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暗夜交锋露端倪

    利刃破空的尖啸声如同毒蛇吐信,骤然撕裂了藏书楼内死一般的寂静!

    那声音来得太快太急,苏锦书甚至来不及思考,全凭前世在血火中淬炼出的本能,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猛地向前一个狼狈的鱼跃扑倒,紧接着就势向侧方连续翻滚!

    "嗤啦——"

    布料撕裂的声响刺耳至极。一枚通体黝黑、泛着幽冷寒光的柳叶镖,以毫厘之差擦过她扬起的手臂袖管,带着凌厉的劲风,深深钉入了她方才站立位置后方的铁皮柜上!镖身没入铁皮近半,尾端系着的那缕几不可见的红色丝线犹自剧烈震颤,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余响!

    好险!只差一瞬,她就会被这夺命飞镖当胸贯穿!

    苏锦书心头剧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背上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若非她历经生死磨练出的反应远超常人,此刻已然是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她不敢有丝毫停留,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就地又是几个迅捷的翻滚,借助地面上积落的灰尘作为掩护,迅速隐入另一个更为厚重的铁皮柜投下的阴影之中。她死死屏住呼吸,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声大得仿佛能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激起回音。

    借着从高窗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月光,她勉强看清了那枚夺命暗器——三寸长短,形如柳叶,锻造得极为精细,通体哑光黝黑,显然是便于夜间行动。这绝非王府侍卫标配的制式武器!

    来人不是萧绝派来的?难道是......那个神秘组织"影"的人?!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脑海,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若真是"影"组织成员,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灭口那么简单!

    "反应不错。"

    一个沙哑低沉、明显经过刻意改变的嗓音,如同鬼魅般在黑暗中幽幽响起,声音飘忽不定,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让人根本无法捕捉其确切来源。

    "可惜,不该来的地方,就不要来。"

    那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冰冷的杀意。话音未落的刹那,又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尖啸着袭来!这次不再是试探,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向她现在藏身的阴影角落!

    苏锦书瞳孔猛缩,对方能在这几乎完全黑暗的环境中如此精准地判断她的位置,要么是身负绝佳的夜视能力,要么就是......对这二楼的环境布局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方位!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对方是极其难缠的角色!

    她不再心存侥幸,猛地从阴影中窜出,不再试图完全隐藏身形,而是凭借着自己娇小灵活的优势,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在那些沉重冰冷的铁皮柜之间快速穿梭、蛇形走位,利用一切可能的障碍物进行躲闪。她不敢硬接,对方的腕力、暗器手法都远在她之上,绝对是经过长期残酷训练的职业杀手!

    "嗖!嗖!嗖!"

    接连三枚柳叶镖,如同索命的无常,成品字形激射而来,精准地封死了她向左、向右以及向前闪避的所有角度,逼得她只能不断后退,朝着楼层中央那个被厚重黑布完全覆盖的巨大沙盘方向退去!

    对方的目的很明确——在逼她!要将她逼入绝境!

    苏锦书咬紧牙关,齿缝间甚至渗出了血腥味。眼角余光瞥见那巨大的黑布沙盘,这是眼下唯一能提供些许掩护的掩体了!

    她猛地一个矮身,几乎贴地滑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枚擦着她发梢飞过的柳叶镖,带起的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她顺势用力一滚,狼狈地滚到了沙盘底座之下,同时猛地扯动垂落的厚重黑布,将自己从头到脚勉强遮掩住,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幼兽般蜷缩在黑暗的庇护里。

    "嗒...嗒..."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悠闲的、掌控全局的从容,在空旷寂静的二楼地面上缓缓响起,不疾不徐,却每一步都如同踩在苏锦书的心尖上,一步步,坚定不移地朝着沙盘逼近。

    苏锦书蜷缩在黑暗逼仄的角落里,掌心早已被冰冷的汗水浸透。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声音。硬拼,实力悬殊,只有死路一条;呼救,更是自寻死路,立刻就会暴露身份。如何才能在这绝境中觅得一线生机?她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着。

    就在那索命的脚步声即将抵达沙盘边缘,黑色的靴尖几乎要触碰到垂落布幔的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毫无预兆地炸开!藏书楼那两扇厚重的、平日里需要两人才能推动的楠木大门,竟被人从外面以狂暴无比的力量猛地一脚踹开!刺目的、跳跃的火把光芒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涌入,蛮横地驱散了一楼的深沉黑暗,那炽烈的光芒甚至强势地漫上楼梯,将二楼的楼梯口区域映照得一片昏黄透亮!

