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服务器内部的光影如极光般流动，珐琅鸟的灵体悬浮在由代码构成的虚空中。她展开翅膀，每一片珐琅质感的羽毛都折射出奇异的数据流。林曼的虚拟形象站在由像素组成的平台上，手腕上的生物识别贴片在数字空间里化作缠绕的蓝色光带。
“太刺激了。“林曼望着四周不断重组的几何图形，智能眼镜转化成的数据滤镜让她能看到量子层面的波动。她伸手触碰漂浮的一串代码，那代码立即化作拉里克工作室的影像碎片——烧制珐琅的窑炉、彩绘玻璃的草图、大师布满皱纹的双手。
珐琅鸟突然冲向那些记忆碎片：“先生！“她的声音在数据空间里引起涟漪般的震荡。但影像在她触及的瞬间溃散成二进制瀑布，冲刷过她半透明的灵体。
“小心！“林曼急忙拽住她的羽翼，“这些是马克用AI还原的历史数据，不是真正的记忆。“
珐琅鸟甩开她的手，红宝石眼睛里的光芒变得锐利：“你们把大师的记忆也变成了玩具？“她指向远处一片不断变化的光晕，那里正实时投射着博物馆里的情况——安保机器人像无头苍蝇般在实验室转圈，全息屏幕上闪烁着“信号丢失“的警告。
马克的虚拟形象从数据流中凝聚成形，这次他换上了白色实验服，胸前别着发光的量子计算研究所徽章。“临时防火墙最多维持两小时，我们得抓紧时间。“他打了个响指，三人脚下立刻扩展出一个圆形平台，“首先得让器灵小姐理解，数字艺术不是她的敌人。“
“叫我塞西尔。“珐琅鸟昂起头，“拉里克先生总是这么叫我，取自法语中的'天蓝'。“
林曼惊讶地眨眨眼：“你有名字？我是说器灵不都是'剑灵''镜灵'这样按本体命名的吗？“
塞西尔的羽翼泛起骄傲的虹彩：“平庸之作才配不上专属称谓。先生创作我时，正值巴黎博览会筹备期，他在我翅膀上试验了七种新调配的珐琅釉料。“她的声音突然低落，“那些配方应该早已失传了。“
马克突然兴奋地划开一道数据屏：“等等！卢浮宫去年刚数字化了一批拉里克的工作笔记！“他快速输入指令，无数发黄的手稿影像在周围展开，其中一页详细记载着珐琅配方，旁边还有大师亲笔标注：“为我的塞西尔特别调制——日光下会呈现塞纳河波光的蓝。“
塞西尔的灵体剧烈颤动，珐琅羽毛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轻轻触碰那些数字化的笔迹，虽然感受不到纸张的质感，但熟悉的字迹让她仿佛回到1905年那个充满松节油香气的清晨。“你们用这种机器法术保存了先生的智慧？“
“不只是保存。“林曼操作界面调出另一个文件，“看这个！“那是利用拉里克配方3D打印的珐琅样本，在虚拟空间中旋转展示，每一处釉色变化都精确还原。
塞西尔凝视着那个数字模型，矛盾的情绪在她眼中交织。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数据空间的边缘开始出现锯齿状的裂纹。
“他们在尝试强行重启系统！“马克调出监控画面，显示博物馆的技术人员正在主控室操作着什么。“小曼，带她去'交界地带'，只有在那里才能完成最终转化！“
林曼拉起塞西尔的手腕：“跟我来！“她们跃入一道突然出现的数据漩涡，塞西尔感到无数信息流冲刷过灵体，拉里克的记忆碎片与当代艺术史、化学分子式与编程代码全部混杂在一起。当眩晕感达到顶峰时，她们跌入一个奇异的白色空间。
这里像未完成的画布，地面是半透明的网格，空中漂浮着各种艺术品的全息投影——梵高的向日葵与AI生成的动态星空并列，北宋汝窑青瓷旁边悬浮着纳米材料打造的流体雕塑。
“欢迎来到艺术维度的元空间。“林曼张开双臂，“所有创作在这里都会呈现最本质的形态。“
塞西尔震惊地望着四周。她本能地走向一座巴洛克风格的镀金镜框，却发现里面映出的不是镜像，而是不断重组的数学公式。“这是......“
“美的底层代码。“林曼走到她身边，“你看。“她伸手点向镜框，公式立刻展开成层层叠叠的树状图，最基础的黄金分割率向上延伸出无数分支，既有古典主义的严谨比例，也有当代数字艺术的随机算法。
