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汀沉默着,伸出手,没有像往常一样催促它快吃,而是一遍遍地抚摸着它头顶和脸颊的毛发。
指尖细细划过那些柔软的白色。
抿直了唇角,一直蹲在旁边看着它。
煤气罐很享受这温柔的抚摸,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甚至暂时放弃了眼前的食物,将大脑袋更往江汀手心里拱了拱,一双棕色的眼睛依旧清澈,倒映着江汀有些出神的脸。
阳光依旧温暖,草坪依旧翠绿,饭盆里的狗粮也散发着熟悉的香味。
一切似乎都和往常一样。
只是,江汀知道,有些东西,终究是留不住。
江汀轻轻叹了口气,将心底升起的情绪压了下去。
再次拍了拍煤气罐的脑袋,声音比刚才更加柔和了些。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煤气罐好像听懂了这不同往日的温柔,又或许只是单纯享受着抚摸,顺从地低下头,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起狗粮。
不再像以前那样狼吞虎咽,咀嚼的声音也显得斯文了许多。
江汀没有起身,就这么一直蹲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它吃。
阳光将她和狗子的身影投在草坪上,依偎在一起,显得格外宁静。
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煤气罐耳边一撮变得灰白的毛发,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再次浮现出来。
她在这个世界,看似随性,实则无根。
煤气罐像是系在她这只浮萍上的一根线,不重,却让她有了些许着落感。
可现在,这根线也在提醒她,没有什么能永恒。
“慢点吃。”
江汀轻声说,像是自言自语。
慢点……
不要太快了。
煤气罐的尾巴在身后悠闲地晃了晃,像是在回应。
等狗子终于吃完,满足地舔着嘴巴,重新趴回草地上,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望着她时,江汀才站起身。
腿有些麻,在原地又站了一下。
低头看着重新闭上眼睛,在阳光下摊成一张巨大狗饼的煤气罐,看了很久。
然后,江汀转身走回屋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梳子。
再次在煤气罐身边坐下,开始耐心地替狗子梳理身上厚实蓬松的毛发。
梳齿划过,带下一些已经脱落的绒毛,也让江汀更清晰地看到了那些夹杂在深灰色里越来越多的白丝。
江汀没有说话,只是动作更加轻。
煤气罐被梳得很舒服,喉咙里又发出了那种咕噜咕噜的声音,尾巴尖在地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或许留不住时间,也终将留不住它。
江汀想。
但至少,在能陪伴的每一天里,让它吃得好,睡得香,身上永远干干净净,被梳理得舒舒服服。
这大概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也最想抓住的东西了。
阳光渐渐西斜,将这一人一狗的身影拉得更长,也变成这个平静的午后,最温暖的剪影。
天边的光辉一点点的消失,最后一丝暖意也从空气中抽离,夜晚的凉意开始弥漫开来。
草坪上,煤气罐在江汀轻柔的梳理下,早就陷入了沉睡,发出了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肚皮有节奏地起伏着。
那身蓬松的毛发经过打理,在渐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顺滑。
江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梳子上缠绕着不少脱落的灰白毛发。
静静地看着熟睡的狗子,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收起梳子,动作小心地站起身,没有惊动它。
抬头望了望挂上星星点点的天幕夜空,别墅区的路灯也亮了起来,在庭院里投下昏黄柔和的光晕。
夜风拂过,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比白天多了几分清冷。
江汀弯腰,捡起地上的空饭盆,又回头看了一眼在灯光影子里蜷成一团,安然熟睡的煤气罐,眼神复杂。
没有试图叫醒它回屋,只是转身走进别墅,拿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出来。
轻手轻脚地走到煤气罐身边,将毯子展开,轻轻地盖在了它庞大的身躯上。
做完这一切,江汀并没有回屋,而是在旁边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远处有车辆驶过的微弱声音,更远处是城市模糊的光晕。
但小院里很安静,只有煤气罐的呼吸声,和隐约的虫鸣。
江汀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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