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气三重,易血炼髓,从此百病不侵,生机大壮。
纵然数日不吃不喝也无影响,四肢受五马拖拽也不伤分毫。
可谓气血猛如龙虎,体魄坚若巨鼎。
“距离练气五重,又进一步。”
姜异立身在大杂院,任由风吹雪絮,落满肩头,浑然不觉。
“未过十八,功行圆满,迈入练气三重。虽比不上贵种,但较于赤焰峰上同层次的凡役,已胜过数筹。”
他缓缓抚平起伏心绪,默默品味着这份独属于修士的宁静喜意。
纵然道途坎坷且漫长,可向上攀登所迈出的每一步,皆有实打实的收获。
毫无疑问,这会令人拥有极大地满足。
倘若真能不受世情所扰,外物所困,静坐山中诵念黄庭,确是人间逍遥客!
“只可惜投身在魔道,既不是大门大派的贵种,也不是练气乡族的好苗子。
牛马想要翻身改命,难如登天,非一代人可为之。”
姜异拎得清楚,如那照幽派的富氏、康氏,穷尽三百年五代之功,方才称雄北邙岭。
自个儿切不可好高骛远,眼界放大往高处去看,固然没错。
但同样也得盯着脚下,足踏实地,稳当而行!
“三重已到,当能炼法。”
姜异默默运化青芝浆,浇灭虎狼药膏激发的沸腾气血,使得骨髓生发元气,巩固三重之境。
他打算潜心参悟那道《小煅元驭火诀》,好为自己增添一份保障。
通过杨峋的讲解,姜异才晓得炼法和练功大有不同。
后者是打坐吐纳,导引真气,循环周天,涤荡百骸。
此乃“静功”也。
要旨在于“修持”二字。
但凡肯下功夫,日夜勤勉,或多或少可见增益。
前者更着重领悟与习用,须得摸清楚个中变化,逐一掌握,熟而生巧,融会贯通。
单纯枯坐劳心,耗竭神思,并无益处,更难有所长进。
“练功是‘学道’,炼法是‘求术’。
尽管大道可通天,却也须术来护身。”
姜异回到屋中,盘坐床上。
迎着倒灌而入的寒风冷雪,运转真气行经百骸,一点点打磨《小煅元驭火诀》。
自从得到这一练气九品功法,他每日都在潜心参悟。
“所谓我身之阴阳造化,是指神与气。神为气之母,神动则气随。
借天之象,地之形,日精月华之然,炼有形之火。
火炼而成,光明生神,膏润精采……”
这大段大段的功法篇幅,每个字皆蕴含深意。
姜异原本是看不明白的,因为道学压根就没教过如何拆解运化修炼法门。
幸而天书相助,解析过后,图文并茂,步骤详尽。
让原本晦涩难懂,玄奥艰深的复杂字句,瞬间变得浅显许多。
“以神为主,就是精神凝定,驾驭真气,随之运转。而后引心火下降,肾水上升,通过火降水升,煅烧体内本元之气,炼就一丝火性。”
姜异仔细梳理一番,渐渐明悟,豁然开窍。
只见周身之内哗啦作响,江河奔涌的磅礴真气,依着诀要方法行走百骸。
“如何云火兮,后天呼吸;如何用火兮,呼降吸升;用火玄妙兮,如无似有……”
姜异对照天书,逐渐掌握要领。
“这里的意思是,先天是元气,后天是呼吸之气,亦谓之母气与子气。
呼气之时,元气下降,吸气之时,元气上升,就是‘用火’。”
越是参悟,姜异越觉得修炼之法博大精深,是一门大学问。
每走一步,都要反复忖度,若无明师指路,很容易就行差踏错。
“我之前只理解表面之意,而不能做到咀嚼精义,学以致用。
所以真气运到半途就后继乏力,我还以为是积蓄不够,如今想来,其实是欠缺经验,火候未到。”
这道练气九品功法,名为“煅元驭火”。
最关键之处,便在“火候”上面。
呼吸节律是用火玄妙,气息出入是行火法门!
倘若参不透这一层诀窍,再怎么勤勉苦修,实则也在做无用之功。
“三十六息,采取进升;二十四息,退降炼烹……”
姜异按捺不住地激动起来,好似做卷破解难题,由衷感到欢畅。
但他强忍心神动荡,抚平诸般杂念,继续沉浸于“炼法”。
随着用火、行火趋于娴熟,习惯自然,磅礴真气似被凝练,竟从缕缕细线绞缠如绳的状态,再生一重变化。
“毫光!”
姜异心下诧异,旋即大喜。
“炼成了!”
