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推心置腹

    欢喜沉默了。

    她的脚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温言政原本摁着她额头的手指也放回到了棋盘上,“来,我们对弈一局。”

    欢喜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探手摸了三颗子出来,依次放在了棋盘上。

    温言政紧随其后落子。

    欢喜盯着棋盘走向,全神贯注。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还是输了。

    输的还挺惨,他都让她三子了。

    欢喜叹气,难掩沮丧的道,“你赢了。”

    温言政开始给她复盘,讲她这一局为什么会输。

    欢喜认真听着。

    见她反常的专注,温言政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

    他起身来到书桌前,朝欢喜招手,“过来磨墨。”

    欢喜冷淡不喜的看着他,心里很不想动,她这会虽然超级冷静,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没有情绪的?

    事实上,这会她心情非常不好,超级不爽。

    但刚才的败局挺惨烈的,惨烈的让她心有余悸。

    形势不利,她觉得她还是要学会能屈能伸的。

    于是,她做好心理建设后,若无其事的起身走了过去。

    反正她都彻底没脸了,没脸就没脸呗。

    输给温言政,不丢人。

    学生输给老师,不丢脸。

    欢喜这会是收起了全部的小心思,又自动变回到了乖巧的好学生。

    正在铺纸的温言政看了她一眼,暗自摇摇头,任重而道远。

    她玩她现在身边的那几个还行。

    真要碰上了劲敌,还是会吃亏。

    主要是她自身的观念还没有彻底转变,阅历和经历这两样东西也是没办法速成的,

    他选了一只笔蘸饱了墨汁,递给了欢喜,“你在棋艺上肯下功夫,在画画上却不愿意钻研。

    这书房里那么多幅字画,其中不乏名家。你现在随意发挥一下。

    别人测字,我给你测画!”

    欢喜惊讶地看他,“你也学会了八卦推演?”

    温言政笑,“你试试!”

    那欢喜就有兴趣了,接过他手里的笔,想也没想的直接在纸上落了笔。

    她直接照搬了他画过的一幅画。

    她画画的功力肯定是不能和温言政比的。

    这人是个怪物,知识渊博,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欢喜尽力将记忆里看过的画面复刻,也终于想起了一个问题一直没有机会问他,“一直都忘记问了,你是不是还会弹琴?”

    温言政皱眉看着她运笔的样子,心里已经想着不允许她继续偷懒了。

    她其实非常具有天赋,脑子非常聪明,不该画成这个鬼样子。

    “你问什么琴?”

    欢喜手里的笔顿时停了下来,下意识的看向他,“难不成你还会几样琴?”

    一滴墨随着她指间笔尖的悬空而滴在了纸上。

    霎时,她好不容易复刻了五分的画,就毁成了三分了。

    明明温言政画的是参天大树被烈火围攻,可她画的却成了矮脖子树在自焚。

    欢喜有些不敢看温言政此刻的嘴脸。

    温言政看她画的竟然是这幅,神色有些意外。

    “为什么画它?”

    “印象深刻,它去哪了?”当时她还细细揣摩过他那幅画,让她印象深刻。

    那幅画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收起来了,反正她后来就没看到过。

    温言政道:“我觉得画的不好,就没留它。”

    欢喜暗暗瘪嘴。

    正要扫兴搁笔时,却被一道身影自背后环拥着了。

    一只大掌覆盖上了她执笔的手。

    温言政稳稳的握住了欢喜执笔的手,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

    欢喜在他怀里和书桌之间。

    欢喜惊愕的想回头。

    却听到耳边来自温言政低沉的声音,“专注!