    "什么人?!胆敢夜闯王府重地!"

    一个冷冽威严、带着金石交击般质感、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滔天权势与怒意的声音,在一楼轰然炸响,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整个藏书楼仿佛都随之颤动!

    是萧绝!

    苏锦书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挣脱胸腔的束缚跳出来!他怎么会在这个时辰、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

    那原本已经逼近沙盘的脚步声,戛然而止。苏锦书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黑暗中那道一直锁定着她的、充满杀意的气息,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间凝滞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没有任何犹豫,她听到衣袂急速破风的细微声响,那道黑影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向后退去,方向明确,直指与楼梯口相反方向的、墙角一扇她之前并未留意到的、极为不起眼的透气高窗!

    "想走?"

    萧绝的声音如同鬼魅附骨,竟已近在楼梯转角处!他的速度快得超出了常理,仿佛缩地成寸!

    苏锦书蜷缩在黑布之下,一动不敢动,连最细微的呼吸都彻底屏住,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她听到萧绝的脚步声在楼梯口略微停顿,似乎朝着杀手遁走的那扇高窗方向冷冷瞥了一眼,然而,他却没有立刻动身追去。

    那沉重得仿佛能踩碎人心防的、带着无形恐怖威压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一步步,沉稳而坚定地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木质阶梯,目标明确,直指楼层中央这个巨大的沙盘。

    苏锦书的心脏绝望地紧缩成一团,沉入了无底冰渊。完了......终究还是没能躲过......

    那脚步声在沙盘前停下。她能清晰地看到一双玄色锦靴停滞在离她藏身之处不过三尺之距。锦靴以最上等的云缎制成,鞋面用极细的金线绣着繁复而尊贵的夔龙暗纹,在窗外透入的微弱火光与月光交织映照下,流动着幽冷而威严的光泽。

    "出来。"

    萧绝的声音不高,却像是万载寒冰相互摩擦,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灵魂、令万物臣服的极致寒意,在这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余悸未消的死寂二楼,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回荡开来,不容任何抗拒。

    苏锦书绝望地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躲不过了,终究是躲不过了。

    她深深地、无声地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灰尘和血腥味的空气,用尽全身力气强迫自己几乎要崩溃的神经镇定下来。然后,她慢慢地、带着精心计算出的、恰到好处的"极致惊恐"与"劫后余生的狼狈",从那片厚重黑布笼罩下的黑暗中,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

    她发髻早已散乱,几缕乌发被冷汗黏在苍白如纸的脸颊和脖颈上,身上的深色衣裙因之前的翻滚躲避而沾满了灰尘和蛛网,显得肮脏而凌乱。她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仿佛风中残烛,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声音更是哽咽破碎得不成样子:

    "王、王爷......奴婢......奴婢......”

    她似乎被吓得魂飞魄散,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住地以额触地,发出沉闷的磕头声,姿态卑微惶恐到了极点。

    萧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玄色的袍角在透过窗户的微弱光线下,流动着暗沉如水般的光泽。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戴着一张精心雕琢的玉质面具,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昏暗中更显幽邃凛冽,如同两口吞噬一切光线的万年寒潭,静静地、不带丝毫情绪地审视着脚下这个瑟瑟发抖、看似柔弱无助、命如草芥的女子。

    他没有立刻质问,也没有叫她起身。这种极致的、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的沉默,所形成的无形威压,比任何疾言厉色的斥责都更让人窒息,足以摧毁任何人的心理防线。

    良久,久到苏锦书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沉默碾碎成齑粉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半分喜怒,平静得令人心悸:"深更半夜,你在此处作甚?"