真气被淬出火性,凝作毫光之形!
便是小成!
须知道,《小煅元驭火诀》刚入门,并无玄妙可言。
只有等到“小成”,从茫茫真气间炼出一丝火性,才能初步展现威能。
“炼气成形,聚敛如针,确实是小成层次。”
姜异双眸睁开,右手掐诀,疾指而出。
嗤的一声,本来如同江河浩荡的深厚真气,倏然化作一道笔直火线,穿透砸落在地的结实门板,烧出焦黑窟窿!
“倘若落到人身血肉,当即就要点成一支火炬……”
这还是姜异收着余力,未施全功的情况下。
如果完全不留手,便是三层铁甲也可洞开。
此法一成,赤焰峰众多凡役恐怕没几个是他对手。
“怪不得修道之士,皆要炼法,皆会学一手飞剑、符箓、掌心雷之流,将其视为大教道材的必修功课。
炼法小成与徒有修为,两者之间的差距,当真存在着天壤之别。”
姜异自忖,《小煅元驭火诀》炼至小成后,便是对上四五个练气三重的自己。
亦可杀之!
“不晓得何时能像话本里头的剑仙高人一样,你来我往,较量斗法!”
姜异又试了几次,真气凝作毫芒微光,隐隐带着炙热火性,足以烧融铁石。
如果更进一步,炼到“中成”乃至“大成”层次,还能再生变化。
使得那丝火性茁壮饱满,结成蛇蟒大蛟,飞雀天鹰之形,增添灵动之意。
“放出去的,叫‘外火’,可以制敌;养在百骸,叫‘内火’,能煅炼真气,令其菁纯。”
姜异终于意识到不入流的功法与有品级的功法,二者相去有多悬殊。
“九品之妙,已经叫人惊叹,不知道一品该是何等玄奥。”
他不禁遗憾,倘若自己手上有练气一品灵物。
凭借天书鉴查因果,大概耗费十七年左右,便能领略练气一品功法。
“突破三重,炼法小成,合该庆贺!”
姜异腹内顿觉空虚,干脆踩着门板奔出大杂院,直接往冰火洞而去。
反正他这棚屋也没啥贵重之物,不担心遭贼惦记。
几碗灵米,几盘好菜,吃得肚圆。
等到姜异再回大杂院,已是放工时辰。
“异哥儿回来了……”
秦寡妇招呼一声,只不过神色有些奇怪,好像欲言又止。
姜异眉头微皱,正要相问,旁边老李却故意岔开话题:
“明儿就是发钱的日子,又熬过一月,离着期满下山又近一步。”
老李家婆娘在旁附和道:
“是啊是啊,不晓得二愣子有没有长高些、长壮些。上回见他,又黑又瘦,瞧着心疼!”
两公婆起头,秦寡妇顺着这话往下聊,把大杂院气氛烘得热闹。
姜异心知不对劲,却未当面盘根究底,不动声色四下扫视。
发现平常最喜叫嚷的贺老浑没出现,立刻便有猜测。
“怎么不见贺哥?”
姜异问道。
“他啊,说干活累得慌,窝屋里睡大觉呢!”
秦寡妇强颜笑道。
“淬火房是辛苦。”
姜异随口应了一句,就把话题转到其他事儿上:
“我这门板不结实,刚才晃落了……”
“异哥儿,做木工活儿我最拿手!待会儿给你装一扇!”
大家伙儿凑一块,有说有笑间,如墨夜色笼盖四野。
姜异未曾睡下,听见屋外传来动静,应当是有人悄摸出门。
他脚不沾地似的,轻飘飘来到灶房,朝着鬼祟身影开口道:
“贺哥,睡饱了?”
突如其来的话音,吓得贺老浑手上一抖,差点没拿稳秦寡妇特意留着的窝窝头。
姜异眯起眼睛,皎洁月光照着屋檐冰棱、门前积雪,也映亮他那张年轻面皮。
尽管眉宇仍有几分稚嫩,却横生一股子冷峻味道。
慑得年长许多的贺老浑心底发虚,好像平白矮了一头。
嘴皮子嗫嚅半晌,干巴巴问道:
“异哥儿,你咋还没睡呢。”
姜异注视侧着身子,仿佛遮掩什么似的贺老浑,一言不发步入灶房。
他刚凑近,贺老浑就想往后缩。
“贺哥。”
姜异叫住对方,抬手按着右肩,让其正过身子。
不出意料,他看见贺老浑右边脸上高高肿起,赫然是一通红掌印。
一丝纤细却炙热的火性毫光,从姜异眼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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