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娘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叶蓁依偎在她怀里,声音轻软:“娘,两个老坏种跟周氏族里头打了招呼……他们不会让你偷跑出去找舅舅的。
娘,我不会让你死的。”
上辈子妈妈为了保护她而死,这辈子,就让她来保护娘吧!
叶婉娘知道女儿从小聪慧,因为是个女孩儿不受周家人待见,所以打小儿就格外性格要强有主见,想让孩子爹能正眼看她,以她为傲。
如今孩子爹,不,周珩那个畜生想杀妻灭女,五丫都能咬牙挺住,还想护着她,她这个当娘的,怎么还只能哭哭啼啼呢?
叶婉娘用力抹了把眼泪,目光坚定:“囡囡,你放心,娘不会让你有事的!”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叶婉娘很快就定了主意,搂着女儿细细交待:“一会儿钱氏拿来的药,你就说太烫等凉点儿再喝,回头倒尿桶里。
明天你就借口病得厉害起不了床,晚上的菜团子你记着千万别吃——”
叶蓁一把拉住了叶婉娘的手:“娘,你想干什么!”
叶婉娘温柔地帮女儿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藏住眼底的眷恋不舍:“囡囡,听话,娘一定会护好你的。”
叶蓁摇头:“娘,你别忘了,就算你在菜团子里混上毒物,也毒不到还在京城的周珩。
而且你就算陪了这条命,我仍然算是周家的女儿。
你说到时候,周珩借着他是我爹的名头,会怎么炮制我?”
叶婉娘不由一呆,片刻后有些发急:“可他现在根本就不认你,还要杀你——”
叶蓁冷静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没有证据。他写回来的信,那两个老东西不会留,肯定会烧掉。”
叶婉娘并不吝惜自己的一条命,可是,就算她带着那些畜生一起死了,还有在京城为官的周珩。
父母亡,周珩定要丁忧。
一心想着权势荣华的周珩,又怎么会不视囡囡为眼中钉,肉中刺?
叶婉娘顿时纠结万分:“他们不能暴出周珩停妻再娶的事,就得杀我们灭口,怎么可能给我休书,留下把柄?”
更何况,就算周家愿意休了她,也没有让她带走女儿的理。
叶蓁安慰她:“娘,你别担心。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让我偷听到了他们的计划,我们也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思忖了片刻,叶蓁突然话题一转:“娘,你身上戴的那个护身符的石头,是外祖父在哪儿捡的?”
“这个?”叶婉娘从衣领里掏出那块黑石佩,想了想道。
“就在我们那后山沟里,不过当年你外祖父也只是经过时无意中捡到两块而已。
囡囡,你怎么问起了这个?”
叶蓁的眼睛顿时一亮:“以前周珩的几个同窗过来做客,我看过他们带的一本杂记。
有一篇杂记中写着,有种非金非玉的黑色油石旁边,经常会伴生一种灰石。
外出宿营野地,可以把灰石磨成粉施洒在外围,有野兽过来,沾染上粉末,就会神智失常。
娘,我想着,对野兽有用,多半对人也有用。
我们要是拿来用到那两个老坏种身上,言语间再稍加诱导,说不好就能让他们写下放妻女书。
我想去找一找这个灰石,先让我们从周家脱身出来!”
什么杂记灰石的,只是一个借口。
叶蓁想找到黑石,多恢复点异能。
既然周家那几个畜生不想让她们活,那她也只好先孝死他们为敬了!
叶婉娘有些忧心:“村里都说后山沟那边有野狼群出没。”
叶蓁并不担心:“娘,我明天把我的弹弓带上,再带上柴刀。
后山沟那边我以前也走过,白日里还行,没碰到过什么野狼。
再说了,那山上树也多,我小心着点,总能想办法避开。
可这家里,我们不可能每回都能防住……
退一万步说,就算找不到灰石,我也能翻找些毒蘑菇什么的回来。”
叶婉娘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一咬牙,重重点了点头:“那就去!”
以前曾有位女镖师在村里住过一段时间,说囡囡适合学武,教过囡囡一些功夫。
虽然没有弓箭,但女儿的弹弓已经练出来了,这两年常偷偷打点鸟雀兔子、摸点鸟蛋什么的,烤熟了带回来跟她打牙祭。
凭着这些,去后山沟寻一寻,说不定真能挣条生路出来。
况且,叶婉娘也想好了,无事倒也罢了,如果女儿出了意外,那她就带着周家这一大家子全部上路,谁都别活了!
叶婉娘又细细交待了女儿几句,看了看天色,去了灶房,打了个野菜汤,又抓了一个咸菜疙瘩切了细丝,滴了两滴素油进去拌了拌。
刚做好,周家大郎、二郎几人也回来了。
赵氏和李氏从各自的屋里走了出来,一头跟男人和孩子们说话,一头在堂屋那张大木桌前围坐下,等着叶婉娘端上饭食。
周钱氏也赶着这时候进了门,手里还端着一碗已经熬好的药,一脸倒了八辈子霉的模样:
“五丫那个死丫头呢?药已经给那死丫头买来了,让她赶紧趁热喝了!
就这一碗药,足足花了老娘十个大钱!
那死丫头明天要是再不好干不了活,老娘就把她扔山沟里头去喂野狼!”
明明是一碗催命的药,周钱氏却是一副高高在上施恩的样子。
叶婉娘恨得牙发痒,想到这会儿万不能让人瞧出端倪,低头接过药:“娘,我给囡囡端过去。”
她前脚刚进屋,屋里头就传来叶蓁的声音:“娘,药好苦……”
“年前你舅舅给你买的饴糖还剩一块,你喝了药,娘就给你糖甜甜嘴……”
周二宝在外面玩了一天,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
他是周家最小的孙子,向来得宠,在家里一贯横着走。
听到三婶娘那里还有糖,居然不给他吃要给那个贱皮子五丫吃,周二宝立即冲了进去:“我要吃糖!”
很快,屋里头传来叶婉娘母女俩的惊呼声和碗盏的碎裂声。
周二宝嘴里鼓着,洋洋得意地从里面跑出来,还不忘记往后呸了一声:
“贱皮子五丫,你也配吃糖?!”
叶婉娘苦着一张脸,拿着几块破碗碎片出来:“娘,二宝把碗都打碎了,药都洒了,你再去给囡囡买碗药吧。”
周钱氏气得脸色发青。
她心疼这十个大子儿,更气白花了这十个大子还没让五丫喝下那碗药,可偏偏这药又是她最疼爱的小孙子打翻的。
这口气,一时还没法儿撒出来。
赵氏不明就里,自觉找着机会,立即挤兑起叶婉娘:“咱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一碗药洒了买两碗,药不要钱?碗不要钱?”
李氏是周二宝的娘,怕婆婆怪到她身上,赶紧开口跟上:“自己喝个药都端不稳碗,还想让娘费多少钱进去?”
周二宝抹了把嘴角流出的口水,也一口赖到周五丫身上:
“奶,不是我打碎的碗,是五丫那个贱皮子自己没端稳!
你让五丫赔,罚她不准吃饭!”
周钱氏再想周五丫死,也不可能今天就急吼吼地再去买药,没好气地跟着道:
“死丫头碗都拿不稳,今天晚饭就别吃了!”
说着眼睛还死死盯住叶婉娘,“老三家的,你要敢从自己嘴里省下吃食给那个贱皮子,你今天晚上也别吃了!”
屋内,叶蓁撇了撇嘴,趁着大伙儿在堂屋吃晚饭,翻身从窗户出去,溜进了周老汉和周钱氏的屋头。(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