    用心感受笔在手里的感觉,衡量笔锋和纸面的距离和力道。”

    欢喜愣愣的看着笔尖在他强势的掌控中,开始在她画的那幅画上进行补救。

    然后,画就渐渐换了模样。

    矮脖子树虽然高度不变,但延伸展开的茂密树干、树枝、树叶都非常有生命力。

    温言政握住她的手又浅浅勾勒几笔。

    不过几笔,却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欢喜盯着看的出神,手上的力道全由他掌控。

    看着他在她画的树背后,增添了几座雄踞似虎的山峰。

    树不仅有了生命力,甚至还有了力透纸背的力量感。

    欢喜怔然的看着。

    一幅原本随意的没有丝毫灵魂和意境的涂鸦画,被他笔下的苍劲雄浑代替。

    但这还不够。

    温言政神色肃然的又领着她在树下勾出几笔。

    简单几笔,却彻底改变了原本的画面。

    树下躺倒着的是几棵已经没有了生命力的粗壮树干。

    树干躯体千疮百孔,中心升出了烟火。

    随着这一抹烟火的升空,和四周野地熊熊大火相映衬。

    似真似幻,逼真的令欢喜身临其境。

    专注的看着他笔下的世界,欢喜震动。

    她侧首看他,对温言政,她定义过很多,却唯独第一次见他如此专注肃然的神情。

    她在书房也观赏过他很多幅画。

    今天他让她执笔时,她想也没想就复刻了他这幅画。

    可今天再看,原来当日那幅画只是个半成品。

    眼前的才是他想表达的完整。

    “你想表达什么?”

    温言政松开了她的手,“我想表达什么不重要,欢喜,你看到了什么?”

    欢喜眼神微有变化,不由自主的喃喃低语:

    “木中取火,木生火,火却焚木。”

    她侧首看向温言政,眼神有些迷离,像是问他,又像是在自问,

    “究竟是木生火惹发的因,还是火焚木必然的果?”

    温言政看着她,“你自己心里有答案吗?”

    欢喜怔怔摇头,“我没想过这些。”

    “没关系,你可以去想,去寻找答案。”

    温言政将桌上的画抽了出来,拿到一旁博古架上放着,等笔墨彻底干透。

    随着他抽走画,欢喜也从画里的意境中抽离出来。

    她跟着他来到洗手台前。

    “你寻找答案,似乎知道的比我的多。”或者说他直接在引导她也去寻找?

    温言政笑,“这不很正常吗?我开始对这些感兴趣的时候,你还牙牙学语呢。”

    欢喜没料到他会说这句话,着实被噎住了。

    温言政搓洗干净手,示意欢喜洗手上的墨迹。

    欢喜看了眼自己的手,就指尖上蹭到了一点墨汁。

    她突然就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所以你其实也是怕的是不是?”

    怕成为她的禁俘!

    也怕他会无法自控禁锢她!

    那他想要追求的答案之路就会彻底失败!

    温言政态度非常自然,没有装听不懂,而是点头道:

    “我虽然不了解你的特殊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从你开始在我面前显露本性时,我就有所感觉,从今天看来,想来你若是动真格的,我应是抵抗不住的。”

    欢喜惊讶的睁大了眼。

    “所以在你还没有成长起来,没有足够的筹码的时候。

    欢喜,不要疏忽大意,不要玩火自焚。

    不要错估人性,特别是男人的人性,尤其是我这样有一定能力的男人。”

    欢喜心里一直郁堵着的那股不爽,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她凑到他面前,眼里发亮,“所以不是没有效果是不是?”

    温言政冷眼睨了她一眼,手指再度摁在她额头上,将她推开,没有直接回答,“就算是半个老师的话,也要听进心里去。”

    欢喜欢天喜地的洗干净手,见他要离开书房,她赶紧追了上去。

    “我们再聊聊?”

    “不聊。”

    “别这么小气,大不了我保证暂时不会对你使用我的超能力。”

    温言政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嗯?”