塞西尔的羽翼无意识地展开到最大幅度，这是她感到威胁时的本能反应。但当她仔细凝视那些闪烁的节点时，突然在某处停下：“这个波动是先生最爱的鸢尾花曲线！“
林曼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某个子程序里发现了与新艺术运动高度吻合的算法。“天啊！你们器灵能直接感知艺术DNA？“
空间突然剧烈震动，白色背景上出现红色警告条纹。“他们找到入口了！“马克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带着电磁干扰的杂音，“小曼，现在！“
林曼快速划出一系列手势，从自己的生物识别贴片中抽出一缕蓝光：“塞西尔，这是我从六岁开始学画时积累的'传统艺术基因'，把它和你的灵体融合，就能生成数字世界认可的通行证！“
塞西尔看着那缕在她掌心跃动的光芒，感受到其中包含的真诚——素描本的纸香，油画颜料的黏腻触感，临摹拉里克作品时手肘的酸痛。她犹豫地伸出覆满珐琅的手指：“为什么帮我？“
“因为......“林曼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我毕业论文就是《论器灵在数字艺术中的转化可能性》，你可是我梦寐以求的研究对象！“
塞西尔刚要恼怒，却捕捉到女孩眼底深藏的认真。她轻叹一声，让那缕蓝光融入自己的灵体。霎时间，她的珐琅羽毛上浮现出细密的电路纹路，红宝石眼睛中流转着数据流，整个形体开始发出符合数字世界规则的光晕。
“验证通过。“空间里响起柔和的系统提示音，“新艺术运动器灵实体，注册为特殊数字资产。“
随着一阵白光闪过，她们回到了现实世界的实验室。安保系统的红灯已经熄灭，中央控制台上静静躺着塞西尔的胸针本体，旁边全息屏显示着“文物数字备份完成“的字样。
马克瘫坐在椅子上，实验服后背全被汗水浸透：“你们绝对不敢相信我刚才黑进了多少个子系统......“
林曼小心翼翼地捧起胸针：“塞西尔？“
红宝石微微闪烁，一个半透明的蓝色身影优雅地浮现。现在的塞西尔灵体周围环绕着淡淡的数据流，羽翼上的珐琅纹路间偶尔闪过电子般的光点。“令人作呕的体验。“她嫌弃地看着自己身上新增的数字特征，“但我必须承认，这确实拓宽了我的认知。“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博物馆馆长带着保安冲了进来。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到飘浮的器灵时差点晕厥，扶着门框才稳住身体：“上帝啊！真的是拉里克作品的器灵。“
塞西尔优雅地行了一个世纪前的礼：“日安，先生。请问现在是准备把我关进保险库，还是送上拍卖会？“
老馆长颤抖着掏出智能手帕擦汗：“事实上我们在考虑为您举办特展。“他调出一份全息企划案，“《跨越百年的对话：新艺术运动器灵遇见当代数字创作》......“
林曼和马克惊讶地对视一眼。塞西尔则若有所思地飞到一个展示台前，那里正播放着AI模仿拉里克风格创作的动态珐琅画。这次她没有愤怒，而是仔细观察着算法生成的每一个笔触。
“这里的花瓣弧度不对。“她突然指出，“先生从来不会用这么生硬的转折。“说着，她伸手触碰投影，灵体的数字部分自动接入系统，实时调整了参数。修改后的画面立刻多了几分流动的生命感。
老馆长看得目瞪口呆：“陈先生，林小姐，我想我们需要详谈关于器灵参与艺术创作的合同细节。“
当大人们在讨论商业合作时，塞西尔悄悄飞到林曼肩头，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凡人，你那份'传统艺术基因'里有十三处笔法错误，明天开始我要亲自纠正。“
林曼嘴角上扬：“叫我小曼就行，古董鸟小姐。“
窗外，上海的天空泛起黎明前的深蓝，第一缕阳光即将穿透数字时代的云层，照耀在这对跨越时空的奇妙搭档身上。（记住本站网址，Ｗｗｗ．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