗啧了一声:“怎么说,也要混个二当家当当。”
她狮子大开口,秦岳并不恼火。
“寨上已经有二当家了,”怕沈夫人开口,他继续说,“自然,也有三当家、四当家、五当家……”
刘福子站在后头,好意提醒:“夫人可以当我们十二当家。”
秦岳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沈知韫没忍住拍桌大笑。
“好好好,我就当这个十二当家如何?”
她反问秦岳:“要办这事,既要迅速,又要不惹人起疑心,不牵连秦屿,除了我还有谁能做到?”
总不能去找陈玄策吧?
秦岳也不矫情,起身拱手:“若是事成,夫人便是东风寨的十二当家。”
沈知韫好整以暇地点点头:“可有什么信物?或是令牌?”
“我只怕此事一过,秦大当家就翻脸不认人。”
闻言,他一顿,沉默几瞬。
刘福子嫌他拖拉,从他腰间扒拉一下,找到一枚令牌恭谨地递过去。
“夫人,请看。”
“这是大哥的身份令牌,再加上有我和王大山这些人作证,他总不会翻脸不认账的。”
沈知韫含笑接过他给的令牌:
“多谢了。”
“既然如此,三日内,我替你们解决这事。”
刘福子喜不自胜:“多谢夫人。”
等沈知韫走后,刘福子察觉劲风扫过,急急躲开:“大哥!俺的亲大哥咧!”
“你这、这不是半推半就吗,刚刚也没不想给的意思啊,现在来找我算账了?”
“反正你要是不认十二当家,我可是认的!”
……
沈知韫出来后,顺手买了一些金贵的药材,又带着一位医术精湛的大夫,去李汉升家中。
毕竟,出府要有个缘由。(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