    欢喜立刻后退一步,“是我错了,是我输了,是我不敢用超能力。

    还要多谢温叔叔您大人有大量,不和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怪计较。

    不然我搁您面前都不够看的。”他确实有能力将她彻底软禁在这座华丽牢笼的。

    “欢喜,你要记住,在你没有找寻到答案之前,答应我,别碰不该碰的人。”

    欢喜咬紧着唇,“比如你这样的?”

    温言政点点头,“我这种类型的是其一,其二是别犯你母亲的错,我怀疑你母亲找上你父亲,应该是触犯了她本不能触犯的禁制的,才会遭到了不知名的规则反噬。”

    欢喜彻底沉默。

    “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温言政看着她,走回到了书桌前坐下,示意欢喜坐下。

    欢喜看他神色,不知道为什么心跳有些快。

    “有件事确实我该让你知道。”

    温言政平淡说出了令欢喜心惊肉跳的话,“你母亲在离世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我之所以对你们欢家女人真正感兴趣开始,就是源于她的那通电话。”

    欢喜急切,“她和你说了什么?”

    温言政轻摆手,示意她不急。

    欢喜抿紧唇,看着他。

    温言政坐靠在椅子里,“她让我不要去打扰和介入你在你外婆身边的成长。

    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出现在了京城,我也要遵守承诺对你的人生负责。”

    欢喜皱眉,她第一次见他时,他就和她说过啊。

    “这有什么不对吗?”

    温言政摇头,“这当然没有什么不对。

    但是她还说过一段话,她说幼年开始就对京城非常向往,因为她的亲生父亲就是京城人。

    她从小就决定长大后一定要看看父亲生活过的京城。

    可是每当她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就会有莫名的念头产生代替了要上京城的念头。

    次数多了,她就觉察到了不对劲,仿佛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阻止她上京。”

    欢喜不自觉的扣起了手。

    “后来的事情她没有细说,但我想,她找上你父亲一定是她多次试验过的结果。

    也就是说除非她自毁金身,否则她不能上京,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欢喜没说话。

    “她的死是必然,为的是什么?是给你铺路。你安然出现在京城而不受规则影响就是证明。”

    温言政突然问,“你今天看见苏部长是什么感觉?”

    欢喜愣住了。

    温言政叹息了一声,“按理来说,你今天应该会注意到苏部长的。

    他虽然年岁已高,可他也位高权重,最重要的是,他夫人早年离世。

    如果按我猜你母亲的逻辑,男人是你们的踏脚石。

    你今天应该会注意到他,可你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而我,已经没有官职傍身。”

    “可是,余钦他不是……”

    温言政笑了,“余钦一个小小的处长级别,在政界不过是皮毛,就如同冯封虽然在部队能调动小支队伍,可他实际上是没有任何军衔的。”

    欢喜不自觉的吞咽了下口水,艰难的道:“我其实也还受规则约束?冥冥之中,我不会去注意高官和人夫?”

    温言政点头,“现在是摸着石头过河,谨慎些是必然的。”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欢喜,“我按你母亲的逻辑推演,她用她自身给你们欢家女人扫平了最大的制约力量。

    你应该会嫁给一个京城权贵子弟,等到你生下欢家继承人,再一代代稀释掉规则的力量……

    这或许才是你们欢家女人的使命?

    可是她没有预估到规则仿佛有了意识,在防她的这个念头。

    于是,你的生长环境开始恶劣,开始严苛,你的道德观非常强,强到几乎压制了你的本性。”

    欢喜沉默了。

    “这固然有人为的力量,但人为,又何尝不是规则衍生?”

    欢喜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知道为什么是贺知衡吗?”

    欢喜:???

    “你为什么会觉得人教对你们这般存在竟然没有动作?”

    欢喜这下是彻底僵硬了。

    “贺知衡性格有缺陷,他这样的人,本不该受到重用的。

    可他却是唯一能围困你,而付出最小代价的人。”

    欢喜沉声,“所以,贺华容被困疗养院二十年,是因为贺知衡对我做了什么?你出的手?”

