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站在废墟边上,一脚踹在个磨蹭的营长屁股上。
唾沫星子,喷了对方满脸。
“都他娘的,给老子动起来!”
“一个个磨磨蹭蹭的,等着下崽儿啊!”
“顶多一个钟头,鬼子的清障队就到!”
“谁他娘的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晃悠,老子当场就毙了他!”
那营长一个趔趄,头都不敢回。
扯着嗓子,就对自己手下的兵吼了起来。
整个废墟,顿时炸了锅。
人影乱窜,人人手上都忙个不停。
贾栩蹲在一张缴获的日军地图前,地上全是碎石瓦砾。
他捏着根烧黑的木炭,外头的吵嚷声跟他没半点关系,一门心思全扑在地图上。
“头一圈,用缴获的工兵家伙布个雷区,专炸他们的铁王八和卡车。”
他画下一个,环绕废墟入口的虚线圈。
“第二圈,两边机枪对着打。”
“孔捷的人上东边高地,丁伟的人占西边山梁。”
“把这片开阔地,给我封死了。”
两道粗黑的箭头,从两侧指向废墟中央。
“第三圈,包饺子。”
“等他们一乱,独立团的突击队从正面冲,丁伟的预备队从侧翼捅进去。”
“把口子扎紧,一个都别想跑。”
他画完最后一个圈,抬头瞅了眼天上的烟尘。
又低头,在地图边上写了几个字。
“风从西北来,烟往东南飘,不影响东边高地的视线。”
“各哨卡口令,改成两短一长,错一个字,就地解决。”
废墟的一角,王承柱带着工兵排几个老兵,正满头大汗地改地雷。
他们把从鬼子工兵车上缴获的压发雷拆开,仔细地调着里头的弹簧。
汗珠子顺着王承柱的脑门往下滚,他只顾用油乎乎的袖子胡乱一抹,继续埋头鼓捣手里的玩意儿。
“引信全都给老子收短,一碰就响!”
“拉发雷的线绷紧了,都用细铁丝,埋在土里,谁都看不见。”
“还有,起爆的标记点记清楚了,就是入口那几块不起眼的碎石头。”
“鬼子的车轮子一压上去,就送他们上西天!”
不远处的断墙后头,段鹏正对着一面破镜子整理衣裳。
他换上了一套从俘虏身上扒下来的日軍卫生兵服,脸上、脖子上抹满黑灰和假血浆,那模样活脱脱就是刚从炮火里爬出来的。
他冲着破镜子咧了咧嘴,一口白牙在黑脸上显得特别瘆人。
那笑,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嘿,现在这模样,真够惨的。”
孔捷那边,已经领着新二团几十个机枪手,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废墟东侧的一片土坡。
这儿地势最高,底下啥动静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趴在坡顶,在身前划拉出一个扇面。
“机枪都架这儿,两挺重的配一挺轻的,给老子错开来放。”
“子弹都往那片开阔地招呼,鬼子要是从车上跳下来,就给老子把他们钉死在那儿!”
“记住,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过去!”
西侧的山梁上,丁伟也拍了拍身边一个突击队长的肩膀,指着下方废墟的侧翼。
“看见那片倒塌的墙了么?”
“等里头一乱,你们就从那儿插进去。”
“别管那些小兵,给老子专挑戴指挥刀、拿王八盒子的军官捅!”
“把他们的指挥官都干掉,这仗就赢了一半。”
最高处的狙击阵地上,赵刚把步枪架在一个沙袋掩体上,枪身纹丝不动。
他透过瞄准镜,把远处的山路套得牢牢的。
他头也不回,冲身后的李云龙撂下一句:
“团长,鬼子的通讯兵和军官,我包了。”
李云龙狞笑着拍了拍腰上那把二十响,枪柄让他攥得油光发亮。
“政委你放心干你的!”
“老子负责收拾那些想跑的漏网之鱼!”
贾栩从地图前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土,拿起步话机,压着嗓子:
“各部就位,报告情况。”
步话机里,传来三声回应,干脆利落。
“妥了!”
“妥了!”
“妥了!”
没到一个钟头,埋伏在最前头的侦察兵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声音都发了颤。
“参谋长,鬼子来了!”
“五辆卡车,两辆装甲车!”
“看样子,有一个中队的兵力!”
贾栩立刻举起望远镜。
镜筒里,鬼子的车队排成一条长龙,正沿着山路慢慢开过来。
打头的那辆九二式装甲车上,一挺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前方,瞅着挺唬人。
他嘴角一撇,露出一抹算计得逞的笑。
“按一号预案办。”
李云龙趴在掩体后头,手里的驳壳枪攥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越来越近的车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他娘的,总算来了。”
“这不是清障队,这是给老子送装备来了!”
鬼子车队在废墟入口前停下。
打头的装甲车顶盖打开,一个鬼子军官探出半个身子,举着望远镜朝废墟里张望。
他瞅着挺小心,可那不耐烦的样子藏都藏不住。
就在这时,废墟深处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
段鹏躺在一副临时担架上,身上盖着染血的纱布。
他伸出一只沾满黑灰的手,朝着入口的方向虚弱地挥了挥,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
“救……救命……”
那鬼子军官看到了这边的动静,望远镜在段鹏身上停了几秒。
他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下了决心。
他把头缩回车里,用日语下令:
“前进!”
“快速清理现场,恢复通行!”