    "回、回王爷......"苏锦书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颤抖,脑袋埋得更低,几乎要触及地面,"奴婢......奴婢今夜轮值,睡前......睡前忽然想起,似乎、似乎有扇高处的支摘窗未曾关严实,恐、恐夜间骤起风雨,打湿了楼内的珍贵典籍......奴婢、奴婢担待不起这等罪过,这才......这才斗胆,冒死前来查看......刚、刚摸索着上到二楼,还、还没找到那扇窗,就......就遇到了刺客......”

    她将事先反复推敲过的借口,以一种惊魂未定、断断续续的方式说了出来,期间还夹杂着细微的、压抑的抽泣声,将一个因尽职尽责却不幸遭遇无妄之灾、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小婢女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

    "哦?查看窗户?"萧绝的尾音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冰冷的玩味,"查到这沙盘底下去了?"

    苏锦书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这句轻飘飘的话刺中了最脆弱的神经,带着浓重的哭音急切解释道,语气充满了委屈和后怕:"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奴婢刚上二楼,还、还没辨清方向,就听到身后有异响,心中害怕极了,这才、这才慌不择路,下意识躲到了这里......求王爷明鉴!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啊!"

    她适时地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那双被惊恐和泪水浸染得愈发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微弱而摇曳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澈、无辜和脆弱,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泪珠,任谁看了,恐怕都会心生几分不忍与怜惜。

    萧绝的目光在她这张我见犹怜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那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的审视似乎稍稍缓和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但那双眸底深处,依旧是一片望不见底的幽邃与冰冷。

    "看来,本王这藏书楼,倒是比想象中更要'热闹'。"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目光倏地转向那扇此刻还在微微晃动的透气高窗,以及依旧深深钉在远处铁皮柜上、尾端红丝尚在轻微颤动的柳叶镖,眸中闪过一丝极快、极冷的厉色。

    "今夜之事,"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苏锦书身上,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管好你的嘴。若在外听到半分风言风语......"

    "是!是!奴婢明白!奴婢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今夜只是起来关窗,什么都没发生!"苏锦书立刻磕头如捣蒜,忙不迭地保证,语气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与顺从,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他暂时......似乎不打算深究她的说辞?这关算是勉强过去了?

    "滚回去。"萧绝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不再看她,"没有本王的命令,夜间不得再踏入藏书楼半步。"

    "谢王爷!谢王爷恩典!"苏锦书如蒙大赦,又重重磕了两个头,这才手脚并用地、几乎是半爬着站了起来,双腿发软,步履踉跄、跌跌撞撞地朝着楼梯口挪去,背影充满了狼狈与惊惶。

    直到她那纤细脆弱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脚步声渐行渐远,萧绝才缓缓踱步到那枚深深嵌入铁皮的柳叶镖前。

    他伸出两根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指,看似随意地一夹,便轻松地将那枚需要极大腕力才能钉入铁皮的飞镖拔了出来。指尖摩挲着镖尾那缕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红色丝线,他深邃的眸中,寒芒乍现,闪过一丝冰冷刺骨的厉色。

    "影卫......"他低声自语,那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令人胆寒的弧度,"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

    而此刻,刚刚踉跄着逃离藏书楼、正靠在外院一根冰冷廊柱下大口喘息的苏锦书,抚着依旧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久久无法平息的心脏,回想着萧绝那双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的眼睛,以及他最后那句看似随意、却暗藏机锋的话。

    他......真的完全相信她那漏洞百出的说辞了吗?

    那个使用特制柳叶镖的杀手,究竟是谁派来的?是"影"组织,还是其他势力?

    而萧绝......他方才的出现,是真的恰逢其会,还是......从一开始,他就如同一个高明的猎手,一直在暗处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一个个沉重的、带着血腥气的疑问,如同冰冷粘稠的蛛网,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层层缠绕,越缚越紧。

    她低头,摊开自己那双依旧抑制不住微微颤抖的手,掌心因之前的紧张而被指甲抠出了几道深红的印痕。

    今夜,她似乎侥幸从鬼门关前捡回了一条命。

    但前方的路,仿佛被更加浓重、更加扑朔迷离的迷雾所笼罩,杀机四伏,步步惊心。(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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