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西湖的朦胧烟雨，几日后的京都，三人又来到了潘家园。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顶棚，在熙攘的通道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混杂着老物件的陈腐气息，隐约的汗味以及四面八方传来的，带着各色口音的讨价还价声，热闹得有些喧嚣。
在一个堆满了各种仿古杂项和瓷器木雕的摊位前，一个穿着宽松汗衫，体型微胖的年轻人正唾沫横飞地跟一个老外比划着。
“哎哟喂，我的外国朋友，您可看仔细喽！这玩意儿，正经的大明风华！”
王胖子拿起一个颜色鲜艳的瓷瓶，手指弹了弹，发出清脆的响声。
“您听听这声儿，多脆生！再瞧瞧这画工，这釉色，搁过去那得是宫里娘娘们用的档次！”
红光满面，中气十足，挥舞着手臂，表情丰富得像是在说单口相声。
那老外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盯着瓷瓶，眼神带着惊奇和满意。
一看就是个愣头青，被忽悠了。
市场的另一端，靠近出口的僻静角落。
江汀三人安静地站在那里，与周遭的热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们就这样看着胖子在那头口若悬河忽悠那个外国人。
黑瞎子抱着胳膊，墨镜下的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低声道。
“这胖子，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瞧这嗓门亮的，底气十足。”
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和调侃。
张启灵的目光落在胖子身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周身清冷的气息似乎被这市井的烟火气冲淡了些许。
看着胖子成功地以不菲的价格将那个所谓的大明风华的瓷瓶塞给了老外，然后乐呵呵地数着钞票，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江汀也微微弯了弯唇角，轻声道。
“看来，他过得不错。”
他们就这样远远地看着，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就像在西湖边一样，只是静静地确认他们一切安好就可。
过了一会儿，王胖子心满意足的开始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收拾起他的摊子。
“走吧。”
江汀收回目光，轻声说道。
张启灵默默点头。
黑瞎子最后又看了一眼那个忙碌的胖胖身影，笑了笑，转身跟上。
三人悄然融入往来的人流，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潘家园的喧嚣依旧，那个胖胖的摊主依旧在为了下一单生意努力。
并不知道，在方才那熙攘的人群中，曾有人悄然来过，又悄然离去。
就像一阵风，吹过了，未曾停留，却已见过想见的风景。
夕阳西下，将三人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黑瞎子伸了个懒腰，打破了沉默。
“行嘞，该看的都看了，也该回去了吧？”
“这北方的风沙，瞎子还是有点吃不消。”
江汀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张启灵走在最后，脚步平稳，沉默依旧。
此间事了，牵挂已了，是时候回到那片湿热但安宁的避风港了。
几十年的时间，足够江汀处理所有事情了。
汪家无知无觉的覆灭，所有关于长生的事情从明面上消失无踪，隐于人群不相见的张家人………
一切的一切，都离开了原来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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