    温言政点头,“你母亲离世后不到一个月,年少气盛年仅十二岁的贺知衡私自去了趟东江,小小年纪,出手倒是非常狠辣。”

    欢喜冷笑,“他干了什么?”

    “他直接找了几个人安排将你拐卖出去,结果是他找的那几个人在行动路上发生车祸,一个不留,全死在了车祸里。

    但这还只是开始。

    他在回京途中也遭遇了很多意外。

    结果只是骨折了一只胳膊。

    国安本就一直关注你们,他做的事也显露无疑,而他也进入了执政党的视线内。”

    欢喜瞳孔都震动了。

    “后来,在有心人的指导下,他手段开始高明了起来,没有再直接出手,而是动用了舆论力量围困了你的生长环境。”

    这一刻的欢喜麻木了。

    原来她真的是鱼缸里的鱼。

    “虽然你母亲不让我介入,但还是我出面逼迫贺家做出选择,最终结果是贺华容出面承担了后果。

    从最终结果来看其实他也还是对你恶意付出了代价。

    你可能没留意,击杀你的陈平军再也拿不了枪。

    原本他还能开三枪,现在连拿筷子都没有了力气。

    而他可是立下赫赫军功的人都反噬成这样。

    对你有恶意和杀意的人,冥冥之中的规则力量也不允许。

    你们欢家女人身上的气运强到可怕堪比国运,这是牛青关说过的话。

    这就是没人敢动你们的直接原因。

    但是贺华容是例外,所以是她主导击杀你。

    显然这可能是你母亲对她的亏欠而残留下来的最后一次机会。

    她没有达到目地,自此你开始反击,她彻底没有了制约你的能力。

    而无论是直接或间接,参与这次击杀你的人都成为了你的棋子,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间。这还不可怕吗?欢喜!”

    “这就是你非要引导我入局的原因?”

    温言政叹息,“我没有引导,我只是没有作为。

    我没有干涉你的人生轨迹,也没有庇护你。

    你今天问我为什么一定要你入局当裁判,甚至不惜拿中顺来当筹码。

    除了我想知道命运的答案外,或许这也是所谓的命运,兜兜转转,终归要回到原定的轨迹。”

    欢喜闭上了眼睛,冷嗤,“你明明有别的选择的,你说你不信命,可你选择的路,不恰恰是归顺了命运吗?”

    温言政微笑,“那怎么办呢?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就被你们直接影响到了人生轨迹了。”

    欢喜睁开眼,也学他的语气,“那怎么办呢?就算你今天对我推心置腹,我也还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又何妨呢?

    欢喜,我很拭目以待的。

    只是,好戏刚刚开场,你如果分不清敌我阵营,会吃大亏的。

    我就在这里,随时等你来取。

    今天之所以对你推心置腹,又何尝不是感受到了你的威力,另一种意义上的归降?

    毕竟我还能给你兜底。

    若是我现在就折在了你手里,这后续我无法预测。

    先不论我若是无法保持初心,禁锢你会不会遭遇反噬?

    单单这个可能性我就不是很想演算也不想以身犯险。

    所以防患未然不是应当?”

    欢喜愣住了,继而咯咯咯咯的笑开了。

    “温老师,你这么上道的吗?”

    温言政含笑点头,“欢喜,不要让我失望。”

    欢喜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她执意把注意力放他身上。

    或许他想要看到的结果就看不到了。

    反而极大可能会变成她和他之间的对局了,那就不好玩了。

    这当然也不是她目前想要看到的结果。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说的话确实是合情合理的。

    当然,也不排除是半真半假。

    总归,她今天收获颇丰!(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这篇小说不错 推荐
先看到这里 书签
找个写完的看看 全本
(快捷键:←)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如果您认为欢喜黑化后,大杀四方不错,请把《欢喜黑化后,大杀四方》加入书架,以方便以后跟进欢喜黑化后,大杀四方最新章节的连载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