装甲车发出一阵轰鸣,履带碾过碎石,率先冲进了废墟。
履带,压过了王承柱标记的那几块碎石。
埋伏在指挥所里的贾栩,手指重重按下了连接引线的起爆器。
他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
“炸。”
一声闷雷从地底下炸开,紧接着,那辆不可一世的装甲车整个被掀了起来!
底盘向上拱起,黑色的浓烟和火焰从车体裂缝中猛的喷出,瞬间吞没了车里的鬼子。
爆炸就是信号。
东、西两侧的土坡上,几十挺轻重机枪同时开了火。
无数条火链子交错着,把跟在后头的几辆卡车打成了筛子。
木头车厢瞬间就碎成了烂木条,木屑和血肉到处乱飞。
孔捷趴在机枪阵地旁,扯着嗓子大吼:
“压低火线!”
“都给老子压低了打!”
“专打车厢!”
“一匣子弹打完,副射手立刻换人!”
卡车里的鬼子被这一下打蒙了,哭喊着,本能地从车上往下跳。
但等待他们的,是一片死亡地带。
凡是跳进开阔地的鬼子,几乎落地的瞬间就被两侧的火力打倒,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就没了动静。
一个鬼子军官从被炸翻的指挥车里手脚并用地爬出来,他半边脸都是血。
刚张嘴,狂喊了一声“撤退”。
高地上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正中他的太阳穴。
那声命令卡在了喉咙里,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丁伟看到有鬼子想往后跑,立刻挥手:
“上!”
“别让他们跑了!”
埋伏在侧翼的突击队,从断墙后头猛地杀出。
几十颗拉了弦的手榴弹,劈头盖脸地砸进了试图掉头逃跑的鬼子人群里。
李云龙再也按捺不住,他从掩体后一跃而出,手里的驳壳枪抬手便射,枪声清脆连贯。
几个正想聚拢起来重组队形的鬼子军曹,应声倒地。
一个鬼子兵躲在卡车轮子后头,端起三八大盖瞄准了冲在最前面的李云龙。
他的手指刚搭上扳机,还没来得及扣下,一个人影就从他背后蹿了出来。
是段鹏。
他早就从担架上翻了下来,悄没声地摸到了这鬼子背后。
短刀在那鬼子脖子上一抹,又快又狠。
鬼子兵身子一僵,步枪从手里滑落,捂着喷血的喉咙倒了下去。
枪声逐渐稀疏。
最后几个负隅顽抗的鬼子,被逼到了废墟的一个角落里。
他们背靠残壁,绝望地举枪射击。
回答他们的,是几挺机枪的集火和七八颗同时扔过来的手榴弹。
爆炸过后,那个角落再也没了动静。
孔捷从土坡上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被硝烟熏出的黑灰,兴奋地大喊:
“都别他娘的,愣着了!”
“打扫战场!”
“活的都给老子绑结实了!”
李云龙一脚踹开那辆半翻的指挥车车门,从里头拖出一个满脸是血、已经昏迷的日军少尉。
他拎着对方的衣领,就这么在地上拖着,直接丢到了贾栩面前。
“参谋长,这个官最大,交给你了!”
贾栩蹲下身,毫不客气地在那少尉脸上拍了几下。
对方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周围尸横遍地的惨状和一圈黑洞洞的枪口。
贾栩用一口流利得不像话的日语,冷冰冰地问:
“弹药库的布防,讲。”
那少尉看着贾栩那双不带感情的眼睛,再看看周围那些杀气腾腾的八路军士兵,胆子当场就破了。
他哆嗦着,什么都瞒不住了,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贾栩听完,站起身,拍了拍手。
“团长,问清楚了。”
“东南方向的那个大型弹药库,守备兵力不到一个大队。”
“外围两道铁丝网,四个角上各一个机枪碉堡,还有巡逻队。”
李云龙咧开大嘴,那笑声听着就透着一股子占了大便宜的得意劲儿。
“不到一个大队?嘿,他娘的,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
赵刚拿着本子走了过来,清点完战果,声音里透着振奋。
“报告,此战歼敌一百三十多个,缴获卡车五辆、装甲车两辆,还有不少工兵器材和电台。”
“我方……无一阵亡,仅三名同志受了点轻伤。”
王承柱带着几个工兵,正围着缴获的那些崭新的工兵器材,眼睛都看直了,口水快流出来了。
“参谋长!”
“团长!”
“你看看这些玩意儿!”
“全是好东西!”
“德制雷管,高纯度炸药,还有这些引信……”
“有了这些,足够把鬼子弹药库的大门给整个掀起来!”
贾栩从那少尉身上搜出另一张更详细的布防图,他直接在地上摊开,用木炭在弹药库的位置上重重画了一个圈。
“今晚就动手,天一黑我们就出发。”
“时间不等人,鬼子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
“咱们得一步一步来。先炸掉他们的供电设施,让他们变成瞎子。再用缴获的炮,敲掉他们碉堡的射击孔。最后,才是炸开大门。”
李云龙兴奋地搓着手,发出一阵狂笑。
“他娘的!”
“这回老子要发大财了!”
“等把那弹药库掏空了,咱们的炮弹,怕是够打一年的!”
丁伟和孔捷也立马凑了过来,三颗脑袋紧紧挤在一起,眼睛都钉在了地图上那个被圈起来的标记上。
在他们眼里,那已经不是个标记了,而是堆成山的武器弹药。(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